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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


  曹博远的面色阴晴不定,被反剪在身后的双手微微一使力便被钳制得更紧,动弹不得,最后索性放弃。他愤恨地瞧了一眼阿骆,被几个侍卫连拖带拽地带出了门。

  阿骆静默地看着他被带走,在侍卫总长走到自己跟前之后,主动迈开步子跟了上去。

  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怎样的刑罚,也不去想自己做的这些事能减轻几分的罪恶,只是忽然间觉得今日就像一场告别。

  告别了那个唯唯诺诺、从小到大都屈服于曹博远手段之下的阿骆之后,他终于有机会能去迎接一个新的自己了。

  过去的这么多年他都是曹家的一枚棋子,往后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要为自己而活,做个堂堂正正的人。

  冯锦又是一夜辗转反侧,若不是卿砚拦着,她差一点就要通宵去审问曹博远了。

  好不容易捱到了第二日清晨,一抹殷红的日光刚刚爬上宫墙,她便急着起身,叫人去准备好曹博远那些已经整理完毕的阴阳账目。

  而当拓跋子推和冯锦一起出现在审问曹博远的庭上时,曹博远才明白了过来,就算没有阿骆的“背叛”,自己今日站在此地倒也是迟早的事儿。

  “曹博远,你可知哀家今日为何叫你来此?”

  冯锦坐在最中央的座上,看了看已经穿上囚服的曹博远,垂了眼眸一边翻着手上的账本,一边开口问他。

  曹博远沉吟半晌,眼见也没什么可辩驳的,终是徐徐道:“回太皇太后,因为臣拿了朝廷的钱。”

  座上的人冷哼了一声:“就只是拿了钱这么简单吗?”

  他没有答话,垂首立在原地,只觉得大气儿都不敢出。无意间转头看见阿骆和邢峦一并被带上来,手脚也抑制不住地开始颤抖。

  认证物证俱在,可谓是证据确凿,他不能抵赖,也没得抵赖。

  冯锦亲自接过刑部尚书递过来的本册,从天安年间的账开始,一笔一笔地给他算着。

  太和二年夏,户部尚书曹博远以权谋私,侵吞朝廷及百姓田产、擅自篡改账目;又在丝商管志一案中,买通狱卒杀人灭口。

  数罪并罚,押入死牢,秋后问斩。

  曹府家仆阿骆,助纣为虐,多年来一直为曹博远打点账目事宜。念其从犯,又有改过之心,判处三年刑期,即日执行。

  御史中尉邢峦,借职务之便为曹博远等人开脱,助其伪造账目,本是重罪。然因其主动交代,帮助朝廷侦查此案,戴罪立功。着革去职位,罚没家产,放归原籍不得再用。

  从慎刑司出来之后,一路走回栖凤宫,冯锦也只觉得心中畅快,并无乏累。

  “子推,如今户部尚书和御史中尉成了空悬之职,不知你有没有好的人选。”

  她叫了拓跋子推在殿中坐定,一面看着卿砚往茶壶里续水,一面开口问他。

  拓跋子推把玩着面前的一只茶碗,柔声笑着驳她:“你每每一问这样的话,就是自个儿心中有了主意,不妨先说出来。”

  “知我者莫若你啊。”冯锦掩了唇,眸中也尽是笑意,“要说户部尚书,那推行三长制度的李冲是个好人选,相信百官也并无异议。至于御史中尉,我如今想的是不如干脆取消这个官位,倒省去了好多的麻烦。”

  见拓跋子推微微凝眸沉思,她忙又道:“你想啊,这回的事情,虽说是那个曹博远贪心不足,大肆敛财、中饱私囊。可究其源头,还不是因为朝中有人做他的保护伞,给了他这样的便利?”

  “你当初听了李冲的,设立三长制度,而‘三长’由朝廷直接管理,这是避免了地方官员谋私。如今朝中不设御史中尉,由皇帝直接对百官负责,倒也真是可能会斩断了官官相护。”

  拓跋子推将冯锦的思路梳理了一遍之后,缓缓点了点头:“锦儿,你这般敢为人先,我不得不佩服。”

  冯锦接过卿砚递来的茶,扭头望着窗外正与哲海一起在院儿里玩耍的拓跋宏,轻轻笑道:“我现在不敢为人先,往后吃亏的还不是小皇帝吗。既回来了,就要全心全意为他铺好每一步路,也许这就是我的宿命罢。”

  她这么一说,倒勾起了拓跋子推的回忆。

  “当年在沧州,我去找算命先生看日子娶你过门的时候,那先生与我说过,你是龙凤之命。我如今想明白了,你啊,前半生是凤,母仪天下、百鸟来朝;后半生是龙,执掌朝政、万民拥护。”

  他的目光转回到冯锦身上,盛满了爱怜,却又夹杂着一种生生瞧着她远去的不舍。

  冯锦被他瞧得有些心酸,再听他说的那些话,更是动容。

  她这许多年里里外外地操着心,走了又回来,对得起这个朝廷,对得起天下万民。却唯独对不起他,还有她和他的孩子。

  可拓跋子推没有怨过她一句,更没有撇下她不管,反而一直都站在她身后。

  “子推,你我终究是一段孽缘,是我拖累了你。”

  这句话在冯锦口中已经含了许久,说出来时,她还是禁不住落了泪。

  拓跋子推赶忙起身去给她擦眼泪,玩笑似的劝道:“你瞧瞧,刚才还说龙凤之命,哪有龙凤这么轻易就掉眼泪的。你若再说拖累的话,我就真的带着硕明离开平城,叫你从此‘拖累’不着我们,更见不到我们。”

  冯锦破涕为笑,瓮声瓮气地打断他:“你倒是惯会威胁我的,说说容易,你真舍得?我不过是心疼你在外顶着个独身的名声,却又为了我不再娶妻纳妾,独自抚养孩子也难。”

  “你长短都是拓跋家的儿媳,我自个儿心里知道你嫁的不止是哥哥就罢了,管他外人怎么瞧,我始终都是有妻儿的人。”

  卿砚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带上门出去了,屋子里就只剩下他们二人。

  拓跋子推四下里瞧了一眼,轻轻抬起手抚摩着她的发顶,掌心宽厚而温暖,叫人忍不住将头靠在他身上,安心地闭着眼。

  “子推,自我出生以来,就有许多人都说我这一生不幸。可我自己明白,我比任何女子都要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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