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人在做，天在看

看顾氏深思的表情，季潇潇知道她已经说动了顾氏，打算接着再给顾氏灌输一些思想的时候，忽然屋外响起张嬷嬷的声音：“夫人，老夫人和侯爷来看您了。”

听到这句，顾氏不仅没有感到高兴和兴奋，一颗心反而犹如跌进了冰谷底。

她心中冷笑，前夜她生死未卜的时候，季允鉴和老夫人在哪里？现在她安然地活下来了，季允鉴和老夫人这才过来看她，要表关心，是不是有些晚了？

顾氏脸上快速地划过一抹失望，转而换成了淡然地冷笑。

这几不可察的表情变化全然落在季小小的眼中，她叹息一声，说道：“父亲和祖母这般无情，母亲这次可看清楚他们的心了吧。”

没错，顾氏这次真的看清楚了，以前季允鉴和老夫人呢巴结她，哄骗她，把她高高地捧在季候府养尊处优的女主子的位置。现在顾氏才算想明白，她们这么做，无非是明着得罪国公府，她们正是因为对国公府的惧怕，才处处讨好自己的。

就在前夜，她差点命丧黄泉，那时候除了自己的亲生女儿着急想办法救她，整个季候府里还有谁过来瞧过她一眼？

由此可见，现在的季允鉴和老夫人根本毫不在乎她的死活，甚至还巴不得她就此撒手人寰吧？

他们是何等的铁石心肠。

饶是为季侯府生下一儿一女的赵姨娘，老夫人的亲侄女，不也在季侯府里夹缝求生？如果换做前些年，就算赵姨娘残害了自己，老夫人和季允鉴恐怕都不会为难赵姨娘，现在不过了多了个小燕姨娘，他们就想把自己和赵姨娘赶尽杀绝吗？

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季候府当真令人害怕啊。

季允鉴搀扶着老夫人进屋，乍一看顾氏，觉得她像变了个人一样，当真是鬼门关走了一遭的人，已经看淡了生死，那眼神里比起往日多了一份冷漠和戾气。

就连老夫人看了都觉得怕上几分，跟顾氏说话的语气都温和了许多。

老夫人进来，笑着说道：“儿媳啊，你受苦了，现在好些了吗？我这身子行动不便，让允鉴搀着才能过来瞧一眼，看见你无碍我就放心了。”

顾氏淡淡地看了老夫人一眼，她没有起身，更没有搭理老夫人，而是将目光转移到老夫人身旁的季允鉴身上，那往日的热情全部消失无影无踪，触及的是一片冰凉。

季允鉴心头一颤，被顾氏看的心虚，于是他立刻粲然一笑，道：“蕙兰，母亲这几天身体也不好，今日才好转一心，这不刚起身就要来看你了。”

“母亲身体不适，腿脚不方便有情可原，你呢？你为什么到现在才过来看我？”顾氏不死心地质问道。

“我有事在身，这两日没在府上，今早才刚回来，不信你问问管家便知。”季允鉴耐着性子跟顾氏解释。说完还忍不住偷偷地打量了顾氏一眼，往常只要他随便找点借口，顾氏都会被糊弄过去。

只是这次，季允鉴失策了，只见顾氏脸色清淡，根本找不到半分表情。

“赵姨娘呢？”顾氏清冷地问道。

季允鉴连忙回答：“她这个贱人，敢对你下手，简直不知死活，你等着，我回去就给你主持公道，一定要把她碎尸万段。”

看季允鉴咬牙切齿，凶神恶煞的表情，顾氏真的死心了，想当初季允鉴背着她，跟赵姨娘眉目传情，两人是何其恩爱。

可转眼，季允鉴已经急不可待地想要除掉赵姨娘了。

他连赵姨娘这么做的缘由都不打算审问了，直接给赵姨娘定了生死，果然狠心无情。

她还以为季允鉴会在她和赵姨娘之间斡旋，替赵姨娘开口求情呢，现在看来，是她高估了季允鉴的人性，她漠不关心地说道：“我现在累了，你们走吧。”

季允鉴没想到顾氏听到他肯帮她治理赵姨娘，不仅没有开心，反而脸色更加冷漠。

心里顿时觉得十分纳闷，还以为顾氏是经历生死，仍旧心有余悸，所以才不愿意多接触人，多说话呢。

他也不急于一时，反正他带着母亲前来看过她了，而且也表明态度帮她主持公道处置赵姨娘了，目的达到了，他也无心再继续留下来了，便假装柔情，声音温和的说道：“好吧，你现在大病初愈，还是需要多多休息才是，我和母亲改日再来看你。”

顾氏闭上眼睛，不去看他，老夫人也没有多说话，被季允鉴搀扶着俩人一起离开了顾氏这里。

等他们走了之后，顾氏才睁着眼睛，对季潇潇道：“你父亲好狠的心，赵姨娘好歹为他生过一儿一女，他说处置就处置，一点不念旧情。如果换做是我，也会求上几句情。”

“母亲，父亲现在巴不得处置了赵姨娘，好将此事全部推到赵姨娘头上，给国公府一个交待呢，如此以来，赵姨娘便成了替罪羊，而正真的幕后黑手却可以安然无恙地躲过此节。”

“是吗？”顾氏愕然地瞪大双眼，还以为自己现在变聪明了，现在看来，她还是没有女儿看待问题，看的透彻。

“是。”季潇潇肯定地点点头，目光定定地望着顾氏。

顾氏无声地点点头，面色看似平静，实际上心里早已经窝上一团火。

季允鉴太可恶，竟然隐瞒真相，她就不相信季允鉴不知道小燕姨娘是个什么人物，任由着小燕姨娘在家里搅和，他这是认定了小燕姨娘这个女人了。

顾氏只知道季允鉴要提拔小燕姨娘这个女人，还不知道小燕姨娘的真实身份，其实是太子派人季允鉴身边的奸细。如果她要是知道的话，会更觉得心寒，太子这个未来储君的势力总归比国公府大上许多。

“母亲觉得该处置赵姨娘，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吗？”季潇潇试探地问道。

顾氏摇着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应该怎么办？”

她用恳求的目光看着季潇潇，试图从女儿嘴里听到答案。

“母亲不要只凭着心里的感觉去做决定，那样往往是冲动的，是不理智的。女儿希望母亲能够真正的强大起来。”季潇潇冷静地帮顾氏分析，并鼓励道。

她不希望母亲再优柔寡断了，因为迟早有一天她会真正的离开，到时候，顾氏的后半生只能依靠她自己，所以她必须要成长起来。

顾氏听了季潇潇的话，沉默了，她想了半晌之后才问道：“你的意思要我保住赵姨娘是吗？”

“是，要记住，我们的目的不是要保住她，而是通过她，打击小燕姨娘，母亲能够想明白其中的关系，女儿为您感到高兴。”

“嗯，母亲这次听你的，等收拾完小燕姨娘这个女人，我再为你姐姐报仇。”顾氏眼中眸光陡然一亮，心中燃起熊熊斗志。

顾氏终于脑袋开窍了，季潇潇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季允鉴说到做到，他看望顾氏回去之后，便立刻派人去将赵姨娘从柴房里抓过去，亲自审问。

老夫人也坐在一旁听审，只见小燕姨娘言之凿凿，将赵姨娘以前做过的坏事一一说了出来。

赵姨娘跪在冰凉的地上，身上的衣裳沾满了稻草，头发也乱蓬蓬地犹如鸡窝，没有一点往日里身神采奕奕的样子。

她被关进柴房，吃不下说不着，整个人立刻憔悴了许多，乍一看哪有一点贵府姨娘的样子，简直跟穷人窟里的民妇不无分别。

她跪在地上，看着小燕姨娘得意地数落自己的种种罪行，不知是麻木了，还是绝望了，或者是默认了，她并没有反抗，更没有向老夫人求饶。

现在的她，俨然了无生机，犹如行尸走肉一般机械木讷地跪在地上。

她目光呆滞，瞳孔涣散，好像失去灵魂的人偶，或者她念着自己一对不省心的儿女，根本毫无心情顾及其他了。

她知道自己这次死定了，她活在季候府的这半辈子，作为一个妾室，她享受了无上的荣光，争夺了属于正室的许多权利，她可以说，她赢了。

就算现在让她去死，她也觉得值了，可是她还有一对女儿啊，她的女儿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还指望这她救。她的儿子马上就可以站起来行走，他还有大好的前程......

“你好狠的心，竟然背着我，在季候府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我作为季候府的当家人，岂容得下你这种蛇蝎女人为非作歹，祸害我季候府。”季允鉴凶神恶煞地说着，一巴掌狠狠地扇在赵姨娘憔悴的脸颊上。

瞬间，她被凌厉的巴掌打倒在地，瘦削的脸颊鼓起几个血印子，唇角也流出殷红的鲜血，但是她没有哭，没有闹，只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

小燕姨娘幸灾乐祸的看着季允鉴给赵姨娘算账，眉眼带笑地捏着手里找来的罪证。

“赵姨娘，人在做，天在看，你的报应来了。”她趁机讽刺着赵姨娘。

如果换作别人欺负赵姨娘，赵姨娘就默认了，可是小燕姨娘明明比她还要阴险，还要诡计多端，季允鉴为什么就姑息纵容？

她不服！

“呵呵......这句话该是我奉劝你吧，我的今日就是你的明日，你别高兴的太早。”赵姨娘凄凉的冷笑着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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