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其乐融融

苏奇笑容满面，不过他的笑容显得有些勉强，让人觉得像是笑里藏刀。
  "张先生，我们跋山涉水，今天总算找到你了。呵呵，我们今天不图财，也不图色。"他说到这儿，不经意瞥了瑶瑶一眼，后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想起刚才挨的那一巴掌，心中仍有些胆战。
  张谦则是一脸惶恐，“大哥，您直说吧，只要我有，您要什么我都给！”这句话借用了某小说中男主角对女主角的表白，放在这里显得颇为不合时宜。
  "好，张先生果然痛快。"苏奇激动地拍拍大腿，"这样吧，只要你今天把剑谱交出来，我保证我们兄弟一个指头都不会动你们。"
  张谦一脸困惑，“剑谱，你该不会是来要湘江三绝剑谱的吧？”
  "没错，只要你交出湘江三绝的剑谱，咱们从此各走各的路，互不相干。"
  "可，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湘江剑谱是什么东西。"
  "你在跟我装蒜呢？"苏奇目光紧紧锁住张谦。
  欧文大笑出声，“张先生，你店门上明明白白写着‘湘江三绝剑法’呢！”
  "那，那是我随便涂鸦壮壮门面的，别当真。我，我真的没有湘江剑谱，我只是个理发师，手快刀利点，哪来的剑谱啊。"
  苏奇和欧文面面相觑，满腹狐疑。
  就在这时，苏奇的手机突然响了，他嘀咕道，“谁呀，这种时候打电话来。”结果一接通，他立刻笑容满面，“哎呀，杜少爷，怎么，我，我没跟别人说是你的电话，嗯，嗯，下次一定注意。是，是，注意个啥。啊，你说剑谱不要了。可，可是我们的费用怎么办？双，双倍，啊，杜少爷，您真是慷慨。好，好，我们这就回去。”
  "怎么回事？"老三问道。
  "蠢货，老板让我们回去，你没听见吗！"苏奇不耐烦地挥手，五个人一拥而出，由于走得匆忙，门又窄，竟在门口挤作一团，董阿毛还摔了个狗吃屎才让他们挤出去。
  门外传来一阵汽车喇叭声，一辆豪车猛然停下，车窗里探出头的人对着一名青衣男子大声呵斥，“你挡道，想找死吗！”
  青衣男子踉跄着离开，苏文嫌他走得慢，众人上前推搡他。
  吴章程抱怨道：“小子，怎么又是你，阴魂不散，快让开，让，让我们走，不，不，我们有急事要离开。见鬼，今天真倒霉，出了个不小的洋相。”
  青衣男子冷笑，“你们不是来抢劫的吗，怎么，这么快就收工了？”
  董阿毛瞪了他一眼，“我们来去自如，与你何干？”
  "当然，当然与我无关，看来你们只是来丢脸的嘛。"绿袍男子的话语中透着嘲讽的意味。
  "你，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莫非还想让我们顺便帮你清空口袋？"董阿毛显得有些气急败坏。
  苏奇却摆了摆手，"我们快走吧，这不是我们的职责，别给自己找麻烦。"
  董阿毛狠狠瞪了绿袍男子一眼，"哼，算你走运！"
  五个蠢贼一窝蜂地朝奔驰车冲去，还没等车门开启，就迫不及待地上前，结果在车门前挤作一团。
  看着他们离去，瑶瑶突然回过神来，"哎呀，我们帮他们修剪了手臂的汗毛，忘记收钱了。"
  赵佶调侃道："小师妹，你的脑袋是不是被驴撞坏了？他们是强盗耶，没抢你的钱就已经很客气了。这些家伙真奇怪，说好的打劫，居然不算数，这是哪门子有教养的强盗啊，简直是笑话！"
  李明嗤笑道："你是欠揍了吧，被人抢劫还上瘾了。要不要去跟他们道个别，邀请他们常来啊？"
  "怎么了，怎么了。"后院传来一个女子甜美嗓音，"瑶瑶说得没错，强盗又怎样，我们提供服务，他们就得付账，不然，这生意还怎么做啊。"
  "师娘英明无比。"瑶瑶扑过去，紧紧抱住师娘叶恬。
  叶恬慈爱地看着瑶瑶，"你的脑筋确实比他们几个转得快。"
  张谦对于妻子把他归类到那三个弟子中，颇感不满。
  尽管不满，他还是淡然一笑，颇有君子之风。他就是张谦，一贯保持着谦逊君子的形象。
  然而瑶瑶并不罢休，她对着叶恬撒娇地说："师娘，你看，是不是该给我找个师弟呢？下次那五个笨贼再来，师父就不必亲自出手了。"
  叶恬沉思了一秒钟，果断决定，"就这么办吧。"
  赵佶皱眉道："瑶瑶，你又在瞎闹，五个笨贼你就想要个师弟，那如果来了一支军队，你是不是要找四个师弟的军队啊？"
  瑶瑶挥挥手，"那是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二师兄李明满脸不悦，"瑶瑶，你现在有我们三个师兄的呵护还不够吗？"
  瑶瑶想了想，回答："我很满足啊，但是，师兄是用来宠我的，师弟则是让我来照顾的。所以，师父，我强烈请求，强烈提议！"瑶瑶慵懒地靠在旋转椅上，直视着她的师父张谦，一脸认真，极其郑重地说："你必须尽快，最短时间内收个徒弟，当然，这个徒弟必须是个男孩。"

  "男孩，你不是已经有了三位师兄吗？"身为师父的张谦对这位唯一的女徒弟的问题颇感无奈，"他们没常常刁难你吧？"
  "三位师兄，他们可疼我了呢！"瑶瑶笑得花枝乱颤，雪白的脸颊染上了一抹绯红，"他们真的很照顾我。"她转向三位师兄，一连串地问："你们说，你们是不是很疼我，真的吗？"
  大弟子赵佶和二弟子李明还没等瑶瑶说完，就迫不及待地争着回答："我最疼你，我才最在乎你，他不行！"两人异口同声，那个"他"显然是指对方。
  三师兄陈昌则只是憨厚地笑了笑，慢条斯理地说："对小师妹的关心，是藏在心底的，不是挂在嘴边的。"
  "哈哈！"张谦也笑了起来，"瑶瑶丫头，你已经有了三个爱护你的师兄，我看你没必要再要个小师弟了。万一他欺负你，岂不是得不偿失？"
  瑶瑶却坚决摇头，像拨浪鼓一样，"不，不，不！师兄和师弟完全不同！"
  "嗯，说说你的理由吧。"张谦对这位宝贝徒弟真是束手无策。
  "理由嘛，当然有，而且还特别充足。"瑶瑶举起右手，握成粉嫩的拳头，在眼前晃了晃，洋洋得意地说："因为师兄是保护我的，而师弟呢，是要我去保护的。我每天都活在三位师兄的庇护下，无法展现我女中豪杰的风采。所以我厌倦了被呵护的小师妹身份，想要换个角色，体验一下当大师姐，去疼人的感觉。"
  "哇哦，小师妹，你是不是、有点太过独特了啊。"大弟子赵佶惊讶地看着瑶瑶。
  二弟子更是瞪大眼睛看着她，"小师妹，你是不是、独特得有点过头了啊！"
  两人虽然颠倒了词语顺序，但传达的意思毫无二致。
  而三师兄陈昌对此并不以为然，他平时寡言少语，但一旦开口，必定掷地有声："我完全理解小师妹，每天面对你们两个严肃的脸，她早就审美疲劳了，不对，应该是审丑疲劳。她想找个师弟换个口味，情有可原。"
  赵佶和李明立刻反驳陈昌，"我们是严肃脸，那你那张苦涩脸又算什么？"
  "我嘛，属于内涵型的，小师妹受限于年龄和经历，暂时还无法欣赏，这也是正常的。"陈昌居然理直气壮。
  瑶瑶对三位师兄的高论只是微微撇了撇嘴，并未发表意见。
  "谦哥，我鼓掌，我用我伟大而平凡的母爱支持瑶瑶！"身为师娘的叶恬这时加入了讨论，一脸庄重地对张谦说："瑶瑶这是挑战传统，打破迷信，对抗大男子主义。所以不需要任何官方许可，只要我同意就行。我原则上批准，这项提议即刻实施，立即生效！"
  第十四章  乐章中的和谐与冲突
  叶恬的话语轻柔如蜜，却能将最平常的事提升至意识形态的对决。
  张谦一听见叶恬的甜美嗓音，全身便如触电般酥麻，自初次听她唤他谦哥起，十几年如一日，从未改变。他无奈地轻轻摇头，对这位发廊的实际掌舵者，他唯有遵从。
  想当初，二十出头的张谦，从镇上学校的学霸变为高考失意者，沮丧只停留了短暂的一瞬，随即满腔热情地投身创业的洪流中。
  张谦的祖先被誉为三湘地区最出色的理发师傅，不过，别误会，这并非暗示他们是个隐秘的江湖门派。
  他并非属于过去的某个黑帮剃头组织，而是，一个传统且历史悠久的尊贵职业——理发匠！
  张谦利用高考失利后的整个暑假，潜心研究家族的理发技艺，自认不仅继承了精髓，还略有创新，于是，他在榆林镇开设了首家，也是唯一的理发店。
  小镇榆林太小，小到无法容纳第二家理发店，况且，张家的理发技艺早已声名远播，谁又有能力与之争锋呢？
  因此，张谦的发廊很快便顺利开业。
  他为小店取了个意味深长的名字“梦幻发型屋”！呵呵，张谦虽是落榜生，但他曾是学霸，所以“梦幻发型屋”这三个字，并非字面意义上的渴望发财，而是另有所指，直白地说，就是将你的发型塑造为梦想中的样子。至于“屋”字，呵呵，寻常乡民，又有几人能领悟其中深意呢。
  为了招揽顾客，他冥思苦想了一个星期，最终构思出一副对联，亲自挥毫泼墨，悬挂在店门两侧，这就是“梦幻发型屋”的招牌对联，“三湘妙剪，四海闻名！”言简意赅，雅俗共赏。
  起初，张老板孤身一人，为全镇居民打理发型，那时，镇上百来户人家，每个人的面孔他都熟记于心。然而，随着小镇经济与榆林市的快速发展，计划生育政策也逐渐失控，人口数量呈指数增长，张老板渐感力不从心。
  为了适应小镇蓬勃的发展态势，他自然而然地雇用了第一位员工，一位女理发师。这个名叫叶甜的女子一声接一声的“谦哥！”叫得他心醉神迷，直到她喊到一千一百零八次时，她顺其自然地成为了他的合法伴侣。
  夫妻同心，无坚不摧！梦幻发型屋的生意愈发兴隆，然而，尽管夫妻俩全力以赴，仍无法追赶上小镇人口增长的速度。加之榆林市的知名度在国内日益提升，一些商家纷纷在此安营扎寨，于是，小城榆林逐渐演变为颇具规模的城镇。

  为了稳固梦发轩的生意，张老板在叶恬的柔情攻势下，接纳了他的首位徒弟。
  叶恬那时的名言摘录如下：
  “谦，我这做妻子的主要职责是延续你的血脉，可惜数年辛劳，这项重任我仍未能完成丝毫，至今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原因无他，只因我们太过忙碌，白日忙碌，夜晚自然疲惫不堪，所以——”此处为和谐起见，省去若干字句，约等于53K字。
  在叶恬的绵密话语反复第二百零二次后，张老板终于收赵佶为徒，期待能借此减轻小镇人口增长的压力。
  然而，赵佶的到来并未如愿，叶恬在理发店的出现变得稀少，她的理由坚定且充分：“打拼事业是你们男子汉的责任，我们女子只需照料家庭。因此，从今往后，我就做你们父子坚实的后盾。”
  思量再三，张老板为加强叶恬的后盾，又收李明为二徒，陈昌为三徒。
  李明入门之初，为了表达对师傅的敬意，也展示他的过人才华，他在张谦的对联下方添了一句，他自称为神来之笔，赵佶却戏称为狗尾续貂。对此，各有见解，张谦夫妇则只是含笑不语。
  自此，这副对联成为梦发轩的标志，也成为了榆林镇独特的风景线。
  徒弟增至三人后，叶恬非但没有满足，反而更加不满：“你们明显在欺负我，四个大男人，我一个女子实在难以周全照顾。”
  无奈之下，张老板毅然收了个女徒弟，那就是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瑶瑶！
  瑶瑶身高一米七，圆润的脸庞，明亮的眼睛，弯弯的眉毛，手脚修长，天生丽质，但她豪放的性格却让人惊讶，爱说爱笑，不论适宜与否，她都能直言不讳，该笑时放声笑，不该笑时也能笑得脸红耳热。
  尽管瑶瑶时常得罪人，但她的小师妹身份却是毋庸置疑的，三位师兄都争着呵护她，而张谦作为师傅，对这位唯一的女弟子更是宠爱有加。这无形中助长了她仗“宠”而娇的风气。久而久之，瑶瑶变得更加无所顾忌。于是，她竟借着请师父出面对付五个蠢贼的机会，提出了近乎无理取闹的要求。
  幸运的是，叶恬作为师娘，非常喜欢瑶瑶，她早已与瑶瑶秘密结成了女性道理同盟。她并不觉得瑶瑶在无理取闹，而是认为她在争取女性应有的权利。毕竟，每个女性内心深处都有一份母性的爱，瑶瑶想要照顾一个小师弟，也许正是母性的一种独特展现吧。
  既然叶恬大人已表态，张谦自然不会反对，三位师兄也只能保留意见。
  赵佶无可奈何地搜罗出一堆纸张，随手丢给李明，"老二，现在轮到你展现本事了。"
  原来，李明自视才情超群，比常人高出一筹，自称才高十斗。虽然他对琴棋书画并无精深造诣，但起草一份招聘广告还是绰绰有余的。
  陈昌费尽周折在墙角找出一只秃笔，那是梦发轩初创时期，生意清淡，张谦用以消磨时光练习书法的工具。可惜他的字迹越练越不尽如人意，最终在叶恬的劝阻下，此事便不了了之。而这支秃笔，却为梦发轩留下了一副流传至今的对联。
  然而，自从李明动用了这只秃笔后，它便被遗忘在角落，完好无损地成为梦发轩唯一的一件古董。陈昌毕恭毕敬地将秃笔递到李明面前，"二师兄，别怕丢脸，试试吧！"
  李明看着眼前的纸笔，再看看赵佶和陈昌幸灾乐祸的表情，想起自己理发技艺的进步与书法的退步形成鲜明对比，确实有些羞于示人。还好，他只沉默了片刻，随即爽朗地笑道，"还是用电脑打印吧，现在谁还用这种老古董呢。"
  "那可不行，二师兄，你得拿出点真功夫啊。"瑶瑶发言了，她的意见在三位师兄面前几乎等同于圣旨。
  李明无奈，挽起袖子，慷慨激昂地说，"来就来吧，谁让我才艺出众呢！"
  赵佶哼了一声，"才艺还算出众，口气倒是挺大！"
  李明瞪了赵佶一眼，"你懂什么！"他提笔时还不忘向瑶瑶挤出一丝讨好的笑容，"小师妹，还是我最疼你，你看好了，我会为你写出一篇文采飞扬、充满激情的招聘广告！"
  陈昌冷嘲热讽道："至于吗？"
  瑶瑶却双手交叠在胸前，一脸期待地说："好期待呢！"
  赵佶凑到瑶瑶耳边，低声问道，"小师妹，我看你不是期待李兄的大作，而是期待心中的小师弟吧。"
  "是啊，就算是又怎样？"瑶瑶扬起俏脸，面对大师兄，她总是毫无保留。
  "不，不，没什么。"赵佶尴尬地说，"不知小师妹心中的小师弟是何种模样？"
  瑶瑶还没来得及回答，李明就抢先说："一定是高挑、富裕、英俊，高得惊人，富得流油，帅得让人发愣。"
  瑶瑶大笑起来，"二师兄，你傻了吧，哪有高富帅来学理发的。"
  "那一定是傻得可爱的高富帅。"陈昌漫不经心地嘀咕了一句。
  李明嘿嘿一笑，伸手摸了摸脸——他有个习惯，每次被瑶瑶调侃后，总会摸摸自己光秃秃的下巴。这次，他手里握着的却是蘸满墨汁的秃笔，结果，还没来得及在纸上挥毫，那笔墨就大肆地印在了他的脸上。
  "哗"的一声，梦发轩里每日都会响起的欢笑声再次回荡。
  陈昌率先压抑住笑意，他清了清喉咙，对瑶瑶说道：“我想你心中的小师弟应该是那种像阿诺·施瓦辛格般的硬汉吧。”
  赵佶连忙摆头，“不可能，那岂不是和你一样了？说是硬汉，换种说法就是粗犷无脑！小师妹不至于这么没鉴赏力吧。依我看，小师妹理想的小师弟应该像令狐冲那样风流倜傥，像韦小宝那样机智狡黠，还得有段誉的忠厚，这三点缺一不可。因为，我就是这样的典范，他至少得有点我这样的特质，小师妹才会对他另眼相看吧。”
  尽管大师兄言之凿凿，但瑶瑶还是报以嘲讽的微笑，“过时的大师兄，就算我眼拙，也不会找一个老头子作伴。”
  三位师兄都遭遇了冷遇，默默一旁，心中却都在琢磨，小师妹心目中的小师弟究竟是何方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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