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黑夜将至
北郊公墓园中，萧晓奇走到了至深处，走进了皇家墓园门前的小木屋。
小木屋中，一个佝偻老人正在煲水，桌前摆着两个精致的杯子，就好像专门在等着客人上门。
这佝偻老人正是异魔首领鲍斯，在萧晓奇踏入木屋的那一刻，鲍斯就缓缓睁开了眼睛，他昏暗的眼神很具有欺骗性，“你来了。”
萧晓奇拉开桌前的椅子坐了下来，“相信莱伊已经告诉你关于我的来意了吧。”
鲍斯没有马上回答，把一个杯子推到了萧晓奇面前，“尝尝。”
萧晓奇盯着杯子中看了一眼，最终还是端起来尝了一口……
“这是克伦冈特有的醒神可可因，一般只有贵族会喝，感觉如何？”鲍斯问道。
萧晓奇回味了一下，“入口苦涩，后继回甘，不错，的确精神不少，不过让我想不到的是，身为异魔的你竟也能泡出可可因的清香。”
鲍斯嘴角微翘，“谁心里还没个小天使，没有谁生来就是异类。”
萧晓奇微微蹙眉，“你想说什么？”
鲍斯自己也抿了一口可可因，然后说：“莱伊已经跟你说过我们的来历了吧。”
萧晓奇没有出声，但也点了点头。
鲍斯接着说道：“我出生在帝国南部的一个小城镇，很普通，但活的很简单，有吃有喝便是开心的一天，直到有一天，首代魔法师来到，我的噩梦开始了……”
此时仿佛是记起了什么痛苦的回忆，鲍斯深呼了一口气。
“我很好奇，”萧晓奇这时开口了，“其它异魔多多少少保留了一些非人的特征，比如尖牙利爪鳞甲什么的，为什么你看起来却很正常？”
鲍斯嘴角又上扬了一些，却是扒开了自己的衣服，露出自己的胸膛。
萧晓奇这才发现，鲍斯也并非完全正常，衣服下的皮肤依旧长有鳞片。
鲍斯又将衣服掩了回去，“莱伊有告诉过你吧，魔法师们一开始拿我们做试验，就是为了掌握神的力量，后来他们发现无法直接掌握这种力量，所以才借助了神法棒，只可惜，他们还是错的！”
“错？何以见得？”萧晓奇问道。
鲍斯自信一笑，“虽然直接吸收魔力会让人变成意识浑浑噩噩的异魔，但是这恰恰是蜕变成神的开始！”
萧晓奇微惊，异魔也能进化？
鲍斯继续解释道：“异魔进化的终点，就是神！所以我如今才得以将肢体异状化去，等到哪天我将所有异状都化去，体内魔力化作神力，我也就真正成神了！”
萧晓奇沉默不语，心里在想着鲍斯这种说法的可行性。
鲍斯很快表情又恢复了淡然，“所以，你说我们是魔呢？还是神？而那些魔法师，是神还是魔？”
他问完之后，又给萧晓奇沏了一杯可可因。
萧晓奇最终说道：“你们与魔法师的恩怨，我暂时懒得去理会，我们还是说回正事吧。”
鲍斯轻笑一声，却也没有反驳什么。
“今天是女皇诞辰，”鲍斯说道，“几乎各地的所有主教都跑来庆贺，你要知道，选择在这个时候出手，并不是聪明的举动，但是……”
萧晓奇露出犀利的眼神，“但是？”
鲍斯收起了嘴角的笑意，“但是我选择支持你，今天，就动手！”
萧晓奇反倒有些讶异，他还以为鲍斯会拖上一拖，“你就不怕把自己的大军赔进去吗？”
鲍斯则是悠哉悠哉说道：“如果什么事都要等到有十足的把握再出手，那将一事无成，想成大事，就得赌一把，而这次，我把一切压在你身上，我赌你能帮我们撕开一道裂缝，助我们摆脱这宿命的牢笼！”
萧晓奇笑而不语，如果有人能帮他分担一些压力，他也没理由拒绝。
鲍斯接着说出他的计划，“给我一些时间召集所有人手，到时候我会将皇宫的那些主教截住，同时派一些人手在教会制造混乱，而你，就放手闹吧！”
“可以，什么时候开始？”
“日落时分，黑暗将至！”
……
此时已是午后，离日落时分已不足三个时辰。
而很多人并没有感受到危险即将降临，相反，今日是女皇的诞辰，到处还是洋溢着喜庆的气氛。
这一气氛要属皇宫中最浓厚，各地赶来贺礼的大人物、小人物络绎不绝，很快便将之前半面人的事冲散了。
今日所有人也不论政务，一心为女皇的诞辰宴准备着。
反正有这么多主教坐镇皇宫，还是很有安全感的。
而在皇宫的一个角落里，一只小袋鼠却丝毫高兴不起来。
它正是袋鼠达，它刚才经过了宴客厅，里面有很多达官贵人，不过袋鼠达却是没有心情对他们下手。
同时也不好下手，因为在现场，袋鼠达发现了很多厉害角色，全都是大魔法师，少说也有三十个吧。
这让袋鼠达不得不担心起来，它此时不禁抓了抓头，“这么多大魔法师，怎么可能打的赢嘛？混蛋萧，这不是找死吗？”
袋鼠达在角落里烦恼了好一阵，最后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它朝着旁边的一个房间走去。
不一会，它推开了一扇门，堂而皇之地走了进去。
里面则是传出一声冷笑，“我就知道你会回来。”
袋鼠达抬眼望去，就看到了伊博坐在书桌前看着它。
袋鼠达开门见山，“你别误会，我只是有些事问你，我记得你之前是跟教会合作的吧？”
……
魔法师公会的仓库中，羊胡子老道正在徘徊着，一副惴惴不安的样子。
不一会，有一人从外面走了进来，却是萧晓奇！
一看到萧晓奇，羊胡子老道连忙冲了上来，一把揪住萧晓奇的衣领，“小哑巴子，你真不要命啦？都开始绑架人家主教了！”
“你怎么知道是我？”萧晓奇问道。
羊胡子老道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废话，现在除了你，谁还有这样的胆子？”
萧晓奇却是反问：“我还想问你呢，那些神气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些神气……什么……什么神气？”羊胡子老道支吾了一下，一时说不上来一个所以然。
见羊胡子老道的反应，萧晓奇就知道自己的猜测八九不离十了，“所以说，你真是神灵派来的！”
羊胡子老道躲开了萧晓奇逼问的眼神，“这些一时半会跟你说不清楚。”
“怎么就说不清楚了？”萧晓奇硬是将羊胡子老道掰了过来，“那可是成百上千条术士的命呀，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有底线了？”
“你都知道了？”羊胡子老道有些意外。
听老道这么一说，萧晓奇就知道自己更是猜对了，那些神气真的是来自术士身上！
羊胡子老道又解释说：“你可别先入为主呀，不只是术士的，还有灵师的……”
萧晓奇掐住了羊胡子老道的肩膀，“那可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呀！”
“你冲我凶什么，人又不是我杀的……”
“可是你这是助纣为虐呀，道长！”萧晓奇满脸愤慨。
羊胡子老道这时也有些恼了，一把将萧晓奇推开，“那我又能怎么样？我就是这样的人，谁给我丰富的报酬，我就帮谁，你第一天认识我吗？”
萧晓奇错愕地看着羊胡子老道，摇了摇头，苦笑道：“也是，打从一开始，你就不是什么好人，又是帮神灵监视，又是帮神灵养尸，还接二连三把我卖了……我早就该想到，你不是好人！”
羊胡子老道眼中有过不忍，但很快又被怒气掩盖，“对，我可不就是坏人嘛，间谍、人贩子、无良商家……可是你别忘了，没有我，就没有你萧晓奇今天，甚至直到刚刚，我还在想着怎么把你安全带回去，你呢，只想着自己的所谓大义，你考虑过大局吗？你害死的人，还少吗？”
仿佛被戳中了内心的痛处，萧晓奇恼羞成怒，朝着羊胡子老道冲了过去，猛的挥出一拳。
羊胡子老道脸上中了一拳，顿时有些头昏脑涨，但很快就恢复过来，然后开始反击，“想打架？来呀！”
于是两人开始扭打在一起，不过都没有用上灵力。
……
大概半个时辰后，却见仓库中有两人喝酒喝得醉醺醺的，正是萧晓奇与羊胡子老道。
萧晓奇此时猛灌了一口酒，然后就瘫坐在一旁。
老道打了个酒嗝，然后嘲讽道：“小哑巴子，你这酒量……酒量对不起你这个术祖的名号呀！”
萧晓奇顿时傻笑了起来，“什么狗屁术祖，你不说我都忘了。”
“这你都能忘？要是换做是我，老道早就到处嘚瑟去了，做个人人敬仰的老祖，多好呀！”羊胡子老道一边说着，一边又咕咚咕咚灌了一口酒。
萧晓奇轻笑几声，摇了摇手，“我……不稀罕……”
不一会，两人实在喝不动了，便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远远看去，就好像喝死过去了呢。
又过了一会，萧晓奇突然开口道：“道长，我们是怎么变成今天这样的？变成了自己讨厌的模样。”
一抹温煦的日光透过窗户，照射在萧晓奇脸上，他眼神涣散，此刻仿佛变得很迷茫。
羊胡子老道嘴巴吧唧了一下，“人呀，最多活成当初想要的样子，永远，不可能变成现在想要的样子，因为什么呢？因为期望总是会大于现实……”
萧晓奇轻笑了几声，然后问：“那道长你现在的期望是什么呢？”
“活着！”羊胡子老道简单明了回答道，想了想又说：“还有就是让你也活着。”
萧晓奇愣了一下，一时间百味杂陈。
“你呢，你的期望又是什么？”羊胡子老道问道。
“也是活着，”萧晓奇说道，“只不过是想让小卿活着。”
羊胡子老道不禁苦笑一声，“看来，我们的期望都不好实现呀！”
“好实现的都不叫期望……”萧晓奇感叹道。
两人接着又沉默了一会，羊胡子老道看起来都快睡着了，“我就纳闷了，你和狐丫头怎么就那么倒霉，非要跑这鬼地方来？”
萧晓奇也搞不懂，“是世界魔莲带我们来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到这来了，兴许是世界魔莲觉得我们在这有熟人吧，比如道长你呀。”
“狗……狗屁不通……”羊胡子老道喃喃着，然后就没了声音，好像是睡过去了。
萧晓奇半眯着眼，也是一脸困倦，看情况也快睡着了。
直到，最后一缕阳光溜出了仓库，四周开始变得昏暗……
萧晓奇这时猛然坐直起来，眼中困意逐渐消散，转而化作冷肃的精光。
他紧接着站起身，又最后望了一眼睡在地上的羊胡子老道，“道长，对不起。”
说完这句话，萧晓奇便毅然决然转身离开了。
仓库里便只剩下羊胡子老道孤零零的一道身影。
没多久，却见老道睁开眼睛，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望着门口久久没有回过神来，最终将所有苦闷化作一声长叹。
……
“萧先生，您和撒库拉先生没事吧？”一出仓库，萧晓奇便迎面撞上了公会主事尼蒙等人，几人一脸八卦的表情。
“没什么事。”萧晓奇只说了这句，然后没有丝毫停留往外边走去。
尼蒙几人却紧跟在萧晓奇身后，“萧先生，您还不是公会的会员，需不需要我们帮你办理一下。”
萧晓奇头也没回，继续往外边走去，一边回应说：“不必了，以后不会来了。”
“不来了？”尼蒙有些诧异，“是因为我之前的事让您不高兴了吗？那我向您道歉。”
这时萧晓奇已经走出了公会，他没有回应尼蒙，而是望向了西边。
只见此时天已经暗下来，而西边的夕阳此时也只剩下一条边，仿佛一眨眼就会消失不见。
“萧先生？”尼蒙感觉萧晓奇有些奇怪，又叫喊了一声。
萧晓奇却没有搭理尼蒙，而是掏出一块半边面具戴到了脸上……
紧接着，萧晓奇望向尼蒙等人，“黑夜将至，躲着点。”
说完这句，咻的一声，萧晓奇的身影便消失不见了。
“啊……半……半面人！”尼蒙他们却是被吓了一跳，甚至瘫倒在地，等回过神来他们倒吸了一口凉气，就好像刚才他们与死神擦肩而过！
很快，天空最后一抹光亮被黑暗吞噬，就连月亮都被乌云遮挡，克伦冈四下漆黑，时不时传来窸窣声，就好像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一样。
此时的神主总教会更是被黑暗包围，四周隐隐还有阵阵低吼声。
突然，萧晓奇的身影冷不防地出现在会堂门口。
附近的守卫也很快发现了他，连忙大喊：“警戒，半面人来袭，警戒警戒！”
有了早上的绑架事件后，教会明显多了个心眼，只见此时会堂四周涌出了密密麻麻的神使，全都是冲着萧晓奇来的。
萧晓奇却是淡然站着，一动不动，甚至连魔法也不施展。
而就在这时，神主总教会外头各个角落里钻出了一头头异魔，一只只面目狰狞，破门而入，径直闯进了教会，来到了萧晓奇身后。
教会的神使顿时不敢再靠近萧晓奇，看着数量比他们还多的异魔，他们感觉胆战心惊，纷纷选择后撤，最终守在会堂门口。
铛！铛！铛！铛！铛！铛！
沉闷的钟声响了六次，每一声都在撞击着人们的内心。
萧晓奇望着外表雄伟的教会会堂，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开始吧。”
吼！随着萧晓奇一声开始，众多异魔一拥而上，朝着教会神使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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