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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部:抵抗 第一章:齐齐哈尔!齐齐哈尔!(上)


互利共生,我们常常就是这样看待传粉者和花之间的关系的。

        飞舞的雪花,凛冽的寒风,火车轰隆隆的驶往齐齐哈尔。望着眼前素裹的银装,不禁陶醉其中。但那时,我仍未知道将要发生在这辆列车上的凄美的杀人事件。

        民国二十四年十一月三日,天津开往齐齐哈尔列车。

        东北的寒冷着实是我所始料未及的。窗外纷飞乱舞的雪花乍看纯净无暇,却在其骨子里显露出一股袭面而来的狠劲。我想,这与天津的雪是大大不同的。

        尽管车厢里来回走动的绅士们很多,但之于我却是不大想多动弹的。您可要知道,此时此刻我是甚感寒冷的。

        不过说那些是绅士,实际上也是不大准确的。他们充其量也就是披着精致外衣的普通人罢。我两年前刚从法国回来,显然,看惯了法兰西的绅士们,再回过头瞧瞧我的这些同胞们中的绅士,还是有些奇怪的。

        党中央派给我的随从赵大虎,说实话是一个朴实的农民的孩子。他很年轻(说是年轻,其实我也才二十三而已),才二十出点头,不过我是不怎么喜欢他的,因为我始终觉得他是党中央出于不信任我这个资产阶级国家留学归来的“洋同志”,所派给我身边的用来监视我的人。是以当他为我端上了一杯热腾腾的咖啡时,我用近乎对待陌生人般的冷漠口吻回答道:“我不喝。我要睡了,你不要来打扰我。”实际上,不光是出于这个原因,眼下我是确确实实有些倦了,而只要这个年轻的小伙子还待在我身旁一刻,他便会叽里呱啦的说个不停。又是问我法兰西的风景,又是什么资本主义到底啥样的,搞的我厌烦的真的想踹他一脚!

        赵大虎见我不再搭理他,便失落的离了去,临走前还顺带摸了我放置桌上的一支香烟!罢了,睡觉要紧,便暂且饶了他吧。觉前瞧了瞧表,是下午1:30分。

        火车的噪声和颠簸的旅途似乎成了我现在最大的敌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二者是迄今为止我所遇到过的最为棘手的敌人。你根本看不见也摸不着它们,但你却无时无刻不饱受它们的摧残,这将直接导致我的这顿午觉睡的是并不怎么舒服的。

        约莫到了三、四点吧,赵大虎再次出现在了我的面前。那时我还并不怎么清楚,这将是我与这位小随从的最后的见面。我瞧见他慌慌张张的,正要起身询问,这时后面却冲出一赤面大汉。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他“啪!”的一下便上前抱住了赵大虎,嘴里还骂咧着:“瓜娃子,龟儿子杀了人还想跑哦?老子今天不教训教训你便不敢再唤程大义喽!”

        骂咧后,只见他轻轻松松的便将赵大虎提了起来,尽管他们的体形极其的相似。然后待我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的时候便起身欲走。我见状况不太对,便一把拽住了那自称程大义的赤面大汉的胳膊。没想到他只胳膊一甩便挣脱了我,呵!好大的力气!

        俗话说的好,君子动口不动手,于是我赶忙大声说道:“这位先生,您这是······”(我发誓那是我平生说话声音最大的一次,真是有辱我的绅士形象!)

        这时,那程大义终于回过头来,我原以为他会再有些礼貌一点,没想到他只是白了我一眼便又转身离去了。说真的,那一刻我是着实被那眼神吓着了,那是一种死亡的眼睛,或者更确切的说那是只有抱着必死之心的人才能放射出的恐怖的眼神。

        不过我倒也不急于追上去,本身对赵大虎便是没有什么好感的,而且列车还处在行驶的过程中,任他们二人去哪儿,最终我也是可以将他们找到的,所以并不急于这一时。不过方才那程大义好像说了“杀人”什么的,因此当务之急还是先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才是。

        程大义的举动在列车上引起了一阵骚动。其所到之处是一定会撞倒些东西,这其中也有价值不菲的珠宝钻石,毕竟这是一等舱嘛,有钱人还是不那么稀缺的。不过您也别指望那个程大义真有这么笨,撞倒这些珍宝的自然是一路被他拖拽的赵大虎。后来听那些乘客们说,赵大虎一路上都在喊:“我是冤枉的!我是无辜的!”当然,这些话我也是可以隐约听见的。就在这时,列车的大喇叭喊了起来:“各位乘客,您们好。由于某位乘客······”

        听了大半天才明白了在这辆列车上,对,就是刚才我熟睡(好吧,其实睡的并不熟。)的时候,一名叫藤野鬼夫的日本乘客被杀害在4号车厢内的厕所里。据另一位赤脸高大的乘客反映,他个人目击到是赵大虎,也就是我的小随从亲手杀死了这名叫藤野鬼夫的日本人。

        对于这件事我略感震惊,但却不禁在心底里嘀咕:“赵大虎确实是有杀一个日本人的理由,毕竟这几年来日本人在我中华大地横行霸道、欺人太甚,任哪个有血性的中国人都不会给日本人好脸色看的。况且赵大虎的双亲在的时候死于日本人的轰炸,他是完全有理由袭击一名日本人的。但是话又说回来了,先不论他是怎么知晓那个藤野鬼夫是日本人的,就凭他的胆识,怎么着也不像是能立马杀掉一个刚见面不久还完全不认识的人吧。额,这里请允许我更正一下我方才的话,不是胆识,而是说心地。赵大虎该是下不去手杀害一个大活人的。算了,我在这儿胡乱的猜测倒不如先找到赵大虎和程大义,然后当面问个清楚,那才是上上之策。

        通过方才的广播,不难推测出那个被提到的指控赵大虎的赤面高个便是程大义。而广播还说了,现如今已将程大义和赵大虎找到,并且他二人都被关在列车的最后一节车厢,由列车上的警卫人员严加看守。

        虽然我很高兴因此能得到赵大虎所处的位置,但是很遗憾,这个消息恐怕只是列车工作人员为了稳定民心所放出的假消息。从程大义将赵大虎拽走后到广播响起,只有不到三分钟。更何况我是处在8号车厢的位置,而警卫人员是分布在1、2号车厢内。车厢内又是单向的走道,按照常理,当时程大义他们是往后面的车厢走过去的,如果说有警卫人员去抓捕他二人的话,那必定会从我面前经过从而去向9号车厢。可是何以直到现在我连半个警卫员的身影都没有看到?莫不是咱们车的警卫人员个个都可以瞬间移动到后面的车厢里?那显然是不现实也是绝无可能的。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了,列车的工作人员为了避免继续引起骚动,只得出此下策。不过呢,这也是无可厚非的做法。但是不知他们有没有想过,若赵大虎真是那个杀害藤野鬼夫的凶手,他们等于让一个杀人犯在列车上随意走动,这是拿乘客们的生命开玩笑啊。他们,以及我的生命安全都将受到不同程度的威胁!

        不过仔细想一下,既然那程大义和赵大虎果真没有被捉住,那为什么自从广播播出后车上便一片寂静,像什么都未发生似的,这是为什么呢?

        能解释这个疑点的只有两个原因。其一是程大义、赵大虎二人不再像之前那样的激烈争斗了,而只是如同寻常乘客一般并排走在一起,这样乘客们自然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了。但这又是怎么可能呢?赵大虎会乖乖束手就擒?还是他认罪了,而万念俱灰放弃抵抗?诶,还是再来看看另外一个想法吧。

        又或许他们现在是停止在了某处,当然喽,也有可能是在一个没有乘客能看见的地方继续之前的争斗厮打。这些都是有可能的额,但最令我感觉可疑的便是程大义为何对赵大虎揪着不放?正常人若目击到照度互杀人,第一反应自然是自己先逃跑保住命。若说是因为程大义的正直,见义勇为,那也说不通他为什么刚才要拽着赵大虎往后面的车厢走。他应该将赵大虎带到前面车厢的警卫室呀。奇怪奇怪,着实奇怪。不过目前为止还是先找到他二人再说罢,事不宜迟,我艰难的从被窝里爬出来,准备去寻找程大义和赵大虎的下落。

        透过窗外您可以清晰的感觉到暴雪又是更加猛烈了,而就在我痴迷的望着窗外的暴雪风景时,一个人影(不,准确的说是一个人形的东西)在窗外从我眼前“嗖!”的一下飞了过去,那是往列车前进的方向的!我瞪大了双眼,直直将脸贴在了窗户上往方才人形物体飞过去的方向观察着,希望能再睹那物体的风采。有什么东西居然能赶上列车的速度从而顺着列车行驶的方向而运动?就我所了解到的,目前仍然是还没有出现的。说真的,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就在这时,一阵撕心裂肺的惊叫划破了长空,我在还未从方才奇景的震撼中回过神来的情况下,便急忙循着惊叫声跑去,那是所在的前方的车厢。

        待我急忙赶至现场时,才发现那儿早已堆满了围观的乘客。尽管他们一个个踮着脚尖,但却并不能瞧见到一丝有关引起方才尖叫原因的场景。因为那惨不忍睹以及最大限度考量人性的凄惨场面早已被工作人员用他们的血肉之躯所遮挡住。他们也在承受着人类所能容忍并且良心所能极致展现的痛苦与恶心——一具睡美人般将自己头颅抱住放在胸前安详平躺的尸体。

        在我艰难的从人群中挤到现场跟前的那一刻,便立马被一位警卫推回了人群。只听他义正言辞的说道:“这位先生,无关人员请退开!”

        彼时我的内心是极其复杂的。一方面组织上安排我并且给了我一个齐齐哈尔警察局副局长的假身份。并且凭借这个身份我可以轻而易举的进入现场,而能证明我身份的委任书此时正真真正正安然的躺在我的怀中。可是说实话,我并不想暴露我的身份,尤其不想在一个美丽中国姑娘的面前暴露我这名日本人走狗的假身份!这是什么样的一种奇妙感觉呢?我无法准确的用文字表达出来。但最终,兴许是我天生对此类事件的敏感?还是凭借着仅存的一丝良心想要亲自为死者昭雪?又或者完全出于炫耀威严与身份地位的虚荣心?不论是哪样,我俱是不甚了解的。我惟有做的只是从怀中掏出那张为我所不耻的委任状,以此来达到我与里面死者见面的愿望。且不谈这愿望是出于何种目的所产生的,但我确实是这样做了出来。至于方才哪位美丽的姑娘,我想说的是活人的议论看法始终是比不上含冤死者在天堂对我最诚挚也是最无助的召唤吧。

        晚8:20,一辆列车,两具尸体。生命的出现的确是一件极难遇到的事件,可是我们的周围却到处充斥着生命,为什么如此难遇的东西却这么普遍地存在呢?而现如今他们却又为何如此简单的消逝呢?

        经过了将近两个小时的调查,毫不夸张的坦诚说,我是一头雾水。首先死者正是下午拽走赵大虎的程大义,这一点可以明显从尸体所抱头颅以及尸体的体形观察出。明确了这一点后,我们便开始怀疑杀害程大义的便是之前所有人都看到的一直和程大义待在一起的我的随从——赵大虎。

        基于这个假设,列车长便将列车上所有的人都集中到第一、二车厢。然后派出了五名值班警卫换个车厢一间一间房的搜查,妄图找到赵大虎的踪迹。可是结果却令我们百思不得其解,赵大虎居然在这辆疾速前行的列车上凭空消失了!当然喽,也有人猜测赵大虎是不是逃到了车厢外,不过这个假设也很快被否定了。整列火车只有列车长一人拥有各车厢门的钥匙,而在大家仔细检查过后发现,所有的车厢们都是被好好的上锁过的,完全没有撬动或松动的痕迹。这也就是说,赵大虎幻化做了空气,在这辆疾驰的“密室”中飘散的无影无踪。

        无奈之下,我决定还是从乘客们入手。对车上的三百多名乘客于警卫室一一询问,也许杀害了程大义和藤野鬼夫的真正凶手就隐藏在这批看似毫无关联的乘客当中。甚至以及消失的无影无踪的赵大虎也早已被杀害,而凶手又用了某种特殊的方法让赵大虎人间蒸发掉。

        对于这些问话的内容,我是详细记录在了一个小册子上。并且,在三百多名乘客中,我发现了那特别存在的四人。

        审问地点被安排在了餐车,那幽暗的房间似乎预示着这起案件所带给我们的最坏最恐怖的体验,而这一切又将在这房间内得到最为淋漓尽致的展现。

        何雯君,女,学生,18岁。

        “何小姐,您好。”

        “······”她端坐于那,宛如纯洁的圣女一般,她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望着我。

        眼前的这名叫何雯君的姑娘便是方才在人群中令我陶醉的人。额,好吧,我承认,只是因为她很漂亮我才注意到了她。不过这也就够了,一名能让人在人群中一眼注意到的女性该是有多么的美丽,多么的靓人。

        “咳!咳!”想到之前的情形,我顿时语塞了。只因我实在不愿意能从她口中问出些什么,所以也不知道究竟该说些什么了。由此,似乎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在前面的乘客的供词中曾提到过这位何雯君小姐曾经两次出现在程大义的死亡地点附近,那是第三车厢。而同一时间内,又有其他乘客反映在第十车厢看到过她的身影,对于这两个明显的对冲点,我一定要搞清楚。但是眼下我却因为她的美貌而不知所措,这该是上帝所安排好的吧?尽管我并不信奉任何教派,但此时此刻我还是愿意相信我的猜测,这一定是上天安排好的。

        沉默,陷入了沉默。一方面是我自己的原因,另一方面我承认我所中意的这名女性确实是位令人难以接近的人,或许她是凭借自己的冷漠来保护自己吧。但是我还是之前的话,活人的评价始终是难以阻挡我为死去冤者昭雪的决心的。不论怎么讲,这是我的义务,也是一名光荣的中国党员的使命与操守。于是我深吸了一口气,我将不会再在她面前装成一名绅士了,尽管我一直以一名纯种的法兰西绅士自居。我下定决心了,是时候该铁面无私了。

        “咳!咳!何雯君小姐,重新自我介绍一下,鄙人豫明良,齐齐哈尔警察局副局长······”说到这里,何雯君瞪了我一眼,那眼神是极其的冷漠的,致使我差点儿又没有勇气继续询问下去了。看来我是真的遭到她的讨厌了,那样也罢,这样正好,那便没有什么可以再次顾虑了。

        “接下来我所问的希望您能如实回答。”

        “······”

        “那么请问晚上7:00左右的时候您在哪里?”

        “不知道。”她终于还是开口了,但却是这句话。这是最令我所无奈的,该如何撬动眼前这名倔强的女子呢?

        “何雯君小姐,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请您配合我的工作。”

        “配合一个日本走狗的工作?就凭你,你能查出些什么?”

        “随您如何说,但是您对我个人的看法并不能作为您不回答问题的理由。”

        “我知道你们想要问什么。”这句话犹使我感觉很诧异。是的,从刚才开始,她一直语出惊人。

        “哦,那请您说说看?”

        “哼,晚7:00的时候我是在第三车厢洗手间的附近。并且7:01的时候我在第十车厢吃晚餐。”

        果真是与乘客们所反映的一致。不过她是如何办到的呢?先不论她是如何在一分钟之内从第三车厢赶到第十车厢的,光是所处第八车厢的我便不能为她作证。按道理她应该会从我面前经过,可是为何我会没有见过她呢?这与推翻列车广播的谎言所相似,并且这起事件还有一个地方与这有着相似的不协调感。我方才提到过了,程大义的尸体是在第三车厢被发现的,但是我最后见到他的时候,他确实是拽着赵大虎往后车厢去的,这又是什么原因呢?我并没有见到他往前面的车厢去,何以尸体会被发现在第三车厢?综上所述,如果能够突破这个迷点的话,兴许这个案件就有了眉目。

        何雯君见我许久没有说话,便率先开了口。“怎么,你很惊讶吗?孤陋寡闻。”虽然我很高兴她是先开了口,但是如此听来倒像是无尽的嘲笑。

        “孤陋寡闻,为何这么说?”

        “你没有见过姊妹吗?”

        ······好吧,我本来还以为这名美丽的姑娘会再次语出惊人,没想到却是这般的平常。当然,这单是对她的说话语气的评判,因为这句话本身还是给了我不小的震惊。

        “姊妹?”

        “对。我不是何雯君!我是她妹妹!”

        “何雯君的妹妹?”

        “是的,何雯筱。”

        倘若她说的是真的,那么方才提出的几个疑点便解决了一项,也就是说我们所主观认为的何雯君其实是两个人,这样一来的话要做到近乎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便是非常的容易了。想到这里,我们不免也会怀疑,是否有关程大义的尸体移动之迷也拥有着类似的非常简单但却不为人所知的事实呢?这些都是完全有可能的。不过现在还是需要再三确认一下眼前的何雯筱所说的话是否属实。

        “那好,何雯筱小姐,按照您方才的说法,您是有着一名和您非常相像的姐姐吧?”

        “你耳朵有问题吗?”

        “我的耳朵一直很好。”

        “那你就是脑子有问题了。”

        “何以见得?”

        “既然你的脑袋没有问题,那我为什么要重复一遍我有姐姐的事实?”

        “不是,我只是想见见你的姐姐,以此来证明你的话是没有虚假的。”

        “无聊。”

        “才不无聊呢,妹妹。豫明良先生是为办案子的,于情于理你都不可任性,该当尽力协助才是。”正在我和何雯筱斗嘴(说是斗嘴其实更像是双方逞口舌之快。)之时,房门被缓缓推开,一名酷似,或者说根本一样(当然,这些仅仅是从长相上来判断的,不久之后我才明白她们二人本质上的区别。但至少从刚才的话便可以看出,这名真正的何雯君小姐可比她的妹妹要有礼貌的多的多。)的姑娘踱步而进。她与何雯筱一样,都穿着朴素的学生装,乍看之下确实是一模一样。这便该是真正的何雯君了,真是千呼万唤始出来,犹见琵琶半遮面。

        只见何雯君面带微笑,来到何雯筱身旁,柔声说道:“妹妹,豫明良先生想要找的是徘徊在三车厢的何雯君,那便不关你什么事了,你自顾自的离了去吧。”紧接着她又转向我抱以歉意的一笑,那是非常迷人的一笑,天下的男人若是见到了这一笑该是俱被迷的神魂颠倒了,我是男人,自然也是并不例外的。

        何雯筱嘟囔了小嘴,朝何雯君抱怨道:“姐姐,这个家伙是日本人的走狗,你可要小心点儿!”“哎呀,姐姐知道啦。这儿没你什么事了,你快走吧。”一边说着,何雯君一边将不情愿的何雯筱推到了门外,然后轻轻关上门,回到了被审者的座位上。

        表面上不说,但我的心里是非常明白的,何雯君此举全是为了保护妹妹。是啊,十车厢的人是与这起案子毫无关联的,而我们召集何雯君谈话的其中一个疑点——二人同时出现的这一项已然解决,剩下的就只有她为什么会在案发前于案发现场附近徘徊,这是最致命的一点。我不晓得待在三车厢徘徊的究竟是何雯君还是何雯筱,但是眼下是何雯君所展现出的对妹妹的爱护着实打动了我。那么我该是落这对美丽的姊妹一个人情了,当然,这也与她们不食人间烟火的美貌有关。

        “您好,何雯君小姐,再次自我介绍一下,鄙人豫明良,齐齐哈尔警察局副局长······”就在我正进行着自我介绍时,何雯君却俏皮的向我眨了眨眼睛,然后将手指放在嘴边示意我住嘴。

        我果真住了嘴!是被她所迷住了吗?哦,好吧,她是比何雯筱更加的迷人,如果说何雯筱是一个叛逆顽皮的小天使的话,那么何雯君便是一名真正圣洁而又不可高攀的天使。

        在我这么想着的时候,何雯君的一席话打断了我的幻想:“豫明良,代号黄河。隶属于天津地下党,于民国二十四年十月一日被委派至齐齐哈尔,组织齐齐哈尔的地下党工作。”

        天呐,她竟然知道我的一切底细!她究竟是谁?我越来越搞不懂了,这该是怎样的一个女子?

        何雯君见我一脸惊诧,不禁噗哧笑了出来:“哈哈,首长说的果然没错,你这个人真有趣。你看你的表情,跟见了鬼似的。”说实话,她笑起来更加的美丽,不似方才温柔端庄的不食人间烟火,此时此刻她倒多了几分俏皮与可爱。

        不过她说的没错,我真是跟见了鬼似的,干我们这行,如果被别人(这个别人当然不包括自己同志)知道自己的底细,那就只有死路一条,所以我当然跟见了鬼似的!是见到了来索命的黑白无常鬼!

        何雯君笑够了后才又恢复了原来的镇静模样:“额,不好意思,豫明良同志,吓着你了。请让雯君来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何雯君,代号127,是中共中央委派下来协助你工作的。囔,这是上峰托我交给你的信。”她一边说着一边努着嘴,然后将信递到我的手中。我半信半疑的接过信件,打开仔细阅读了一番:“······将何雯君同志代号127调往······”

        还真是的!那这么说来,眼前的这名美丽的姑娘便是我的助手了,对于中央的这次安排我还是感到非常满意的。而这也洗脱了她的罪名,无论她在案发现场逗留是做些什么的,于我来讲,是万万不相信她会杀人的。

        “怎么样,豫明良先生,可以允许我坐在您旁边一起参加审讯吗?您别看我这样,我可是在南开学心理学的呢!”

        对于这样一位美丽动人的女士的要求我怎么可能拒绝呢?况且她还是我的同志,这使我有了一丝的安全感,至少我不再是孤军奋斗了。

        江伟,男,皮衣商人,43岁。

        “江先生,您好。我是齐齐哈尔警察局副局长豫明良。”

        “您好,豫局长。”

        “江先生,时间紧迫,谈话时间有限,我就长话短说了。”

        “请便。”

        我对眼前这名中年人的从容不迫感到惊讶。之前所审问的乘客当中除了何雯君与何雯筱二人,其余的俱是战战兢兢的,这该是普通人的正常表现。可江伟却是那么的自然,总是给我一种刻意的不协调感,好像这镇静是装出来的,实在是奇怪。

        “江先生,如果这个乘客名单没有记录错误的话,您是睡在被害人之一的藤野鬼夫的上铺吧。”

        “是的。”

        “那好,藤野鬼夫先生的死亡时间大概是在3:15左右,请问在那之前您最后一次见到藤野先生时大约是什么时候?”

        “额,让我想想。”说着他便陷入了沉思。

        “完美的举动!”何雯君突然附在我耳边说了这样的一句话,当我用不解的眼神望向她时,她再次小声说道:“你想啊,正常人怎么可能记得和一个陌生人分别的时间?所以按道理他应该是说不出来的。但是这样一来无法说出最后见到藤野鬼夫的他便会陷入我们的怀疑,至少是不能洗清他的罪名的。可是他方才却说想想,那明显是记得,若是不记得或者压根不关注,那想是决计想不到的。由此可见,他一定关注过和藤野鬼夫最后见面的时间,但为了不引起我们的怀疑,于是故意说要想一会,好表现出他知道时间这件事是非常自然的。当然喽,也不排除他会瞎说。但他胡诌八扯咱们也不晓得对不对?所以我才说他这是完美的举动。”

        何雯君的话令我茅塞顿开,同时也使得我对她的印象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不愧是南开大学的高材生!

        过了许久,江伟终于开了口:“额,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最后一次见到藤野先生大概是在3:00左右。”

        “您怎么这么肯定呢?”

        “当时我在床上算一个账单,听到他走后关门,便下意识的看了一下表。”

        “那藤野先生向哪个方向走您知道不知道?”

        “额,这个我还真的不太清楚,当时算帐比较专心。”

        “好的,谢谢您的配合。”出于礼貌,我主动走上前去与他握手。

        “不客气,发生这样的事其实我也挺难过的,搞的人心惶惶的。豫先生,如果您还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我,我江伟上刀山下火海也帮您办成。”

        “诶,好嘞,谢谢。”

        送走完江伟之后,何雯君便开始了抱怨:“这人真假!什么上刀山下火海!能用这么恶心的词儿,也太······诶,反正我感觉这个人嫌疑可大了。”

        我与何雯君对江伟的看法是一致的,说实话这人也太假了,难不成商人都这样?不过之于何雯君的看法还是有一点我不能苟同:“何小姐,您方才说的话有一句我可是万万不能苟同的。”

        何雯君白了我一眼,悻悻道:“怎么?你还真被那江伟的甜言蜜语给搞的神魂颠倒了?我的看法不对?那江伟做人难道不假?更何况你还是个男的诶。”说罢又朝我做了个鬼脸,那滑稽的模样真令我哭笑不得。但即便是这样,我也还是要指出她的错误:“我不是指这个,我是说你方才所说的上刀山下火海那个······”只见她听后皱了皱眉头:“不会吧,豫先生,你信有这种人?你法兰西的童话看多了吧?”“不是法兰西的童话看多了,是因为此时此刻我正拥有着为他人上刀山下火海的冲动,而那个他人便是你!”

        我原以为我用心酝酿出的这句话会感动的她泪流满面,没想到她居然反唇相讥道:“豫明良同志,不要认为你是我的上级,这种玩笑就可以乱开!实话告诉你,我最讨厌那种张嘴就来什么我爱你的人了!”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起了身重重甩门而去。

        现在我想说,我从来没有感到这么无助过,我的心好像被万箭穿心一般,法兰西式的爱情不该是这样的!

        纵使我如何不甘,如何抱怨,审问也得继续下去,只是又变成了我孤身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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