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公子，这几日您要我们查的人依旧毫无头绪，派出去走访的弟子和几个岛的暗探传来的消息皆是如此。”
“……”
“这个人就像是……”
“像是凭空出现在海上么？”
方乾接着汇报弟子的话说了下去，汇报的弟子意识到自己所言极是不妥，连忙说道，“属下办事不力，公子恕罪。”
“并非你们办事不力，下去吧。”
那汇报弟子见方乾不欲追究，忙拱手告退。
程绯那日所言，方乾当然只信了一半。并非方乾是个多疑之人，只是这件事情终归太过匪夷所思，换做其他人，肯定只当小姑娘信口胡诌，亦或是烧昏了头，更别说愿意去调查。方乾信也是因为数千年来，东海之上奇人异事众多，身处这样一个环境中，程绯所言就算太过荒诞不经，若有证据证明他自然也会相信。
听过这些弟子传来的消息，他知道这件事已经没有再去求证的必要了，事实已经摆在眼前。
只是听那小姑娘所言，她是骤然被带至此处，其他内情一概不知，若要找到送她回去的方法恐怕希望渺茫。
就在方乾思绪万千之时，方家的航船已然驶入远游渡的港口，港岸之上门中弟子长老早已等候多时，来迎船队归岛。
于蓬莱门中而言，而今的大事自然是门中长公子方乾成为东海霸王擂最年轻的擂主，小公子方苍玉也于霸王擂名声大噪，此外方夫人义女温蘅也从北地学医归来，门中备下宴饮接风洗尘，方乾与温蘅自然出席，估计有的忙。
程绯在温蘅的安排下住在蘅芷阁，她当然也不指望方乾和温蘅真能帮她找到回去的方法，因为这显然是一篇系统文而不是普通的穿越文。
月上中天，温蘅出席家宴仍未归来，程绯吃过侍女送来的晚饭后有些闲不住，打算在附近逛一逛。
真实的蓬莱可比游戏世界里大上许多，程绯也就当做饭后消食，饶着蘅芷阁附近走了一圈，她也不敢走远怕迷路，走累了就在蘅芷阁外的湖边小亭赏景。
这日正逢十五，满月悬于夜空，月色如练洒落一地清霜碎玉。
亭子靠水而建，风带着凉意吹拂而来，程绯被吹得有些陶然，当即决定走一走穿越女的流程，吟一首诗什么的，说不定会触发剧情npc什么的。
然后程绯从曹某人的“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念到李白的“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结果全都无事发生。
侠士今天已经念了三次诗了，请明日再来。
程绯觉得自己很憨批，而后抬头看着高悬夜空的那轮圆月，说出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月亮好圆。”
“所以呢？”
“像个饼。”
程绯下意识得把刚刚还未说完的话接上，然后突然反应过来亭子里多了个人，吓得她心头一跳就是一个趔趄，自己居然没有注意到有人来了。
程绯回头一望，来人是个玄衣老者，白发白须，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请问您怎么走路没声的？”
被吓到的程绯无语。
“哈哈哈哈你这小女娃倒是有趣，老夫怎么从没见过你。”
老者没回答程绯的废话，反而反客为主问起程绯。
“那有没有可能我不是这个岛上的人？”
“老夫看你的确不是这里的人。”玄衣老者也不管程绯这一看就不会聊天的回答，一掀衣袍随意地坐在亭子里的石桌旁，神神秘秘地说，“你不属于这里。”
“先生。”程绯一听这话，马上收起摆烂的调调，正经了起来，恭恭敬敬地称呼了这老者一句先生。
“那先生可知，我要如何才能回去呢？”
“这个嘛……”这玄衣老者满意地看着程绯突然正经的态度摸了摸胡子，还待矜持几分再作答，而后这老者目光一变，指着亭外，朝程绯示意，“唔，有人来了。”
“可是庄先生？”
程绯回头远处亭外树影婆娑，藏着两个人影，也不知道他们来了这里多久，想是被玄衣老者发现了，不得不为掩饰尴尬出声。
那两人快步行来，程绯借着月色渐渐看清那两人，两人俱是一身白衣装束，身材高挑，长相也有几分相似，但身上气质却明显不同，其中眉眼中略带几分沉稳的是方乾，另外一位则是方才出声的少年，眉目间带着几分跳脱不羁。
两人都对着被称作庄先生的人拱手见礼，那玄衣老者起身颔首，“两位公子不必多礼。”
方乾笑道，“原来庄先生早早离席是转到这里来了。”
“长公子是知道老夫的，不爱太热闹的场面。”
方乾那厢同庄瑜你来我往的寒暄，方乾身边这人倒是打量起程绯来，程绯不甘示弱抬眼看回去，心道这人莫不是之前听温蘅提起的方苍玉，她见温蘅提起这位时目光闪烁，那神色多半是情窦初开的模样，显然对这位义兄有些小女儿的心思，只是不知方苍玉对温蘅又是什么想法。
程绯倒是成年人心态，吃瓜看乐子，越看方苍玉眼里就带了几分戏谑，方苍玉明显有些不自在起来，毕竟在他眼里对方只是个小丫头，被对方拿这样的眼神看有些怪。
“这小丫头是我同阿蘅在海上所救，年纪小不懂事，还望庄先生莫怪。”
程绯一个没注意话题突然又扯到自己身上来了，不过显然话题虽到自己身上，自己却没有发言的机会，仍是像个小鹌鹑一样听他们扯东扯西。
庄瑜摇了摇头，“长公子说得哪里话，老头子瞧着这女娃倒是个有趣之人，只是不知道女娃愿不愿入道宗门墙，随老夫修道。”
“女娃儿，你可愿意？”
“呃，这个嘛……”程绯不仅被人当做话题谈论，一不留神又被点了名要求发言，她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脱口而出，“那道宗每月发多少工资？”
不知道庄瑜听没听懂，反正方乾大概是微妙的听懂了，不过他依旧觉得好像有些不妥，自己好像答应了替这小丫头打探回去的方法，哪有把人留在门中的道理。
他刚刚同苍玉在亭外已然听到庄瑜所言，更加印证了程绯的说法，她的确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可以说庄瑜的话把方乾心头最后一丝疑虑也消除了。有些话他也不用挑明，聪明人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乾想庄先生应该知道，这小丫头……”
“庄周梦蝶，蝶梦庄周。”庄瑜看看方乾又看看程绯，点了点程绯的额头，“女娃啊，天意如此，你与此地缘分未尽，还不到你离开之时，与其身入红尘，徒受磋磨，不若随我修行，免此劫难。”
程绯:“你好像那个传销。”
程绯:“先生，我仔细想了想，我这个人太庸俗恐怕修不了道。”
庄瑜:“道宗弟子月例60金，做关门弟子80金。”
程绯有些挣扎和动摇，但一想到修道这么清苦的生活，自己估摸着实在适应不来，最后咬了咬牙:“……不行，先生您别诱惑我了，我这么个禁不起金钱诱惑的人实在不适合修道。”
“你是因为经不起金钱诱惑才不修道的吗？”见劝不动小姑娘，老爷子有气恼，也懒得装了，毫不留情的戳穿程绯，“我看你就是吃不了苦，现在的年轻人啊！”
“先生此言差矣，小女子愚见，不入红尘，怎能看破红尘，怎么能可以领悟道的最高境界。”程绯一脸高深莫测的望着庄瑜。
“行了行了，说不过你，小女娃牙尖嘴利，既然你我没有师徒缘分，我也不强求。”庄瑜白了程绯一眼，“长公子还是带这女娃回去吧，老夫看着她就头疼。”
方乾和方苍玉显然被程绯和庄瑜两人一番你来我往惊讶住了，方乾虽然惊讶但还是反应过来，回味了庄瑜所言，确认一般地询问，“庄先生的意思是，这小丫头是没法子回到她所说的那个世界了吗？”
庄瑜摇头，“没法子，至少现在没法回她的来处，还没到她离开之时。”
“那什么时候才是她离开之时？”
“或是一甲子后也难说。”
方乾还欲再问，庄瑜却已经摆摆手表示自己累了，起身离开亭子。
方苍玉不知其中关窍，开口询问，“什么世界？你们方才所言怎的叫我听得云里雾里的。”
“东海之外更广阔更有趣的世界。”
程绯贴心的拍了拍方苍玉的肩膀，冒出一句。
“这句话我怎么好像听过？”
“啊我也是突然想到的。”程绯思考片刻也不知道自己脑海里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自己还脱口而出。
生活不易，程绯叹气。
“回不去，你就一点儿也不伤心意外？”
程绯刚刚叹了口气突然又被方乾质问了。程绯:我没惹你们任何人。
“方公子，其实这种事情本就匪夷所思，我一开始其实就存着回不去的想法了。”程绯突然不愿再装小姑娘，一副成年人公事公办的正经模样，“但真的很感谢你的救命之恩还有你同阿蘅姐姐一路照顾。”
“你这话确实不像一个十岁孩子能说出来的，阿蘅说得对，你心中却是忧虑过多。”
“啊？”程绯本准备迎接破罐子破摔说出与年龄不符的话语时方乾的审问，没想到对方还是觉得是自己忧虑过多。
“嗯，方公子，其实在我们那儿小孩子们只是外表长得小，思想都很成熟。”程绯又说了一个谎，她开始觉得自己的谎话越来越顺口，眼神也不躲闪了，直直地看着方乾，只是不知道对方信没信。
“天色已晚，我们送你回蘅芷院，免得阿蘅担心。”方乾解释道，“我同苍玉路过此处，乃是因为送阿蘅回来，注意到此处有说话声，并非有意偷听。”
“……”你俩送温蘅回来我相信，偷听什么的还是没必要解释，越解释越让人怀疑，程绯这一天里经过两次被人靠近而不自知，决定偷偷给目前认识的人都加个焦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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