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活死人
原本夜深人静的仲府变得热闹起来，好多下人被大总管的一声命令给叫了起来，然后就有许多仲府的下人从仲府的大门蜂拥而出。
人越老，睡眠越浅，稍微有点动静都会被惊醒，仲家的老太太就被深夜下人们的走动声给惊醒了，即使那些下人已经很小心。
老太太缓缓的从自己的床榻上坐了起来，床边还趴着一个没有被吵醒的贴身侍女，侍女是专门伺候老太太的，老太太睡觉的时候，她就在一旁为老太太纳凉，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去的，总之累了就在床边趴下，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老太太摸了摸侍女的头，像看待自己的儿女一般。
侍女醒了，看见老太太就坐在那看着她，她有些慌了神，连忙起身，回退几步，跪伏在地。
“翠儿，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吵吵闹闹的。”
老太太没有责怪她的意思。
“是。”
名叫翠儿的侍女应诺便退了下去，来到房门口，一打开房门，就看到仲家的大总管已近站在大门口。
“老夫人醒了？”
大总管安排好一切事情后，没有去看仲家小少爷如何，而是第一时间来到老太太的房间门口，但也没有急着进去，只是在房门外等候。
“醒了。老太太问发生了什么事。”
翠儿并没有让大总管直接进去，虽然理论上大总管是她上级，但是，因为她是老太太的专用侍女之一，地位几乎可以和他平起平坐。
“关于少爷的。”
大总管也没有太多的废话，轻轻的五个字，暗地里意思就是他要和老太太直接对话。
侍女侧侧开身子，把道路让了出来。
大管家点了点头，便走进去。
“说吧。”
老太太跪坐在床上，侍女就跪立在她身后，专心致志的替老夫人整理花白的头发。
“老夫人，小少爷他，好像快不行了。”
匍匐在地上的大总管轻声说道。
老太太闭目养神的眼睛睁开了，但却没有流露出那种对孙儿的那种关心，但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据下人回话，照顾小少爷的两个仆人半夜被小少爷的叫声惊醒，连忙去查看，发现少爷他浑身抽搐，口吐白沫。”
大管家见老夫人没有说话，也没有露出急切的意思，继续说道。
大管家对老夫人的态度也没有感到奇怪，全家上下，甚至邕城的上流社会都知道，仲家的老太太并不待见这个仲家的私生子，自他出生以来，老太太就没有见过这个仲家有失颜面的贱种。
“叫大夫了吗，别让他死了，不然我儿那就就要跟我这老妇人闹脾气了。”
老夫人说话了，像是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决定。
“大夫应该到了，小的这就领着大夫去看小少爷。”
大管家说完就起身，对着老夫人做了个礼就退出了老妇人的房间。
“睡不着了，扶我去佛堂吧。”老太太揉了揉太阳穴，对身边的侍女说道。
“是。”
大户人家的办事效率还是有的，还在梦乡的好几个大夫很快就被请进了仲府。
仲家的那个小别院自从上次仲尚书回来之后有过这么多人，在那之后就没有这么热闹过。
这个院子的下人已经被好处门外，任由大管家带领着几个大夫捣腾着。
几个颇有经验的看着捣腾了好一会，也终究查不出具体原因，就是只知道这个小男孩的脉相混乱，吐纳不正常，眼神涣散，口吐白沫，全身抽搐，有点类似羊癫疯，但又比那严重得多。
几个大夫各自使出自己的手段，拿针的拿针，推拿的推拿，熬药的熬药。
从深夜一直捣腾着到天色亮，情况才稍微有些好转。
“几位大夫，我家少爷到底怎么了。”
大总管一直待在这里，看着几个大夫芒果，几乎没有睡觉，又和某个丫鬟大战几十回合的他早已疲惫不堪，但是他又必须在这里等一个结果。
几位大夫你看我我看你，终于有一个大夫发声了：“张总管，恕老夫几个愚昧，实在瞧不出少爷到底得了什么病。”
“那他现在什么情况。”
大管家瞥了一眼躺在床上毫无动静的小男孩，继续问道。
“回张总管，现在是人保住了，但情况不容乐观。”
“继续。”
几个大夫又相互看了一下，才艰难的说道：“人是保住了，但却跟死人也差不多。”
大管家眉毛一挑：“怎么说？”
“现在的少爷用各种珍贵药物可以续命，除了还有呼吸外，什么都做不了。”
“一直都是这样？”
“除非奇迹发生。”
大夫们领完赏赐就走了，这个小别院又恢复了往日的安静，两个年轻的仆人看着躺在床上的少爷，叹息了一声，从此，他们往后的生活有多了一个任务：熬药。
仲家的佛堂内，老夫人认真听着下人的回复，听完之后，又独自一人诵经念佛。
突如其来的变故并没有打乱仲府的生活节奏，全府上下也就碎言碎语了几天就好像没有事情发生一般。
小院还是那个小院，那颗榕树没心没肺的随风挥舞着叶子“莎莎”作响，榕树下池塘下的鲤鱼像是少了一道美味而变得有些急躁不安，围墙外，小巷子对面的邻居操场空地上，一群光着膀子的武者，发出“哼哼哈哈”的响声，想和小院子榕树上那烦人的知了叫声，一比高下。
奇怪的仲家，让小院那个叫做曼柳的丫鬟对这个仲府的这个少爷感到悲哀，在她看来，这个仲府的傻子少爷活的就连一个下人都不如。
小男孩就静静地躺在那张他最熟悉的睡床之上像是一个熟睡之人，但却不会醒来。
在外人不知道的的黑暗深渊中，之前那两个争吵拼命的声音没有了，只有一个沉重的呼吸声，这里就像一个孕育生命的子宫，死寂中透着生命的气息，但却又不一样。
当你凝望深渊，深渊也在凝望着你。
要么被深渊吞没，要么刺透深渊，破茧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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