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洛安大孝子
洛安粮仓中的一间客堂内，姬天云正假情假意的款待着许昊言。
这本是的上一任记室督的登记房，却不知出于何种原因，被张氏五兄弟改为了客堂。
俗话说，酒壮怂人胆。
三杯酒水下肚，那先前本是惊慌失措的许昊言，现在已经有股飘飘然的感觉，又小酢一口后，便冲着坐在对面的姬天云大笑道：“知县大人，您是有所不知，这初次来我洛安城者，定然要寻三宝！”
姬天云微微一笑，不解道：“三宝又是何物？许二少爷不妨给本官说道说道。”
许昊言见姬天云一脸不懂的模样，脸上的笑容更是灿烂，“洛安三宝，这第一宝您已经寻到了，就是这粮仓内的千万粮货。年年丰收时节百姓缴纳税粮，出入可都是算在这粮仓之内，手握粮仓大权之人，便是握着这洛安城的命脉。常言道，民以食为天，这西北之地本就贫穷，粮食就等于那白花花的银子，安得了百姓之口，博得了百商之心！”
姬天云笑而不语，冲着许昊言遥遥举杯，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第二宝名叫美人如玉，说的是我洛安城风水养人，美女如云啊！”
说到这里，许昊言冲着姬天云做出一个你懂得的神情，口若悬河道：“自古以来，我洛安城的女子便与其他地方的女子不同，因洛安城本就靠近漠江源头，常有行山之时，这女孩儿们从小就锻炼出一副好身材，虽不能说是细皮嫩肉，但也是火辣性感有余。”
“曾有才子云言，宁娶洛安山田女，不受富家窝囊气！”
“这句话的意思，我想知县大人您一定听说过。这本是南方一位大户人家的赘婿游历至我洛安城时与当地的一位农田之女暗生情愫，临走时恋恋不舍留下的一句话，说的就是我洛安城的女子性格爽朗干云霄。”
姬天云面色古怪，这话他还真听说过，不过以姬天云的家教，并不认为这事是很光彩的一件事。
也只有许昊言这种淫贱之徒才能将这种事情说的是理直气壮，毫不脸红！
姬天云轻咳一声，示意许昊言介绍介绍最后的一宝，第三宝。
姬天云心中暗道，原来是个“雏儿”，脸上的淫笑丝毫不减，继续介绍第三宝道：“这第三宝嘛，知县大人您也马上就要触碰得到了。虽说这西北之地贫穷，可并不代表真穷，如我许家为何要盘踞在这西北之地，倒不是因为什么思乡之情，而是这越穷的地方，越是容易生财有道！”
“知县大人您当官是为了什么？金榜题名还不是为了谋一条生财之路，您来着洛安城算是来对了地方。洛安城中商户虽多，可都是依靠着我许家家大业大为其遮风挡雨，商户赚百姓的钱，那才多少银子？我许家……赚的是商户的钱！”
姬天云故作惊异，“许二少爷这话本官就听不明白了，同为行商之人，许家又如何赚商户的银子？这又与第三宝有何关系？”
许昊言故作玄虚道：“知县大人您想一想，若是这城中买卖货物的价格各有起伏，那这生意又如何进行？”
许昊言见姬天云皱眉苦思，一副不明白的模样，心中升起一抹傲然之意，“商户之间恶性竞争，便会出现降价买卖的事情。而我许家，便是这第三宝，叫做理财有道！”
“两百年前，我许家有位老祖宗以高价买下了这城中所有商户的房契，非但没有驱赶那些扎根在城中的老字号们，而是将所有的商户联合在一起，定制了一套完整的买卖价格。涨价降价，全看我许家当时的家主如何安排！”
“早些年，洛安城中的粮商进米出米，全靠的是驾车远行去南方收购。这中途驱车劳累不说，还有随时被山中马贼截获的风险。因此，这城中原本是千文一斗米，寻常老百姓人家，哪里吃得起啊！”
“自打我许家出世以后，身后更是有贵人扶持，朝中一些大人们也与我许家交好。许家出钱买通了官粮之路，以低价购粮，分入这城中的各家商户之中，并且定价三钱一斗米，这才使得城中的百姓们能够不再抱怨高价粮米，故此，我许家那时候被称为大善人也不足为怪！”
姬天云恍然大悟，点头笑道：“这个方法着实不错，官商联合，为民解忧，着实是一件幸事！”
不过，姬天云很快又沉声问道：“以二少爷之言，这粮价降了如此之多，那许家又是如何办到以低价供应出全场的粮米呢？本官不懂，即便是借了官粮之道，可这来来回回运输粮米的费用，又是如何降下来呢？”
许昊言轻笑一声，指了指窗外忙忙碌碌的粮工，说道：“知县大人且看，这洛安城本就是四大粮仓之一，年年会有大量的官粮进仓，我们何必自己出钱请人从远南之地运粮？官府不是把路已经给我们铺平了吗，只需要取出这粮仓中的粮米，便可以随时随地售卖，这没有运粮的开销，粮米的价格不就自然降了下去嘛！”
姬天云目中寒光涌现，心中已经对许家起了浓厚的杀意，却因大鱼未出，只得继续做戏问道：“本官确实是为了赚钱才当上这知县的，只是本官不懂，这样做又怎么在年末向朝廷交代所剩存粮呢？”
许昊言突然神秘兮兮，小声说道：“知县大人与我许家都是朋友，反正您早晚也会知道，我呢……不妨就直接告诉大人您。”
“这洛安城本就处于群山之中，既然有山，便有山匪。山匪下山掠夺之事常有发生，倘若有一支山匪守在洛安城进出必经之路上，那是不是既可以轻易掠夺进出洛安城的官粮队伍，又能防止有知情者出去以后到处散布言论，这样一来，是不是变相的帮助了知县大人您能够在此舒舒服服的安享天伦之乐？！”
姬天云目光深邃的望着许昊言，他的语气已经出现了冷意，“那按照二少爷的意思是，许家与那山中的匪寇……”
“不错！”
许昊言不仅仅是喝高了，连姬天云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都没有察觉出来，拍着自己的胸脯当当响道：“知县大人您放心，从今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您的事情就是我许家的事情，这城内您管，城外我许家管，十年之内必然让知县大人您赚的是盆满钵满，比那当朝宰相十年的俸禄都要高出上百倍。嘿嘿……若是知县大人到时候觉得我洛安山好水好，我许家也自有办法让大人您一直留在这里当知县，您觉得如何啊？哈哈哈……”
姬天云望着连饮几杯后，醉的欲死欲仙的许昊言，一脸冷笑的频频鼓掌，寒声道：“如此甚好……甚好！”
“你们都出来吧！”
话落，姬天云冲着客堂内的一片屏风招了招手。
在许昊言满是醉意的目光中，那屏风后走出来两位面容严峻，着装工整的讼师！
所谓讼师，便是状师，又称刀笔吏。
手握笔杆如同斩刀，记录所有县衙，民生，等之间的百态之事。
尤其是在县衙内的讼师，更是掌握着审讯犯人的权利！
这两名讼师并非洛安城的本地官，而是在玄安帝都内考上皇榜前十的进士。
姬天云起身冲着两名讼师拱了拱手，点头示意。
这一幕落在许昊言的眼中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道：“原来知县大人今日还有贵客，来来来……一起喝酒！”
说罢，许昊言便上前而去，左右手各勾起一名讼师，吆喝着今天好好聊聊，增进增加感情。
醉酒如意的许昊言今日可谓是开心的不得了。
他老爹都没见到的人，他见到了。他老爹都没喝上的酒，他先喝到了。
这回去以后，他的老爹还不得将他视为最懂孝敬的福星给供起来啊！
想到这里，许昊言心道：“哼哼……大哥你当年执意要离家远行，这十多年来从未见过归来，小弟我为家中苦了这么多年，这家主之位定然只能传承于我。大哥啊……等你到时候回来，我看你怎么和我争！”
两名讼师望着站在原地傻笑的许昊言，取出一沓记录先前许昊言所有言行的文案，冷笑道：“许二公子海量，这四两酒水下肚，还能站的如此稳健，想来是没喝醉吧？”
许昊言摆了摆手，“哎呀呀，这算什么，当时我和我爹，就是在这里和张氏五兄弟与上任知县大人共同商讨的生财之道，来来来……咱们一同坐下，听我慢慢给你们一一道来……”
……
……
天空上的阴雨从未停息，洛安粮仓的一处高墙上，姬天云与中年先生并肩而行。
望着阴暗的天空，姬天云将手中的纸伞抛下，任由冰冷的雨水打在自己的脸上。
他的声音颤抖不已，显然是已经到了怒火攻心的地步。
“老师……您也听到了吧！”
中年先生轻叹一声，微微张口道：“啊……都听到了！”
姬天云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对，你我都听到了。那老师您看，我杀了许家满门也不为过吧？”
中年先生略微沉思片刻，点头说道：“殿下身为皇子，理应为家国主持公道，可如今麻烦在于许家背后的法尊门庭，若想借百姓之口将其诛之，这许家还不是灭亡的时候！”
姬天云猛然转身望着中年先生，咬牙切齿道：“可我怕我自己等不了那么久，老师您也都听见了，这可是欺压了整整两百年的时间！”
中年先生为姬天云撑起纸伞，沉声说道：“我看着殿下你从小长大，也知道殿下你并非嗜杀之人，可如今我们正谋大业，自然更是要秉公执法，殿下你可以提剑将许家所有人赶尽杀绝，可那藏在暗中的法尊门庭只会躲藏的更加深。”
“欲要解毒，还需治根。凡是……总是要三思而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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