第15章 生死相随
“舒儿！我想起来以前的事了，我记得咱们的初遇了！等我们打败巫涯，我们就成婚！我们养一只豹头犬，到了冬天就一起去昊山打雪仗堆雪人！我们初遇时，你不是说过吗？你想找画师给咱们画像，画！咱们出去就画！你曾经的期许，我统统满足你！好不好？”
司徒灵边说边热泪盈眶，云舒儿也潸然泪下，看着自己浑身是血的样子，一时不知到底如何是好。
“我们抓紧离开这里！林岐还在外面以命帮我们相抵，我们得去救他！”
云舒儿听闻，立刻焦急起来，她和司徒灵互相搀扶，快步走出了牢房。
魔坛中心，林岐与混天兽还在大战。
林岐指使藤蔓拼命生根。根须狠狠插入混天兽的体内，吸取他的血液。混天兽疼的大叫。很快，藤蔓上便结出花苞，开出一朵朵血红的鲜花。花朵喷出血雾，混天兽拼命挣扎。
一股烈火从混天兽体内喷涌而出，混天兽身上的藤蔓被燃烧殆尽。
林岐看到司徒灵和云舒儿的身影，再也支撑不住，吐血倒下。
在林岐倒下后，他向昏迷的浅樱挪动身躯，缓缓从怀中掏出当年她看中的那枚如意发簪，轻轻给她绾起发髻，戴上了发簪。
这一刻，林岐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一直把这枚发簪戴在身上，仿佛总会有一天，他会在一个合适的时机，亲手把这枚发簪给浅樱佩戴上。长久以来，他被仇恨蒙蔽了心智，原来在他的生命中，一直都是有爱相伴的。
林岐将浅樱紧紧搂在了怀中。
见许多卫使都被打倒在地，司徒灵立刻发动火源术，一跃数丈，对着混天兽劈了下去。
两团烈火碰撞在一起，天地被烧的一片赤红。
混天兽站起来嘶吼一声冲向司徒灵，司徒灵重重倒下。
云舒儿瞬间心痛到无以复加，情急中她双目赤红，血丝爬上她的面庞。她催动体内的冰源术，化作一把锋利的冰刃，向混天兽刺去。
冰刃飞过混天兽的脖颈，混天兽脖颈被洞穿，大片鲜血喷涌而出。
混天兽惨叫声拼命甩动身体，云舒儿被甩飞出去，撞倒旁边的山石上，跌落在地，不再动弹。
司徒灵瞠目欲裂，大吼，“舒儿！”
混天兽咆哮着向司徒灵喷出一口烈火，司徒灵胸口琉璃瓶中的两滴血发出一阵白光，司徒灵被白光包围。
更多的记忆浮现。
沙漠中，西野敦背着气息衰竭的西野灵在沙漠中狂奔。
敌方数名高手围攻过来，他们看准了西野敦腰间的宝盒，立刻上前抢夺。
西野敦护着儿子，与敌人交手。宝盒在两方之间转手数次，西野敦猛一发力，宝盒裂开，里面的赤丹和元丹掉落。
“快把赤元双丹服下！”西野敦边陷入流沙边喊道，“赤元双丹是我们西野家祖传的珍宝，拥有逆转阴阳的功效，我儿，别担心爹爹！保护好玄竺！”
西野灵未来得及回应，只抢到了赤丹，元丹掉入了流沙。
此时，一阵地动山摇，敌人们惨叫着被什么东西拽走。西野灵承受不住赤元丹带来的威力，烈火从他全身的毛孔喷涌而出。随之，他似乎也被什么缠住，倒退着向后滑去。
冲天的火光中，西野灵目睹父亲的身影消失，只剩下流沙的漩涡。
“爹！！”
一阵悲恸袭来，司徒灵睁开眼睛，浑身发出金光。他冲向混天兽，一掌拍向混天兽腹部。
混天兽惨叫一声，元丹从混天兽的口中吐出。与此同时，司徒灵体内的赤丹也从口中吐出，赤元双丹相遇，很快融为一体。
混天兽冲上去抢夺，司徒灵与它纠缠在一起，更快一步踩上混天兽的头顶，抢到了赤元双丹。
司徒灵与赤元丹融合，金光大盛。他分出三个金色的□□，向着混天兽冲去。
四个司徒灵配合默契，有攻有守。
混天兽发起最后的反攻，他喷出烈火，而四个司徒灵在火海中化零为整。司徒灵化为八臂金刚，举起火焰长刀，向着混天兽劈了过去。
终于，混天兽化为万千星火，消散在了天际中。
而司徒灵也拼尽了全力，落到地上，八臂形象消失，一切归于平静。
其余卫使打败了魔物，也都汇聚进来。
随着混天兽的陨灭，被它侵袭在云舒儿身上的魔气也随风飘散。云舒儿抚摸脸颊，一切如初，她再去看双手，也恢复了往昔。
只是司徒灵依旧一动不动。
“司徒灵！”云舒儿泪眼朦胧，“我们赢了，司徒灵！”
司徒灵如死灰般沉寂。
“你听见了吗！司徒灵，你快醒过来啊！”
司徒灵仍然没有任何回应。
众卫使给维医师让路，维医师上前给司徒灵把脉，面露难色。
众人意会维医师的意思，纷纷退去一边，或抹泪哀伤或叹息。
云舒儿看到维医师难看的脸色，无法接受，“维医师！你不是整个朔阳城医术最高超的法术医师吗！你快给他医治啊！”
维医师蹙眉俯首，“现在只能靠他个人的意念了。老朽真的无能为力。”
“那，那是不是可以用什么药材？你告诉我！我去采！”她使劲摇晃维医师。
维医师任她使劲晃动自己，站在原地，无动于衷。
“维医师，我求求你，救救司徒灵！我求求你了！”云舒儿瘫跪在地上，用对维医师磕拜的方式发泄内心的悲伤。
“舒儿！快起来！”维医师双手拽云舒儿，被她推开。
“司徒灵！西野灵！你没有给你爹爹抹黑！你快醒过来啊，你听到了吗？”云舒儿泪流满面，转而去抱住司徒灵，恸哭不已。
在云舒儿更紧地抱住司徒灵时，骨笛硌疼了她，她想起了什么，便赶紧扯出了骨笛，使劲吹响。
此刻，这里寂静无比，除了骨笛的声音。
司徒灵第一次没有响应她的召唤。
“司徒灵你混蛋！你怎么可以食言！你不是说要做我的守护神吗？！”云舒儿哭着使劲摇晃司徒灵的身体，“你怎么可以言而无信！”
云舒儿哭的撕心裂肺，使劲捶打司徒灵的身体。
有卫使忍住悲痛，想拉云舒儿离开，云舒儿又紧紧抱住司徒灵，死不放手。
“骗子你就是个骗子你说好了要娶我的！”
她滚烫的热泪流到司徒灵脸上。
突然，司徒灵的手指动了动。
几炷香的工夫后，在卫使与林岐的商议下，决定将司徒副提辖和一些伤患抬回北冥司。
在被抬起离地的一刹那，司徒灵悠悠转醒，刚一睁眼就被死死抱在他身上不肯撒手的云舒儿的头发扎到眼睛。
“啊！眼睛好痛！”
云舒儿赶紧起身擦拭眼泪，确认是否真的是司徒灵发出的声音。
“舒儿。”
司徒灵再次睁开眼睛。
“你醒了？！”云舒儿难以置信的握住司徒灵的手。
众人赶紧围过来，“司徒副提辖！”
“你渴吗？要不要喝水？！”云舒儿双手一捧，出现清澈的水，她喂给司徒灵。
一如三年多前那次，在溟海与他重逢。
司徒灵抬头喝了几口，又疲惫地躺在地上。“我刚才做了好长好长的梦。”
顿了顿，司徒灵看向云舒儿。
“整个梦都关于你。”
云舒儿一时间松懈下来，她才不想知道司徒灵做了什么梦，此刻，她只想抱住劫后余生的司徒灵大肆痛哭，好好发泄一场。她刚才还以为他不行了，这种担惊受怕比她自己魔化还要害怕数十倍！
司徒灵回抱住云舒儿，待她哭累了，有些平缓了，才缓缓说道，“在梦里，我们很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朔阳城再也没有敌人侵扰，我们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他们都很懂事。我们一点烦恼都没有。”
司徒灵望向天空，周遭虽然满是废墟，可微风拂面，又是那么沁人心脾。
“所以说，我尚未完成年少时的梦想，还没看到你穿上红嫁衣嫁给我。我就不能死。我听到你吹响了骨笛，知道你在等我，我便醒来了。我还要守护你很久，很久很久，一辈子那么久。”
云舒儿听司徒灵发自内心的倾诉，再次泫然欲泣。
两个人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在场众人，无不动容。
冥思阁中。
云长卿正在用小巧的石碾子磨着几样珍贵药材。
林岐跪在一旁，“属下此次犯下无可饶恕的重罪，恳求指挥使责罚！”
“是我事先没对你说明灵儿的真实身份，还有你父母一事的真实原委，又过度惜才宠爱灵儿，才造成了这次大错。不全怪你。”
“指挥使不责罚，我会更愧疚。”
“既要责罚，那我就罚你戴罪立功吧。”云长卿抬起眼眸，和蔼地看向林岐。
宫殿中。
德武帝端坐于龙榻，一身戎装的司徒灵跪在他的面前。
“这么说，你的记忆恢复了？”
“是，臣已想起当年沙漠中发生的事。沙漠之下确有异物，恐怕它就是造成溟海变荒漠的原因。”
“事到如今，你父亲音信全无，沙漠的范围却越扩越广。再这样下去，我看朔阳城就要被吞没了。”德武帝捻动手中珠串，“司徒灵，你能斩杀混天兽，可见实力无双。我希望你接下你父亲的任务，查清溟海变沙漠的真相。”
德武帝挥动右手，一份密报出现，“你看看。这上面说沙漠边境一个叫溧水村的小村庄，里面的村民一夜之间全都消失了。”
司徒灵蹙眉，“消失了？”
“有逃出来的村民说，那些人都被沙子吃了。”
“沙子不会吃人。”
“我也不信，所以要你明日即刻动身，去一探究竟。而且溧水村是最早海水变沙漠的地方，这其中说不定有什么渊源。”
司徒灵立即抱拳颔首，“臣一定完成任务，万死不辞！”
司徒灵的卧榻上，包袱散乱在那里，还什么都没收拾。
煤油灯前，他正在奋笔疾书，写下无数情话。一旁有一摞已经书写好的，是他想要云舒儿练习的防身招式。
他此次外出，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云舒儿，还有云长卿那一到阴天下雨就难受的各处关节。
突然，门被推开，司徒灵慌乱的想要藏起已经写好的书信，未等他找好地方，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就落在了他的桌上。
“别藏了，都看见了。”
司徒灵抬头，是云舒儿。他慌忙走上前握住云舒儿的手，请她坐下。
“我也没想到，要走的这样急。”司徒灵言语中也是无可奈何。
“君命难违，我知道这也不是你本意。”云舒儿把司徒灵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总不能抗旨。”
“抗旨？可以！”司徒灵故作深思熟虑，“等到了清晨，我就去找君上，我就告诉他，得先娶了你才能走。不然我心里不踏实，去溟海探查也难免会乱了神思。”
“疯了？”云舒儿当了真，把司徒灵的手从自己脸上拿开。“本来我就担心你功高震主。不要仗着自己有点功绩，就给自己找不痛快。小心树敌。”
见云舒儿为自己着想，司徒灵一把将她搂在怀中。仍旧是熟悉的药香味。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但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我要回归的地方。”
“下次见面，别又失忆把我忘了就行。”云舒儿也抱住司徒灵，忍不住想落泪。
“不会。再也不会忘掉你了。”拥抱了半晌，司徒灵缓缓松开云舒儿，凝望着她，“我现在是说认真的。不然我就跟君上禀报，先办完婚宴再去？”
“不行。君上会怎么想？再说，此行你去溟海，兴许会见到伯父呢？你的体内已经有了赤元双丹，拥有逆转阴阳之功效，一定能把伯父平安健康的带回来。等他回来，我们欢欢喜喜，热热闹闹的办婚宴。好不好？”
司徒灵没想到云舒儿如此体恤自己，再次拥她入怀。抱了她很久很久。
“快趁热吃，饺子要凉了。”云舒儿起身端过饺子，亲自喂给司徒灵，她很满足地看着心爱之人大口吃下自己亲手包的饺子，况且这饺子饱含自己的用心。
“饺子就是交子。吃了这碗饺子，我祈求上天能让你一路广交贵子。”云舒儿边说，边把最后一个滑溜溜的饺子塞到司徒灵的口中。
“一定。”司徒灵擦了擦嘴角的汁水。“这些写好的书信，等我明天走了你再看。”
云舒儿噙着泪点点头，“我再去灶房给你准备些路上的吃食。”
司徒灵目送云舒儿出了屋门，胃里暖乎乎的，对她的爱又多了几分。
翌日。
真到了离别时，司徒灵不愿目睹被送行的场面，未告知任何人，留了给大家的书信，就头也不回地上马离开。
天色渐暗，腰间有提辖玉珏前后摆动的司徒灵策马飞奔，直抵城门。
守卫们见是司徒提辖，立马单膝跪地抱拳，“司徒提辖！”
“开城门！”
“开城门！”两名守卫重复大呼。
沉重的城门被缓缓拉开。
突然，司徒灵身后有马蹄声跟随而来。
三个熟悉的身影来到城门前。正是云舒儿、林岐和浅樱。
司徒灵勒马，蹙眉，“你们怎么来了？”
“指挥使给了我戴罪立功的机会。帮你来了。”林岐突然不好意思起来，“之前都是我的不对。这次任务，唯司徒提辖马首是瞻！”
司徒灵听闻，会心一笑，但随即担忧起来，“你们都来了，北冥司怎么办？”
“小阚管领训练新卫使一套一套的，你还怕她搞不定大家？况且我们去南山大裂谷的时候，她不也镇守朔阳，没出问题？我们走都要走了，就不要担心这些了。”云舒儿插话。
司徒灵骑在马上，抱怀侧目数落云舒儿，“昨晚怎么没告诉我，你要跟我一起走？”
“昨晚还没问过我爹呗。我说是去灶房给你准备吃食，其实听他数落了一晚上呢。我把你写给我的信给他念了一晚上，他哭的稀里哗啦，一直说什么对不起我娘，让我不要再错失了一段真情。再说了，把我这样的美娇妻留在北冥司那个全是大老爷们的地方，你真不怕我改嫁？”
“此次任务可是非同寻常，恐怕九死一生。”
“哪次任务不是非同寻常？我告诉你，我云舒儿对你，一样是生死相随！驾！”
云舒儿一踢脚蹬，红鬃烈马受惊，即刻飞驰而去。
司徒灵看看林岐和浅樱，没再啰嗦，“做好准备的，就跟我来吧！”
说着，司徒灵策马而去。
浅樱也立刻扬鞭，跟随林岐冲出皇城，向着沙漠方向奔去。
溧水村。
被黄沙掩埋的村落，房屋破败，没有人烟，一片荒凉。
忽然之间，沙漠中伸出了一只触角，张牙舞爪的弯曲着。
而在魔境国的最高山巅，那里正在举行盛大的登基仪式。
黑雀后正接受权力的加冕，持手杖登上了众星拱月的魔坛，成为了新一任魔境国的女霸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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