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灵者、怨灵花

白一杭再次来四合院的时候，里面安静得不行，他刚坐下，墨无愿就出现了。

        “有消息了？”墨无愿刚醒的时候，对这个在彼岸身边的人抱有最大的恶意，好几次都差点打死白一杭，受了彼岸这么多年的教导，现在他对白一杭的态度已经是最温和的了。

        “嗯，是人类寻常案件。”白一杭也习惯了和墨无愿的相处模式，他一开始连跟墨无愿同时出现在一个场景里都不行。

        “这次是什么？”墨无愿问的是这次的报酬，他们之中，只有白一杭能提前知道可以从此次案件中得到什么报酬。

        白一杭一愣，墨无愿从来不会提前询问，这种探索天机的事情是墨无愿和彼岸的大忌。

        墨无愿拿出之前从高林那里得来的那朵干枯的玫瑰，“不是一般的怨灵花。”

        墨无愿生自混沌污浊，对污秽的东西最为敏感，他这么说的东西，一定大有来头。

        白一杭还没自大到去触碰怨灵花，隔着石桌仔细观察着。“是吸引任红的吗？”

        话音刚落，拐棍的声音就从远方传来，“我不记得了，我不知道我有没有离开过房间。”

        任红穿着那双她执念的高跟鞋，也许是空间的原因，她看起来如履平地，十分沉稳。

        任红死在她自己的房子里，又因为执念太强不能离开，所以白一杭就把她装在鞋子里一起带四合院交给墨无愿了。现在看来，她在这里过得还挺好的。

        “那我去问问高林吧，看他还记不记得这朵花出现的细节。”白一杭说完就要走，其实他这几天去调查凌源的时候，发现高林也一直跟着他，但是没摸清高林的底细，他就没有阻止，这次顺便一起去问清楚。

        任红拄着拐杖担忧的跟在白一杭身后，她的情绪随着她死的时间越久就越淡，记不清的事情也越来越多，她害怕哪天她就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就像灰尘一样，落了地就再也没了。

        白一杭不慌不忙的离开四合院，没等他亲自去找高林，就在巷子尽头碰见了鬼鬼祟祟的高林。

        高林是眼看着白一杭进的四合院，他看着白一杭在巷子口就消失了，他曾经进去过杂货铺，知道这里是某个入口，但是他自己一个人进不了，就只能趴在墙上试试看能不能听见些什么。

        当白一杭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四眼相对的时候，高林刷一下脸红得发烫。

        “我那个不是，我不是”高林手脚并用的想要解释，但对着白一杭淡淡的神色就泄了气。“我，我就是不安心。”

        如果高林没有进入任红的记忆里，没有亲眼看见他们的过往，那他还可以把这件事当成顺耳听来的，过段时间就忘了。可是他站在任红的记忆里，看见了活生生的凌源和任红，亲身体会了他们的生活，他就没办法忘掉这件事。

        晚上他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脑子里一直想着之前令他烦躁的声音对凌源来说，是唯一的挂念，那双令他害怕的高跟鞋，承载了凌源对任红的祝愿还有任红挥之不散的执念。还有那个称不上精致，却造型独特的领带盘，就因为他带着凌源的气息，就让任红挣脱了房间的束缚来敲响了自己的房门。

        每次这么一想，高林就觉得自己得不到安宁，他想要帮任红完成心愿，也想要知道凌源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没有说过，他搬进房间的时候，屋里什么都在。为数不多的几件衣服，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帆布鞋，碗橱里洗刷干净的碗筷，物件整齐的收纳。除了灰尘，整个房间都不像没有人居住的样子。

        他问过中介这房子的来源，中介说，上一任租客一直没有交租，电话也打不通，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也没有人回来，整栋楼唯一认识他的人就是楼上的小瞎子，但是小瞎子在浴室摔死了。房主不愿意再留着这房子，所以就想便宜卖了。

        缺钱又想有个安身之地的高林，在确认房屋所有权和证件都齐全的情况下就买下了这房子，谁曾想，还有这么一茬呢。

        “那两位，额，大师，他们应该不会愿意管这种人类的事情吧，他们那么忙，我，我可以帮忙的，真的，我做金融，认识很多人的，没准就能有什么消息。”高林说的很小心，一直盯着白一杭的表情，可是白一杭从一开始就是一个表情，他也拿不准白一杭的意思。“我，我真的，不是什么奇怪的人。”

        白一杭笑笑，“那好啊，你愿意帮忙的话真是太好了。”

        既然自己送上门来了，不留下不是白一杭的做事风格。

        “那个，白先生，那两位大师是是人类吗？”高林左右看看，搓搓手，靠近白一杭问着。

        白一杭歪歪头，“谁知道呢。”

        “那，你，你是人类吗？”高林问的很小心，他也觉得这样子很不礼貌，但是他后知后觉，如果白一杭也不是人类，那他们单独待在一起他还是会害怕的。

        “我当然是。”白一杭摊摊手。“好了，不说我了，高先生，你还记得你捡的那朵玫瑰花吗？”

        “白先生，你叫我高林就好。”高林紧忙摆手，人类之间互称先生女士什么的很正常，可他见识过这几个的本事，就觉得自己担不起那一声尊称。“我，我记得的。”

        “那天晚上，我开门看见了高跟鞋，就乱挥着棍子，可是什么也没碰着。我当时真的很害怕，闭着眼睛根本不敢睁开。可是，就在这时，我听见楼道里有人走路的声音，以往，只要能听见高跟鞋声音的时候，我都听不见其他声音的。所以，当我听见走路声的时候就睁开了眼睛，那个时候红色高跟鞋已经没有了，地上就躺着那朵花。”

        白一杭又问，“那你听见那声音停在哪里了吗？”

        高林想了想，摇摇头，“不知道，好像我睁开眼睛声音突然就停了。”

        “你捡花的时候就没害怕？那可是突然出现的。”白一杭转头看着高林的表情。

        “怕啊！怎么不怕了！但是说来很奇怪，当时那朵花好像没那么干枯。”高林停下脚步，摸着自己的嘴唇，好像有些不解，“它也是红色的，就跟那双高跟鞋一样，我本来想用扫帚把它扔远一点的，但是它突然闪了一下，我就发了会愣，它就在我手里了。”

        白一杭也停下脚步，对着高林睁开了眼睛。这还是高林第一次看白一杭睁大眼睛，好像被他盯着自己就动不了了。

        “你跟我来。”白一杭转身往回走。

        “哎哎？白先生，我们不去找凌源的线索了？”高林追着白一杭，白一杭腿长步子大，高林几乎是半跑着才跟上他。

        “白先生，你怎么了？白先生，我们要去哪里？”高林边跑先扭头问白一杭，连自己到了巷子尽头穿过了墙壁都没发觉。

        “彼岸，你来看看他。”白一杭坐在凳子上就又恢复成自己那副笑眯眯的样子了。

        彼岸打着哈欠出来，坐在白一杭对面，“你别笑了，很恶心好不好。”

        “大，大师好！”一见彼岸，高林就对着他一个大鞠躬来表示自己的尊敬。

        “什么鬼大师！”彼岸一下炸了毛，这个称呼可真够难听的，跟街上那些骗子一样。

        “你叫他老板吧，另一个瞪着你的，你可以叫他墨老板。”白一杭很乐意看彼岸炸毛，但是这么做有被墨无愿弄死的风险。

        “好的，老板！墨老板！”要说高林真的跟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不太一样了，那个时候的高林吓得浑身直哆嗦，这会倒是精神百倍。

        “让你家墨无愿把那朵花拿出来。”白一杭开始做正事。

        墨无愿站在彼岸边上，把那朵花随手扔在桌上。

        彼岸对花类有特别的感情，半蹲着观察得很仔细，“是朵不一样的怨灵花啊。”

        白一杭点头，“刚才有问高先生这朵花的来历，他的述说确实很符合怨灵花，但是附近有其他人的声音。”

        高林狠狠的噎了噎口水，怨灵花，这名字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怎么这么倒霉啊，怎么什么都能遇见啊。

        “那他为什么没事？”彼岸起身，捏着下巴围着高林上下打量。

        “所以我才让你看看他啊，或者让墨无愿看看？”白一杭也学着彼岸打量高林。

        “喂，你拿起这朵花的时候有没有什么感觉？”彼岸凑近高林，高林明显感觉到一股阴冷的视线黏在了自己身上，拼命往后仰着脖子离得远一点。

        “没，没什么啊！有一点热热的！”高林一拍手，“我当时不是很害怕吗，但是当我不自觉捡起这朵花的时候觉得手心有点发热，就没那么害怕了，所以才敢把它放在家里带过来的。”

        “嗯~”彼岸用一种有趣的声线围着高林，突然伸手捏住高林的颈侧，高林感觉胸口一阵疼痛，好在没多会彼岸就放开了手。“啊，是个灵者啊，捡便宜了。”

        彼岸刚松手，高林就蹲在地上干呕起来，刚刚那一瞬间，他觉得灵魂都被人捏住了，那种感觉真的无法形容。

        “哦？”连白一杭也觉得惊讶，盯着地上没有一点形象的高林，不敢相信传说中的灵者居然这么平庸。

        墨无愿对灵者的情绪波动比较大，瞳孔内的黑色开始流转，彼岸握上他的手，对着他笑了笑，他才恢复如常。

        等高林感觉灵魂回到身体，抬头看看白一杭，又看向墨无愿和彼岸，冲着就去了彼岸面前，“大师，不是，老板，墨老板，灵者是什么？怨灵花又是什么？我会怎么样？我会死吗？我还不想死啊，我才刚刚买房，虽然是个破房还闹鬼。我家里就我一个，我死了父母怎么办？”说着就被自己脑补的悲惨死法吓哭了。

        彼岸嫌弃的拉着墨无愿换了个地方坐下。“闭嘴！不然你现在就会死！”

        被彼岸一吓，高林立马捂着嘴不敢出声。

        “也挺符合灵者的，爱管闲事。”白一杭叹口气，也不端着自己那副眯眯眼了，身上的仙气消失得一干二净。

        灵者，指那些几世都是乐善好施，却没能落得好下场的大善人，以彼岸的话来形容就是被天意选中的倒霉人，不然怎么会连续几辈子都死的那么惨呢。

        因为这种特定的命运，所以大致都是出生好，运气好，一般的邪物根本不能拿他怎么样的无敌存在，就是会突然死得莫名其妙。

        “可，可是我家很穷啊，我运气也不好的。”高林高高举起手，“我，我不想死。”

        彼岸摊手，“所以才有趣啊，你老家哪里的？我们下次去玩玩吧。”

        高林低声道，“茂，茂县。”

        茂县和茂城虽然就差一个字，但是那经济可差了不是一星半点，茂县在茂城最北边，是个出名的穷乡僻壤，说是深山老林也不为过。

        “啊，是茂县啊。”不知道为什么，高林总觉得彼岸说的茂县有隐喻。

        “行吧，这次事情结束，我们就去茂县玩一下，呐，墨无愿？”彼岸跃跃欲试，期待的看着墨无愿。

        “嗯。”墨无愿轻轻点了一下头。

        开心的彼岸对着桌上的干花弹了一下手指，刚刚还是干枯的花一下又活了过来，不过颜色血红，看起来很妖冶，高林觉得这朵花现在感觉和彼岸很像。

        “呵，怨灵花。”彼岸拿起玫瑰，“花就该有花的样子，哪里能让你们糟践了。”

        “怨、怨灵花是什么？”还是好学又胆小的高林同学。

        “怨灵花是用来吸引低级邪物的引子，或者是夺取精气的引子。简单来说，如果我想用邪物来害你，就在你旁边扔一朵怨灵花，只要你碰了它，身上就打上标记，你的精气会被那朵花夺走，它会越来越鲜艳，你就会死。或者是你没碰它，但是它会引来其他没有多大能量的邪物，放你这么大个活物在它面前，你觉得你会怎么样？”白一杭也不指望彼岸或者是墨无愿会给高林解释，只好自己来。可是他没有给高林说，他这朵花，不是为了害他，而是为了引出他，真正的那个他。

        “那，那我碰它了，我还把它揣进兜里了。我身上是不是有标记了？白先生，您可以帮我看看吗？”说着，高林就要脱衣服。

        “你脱试试看？”彼岸不善的眼神。

        “呜~”高林有苦不敢说。

        “放心吧，你可是灵者啊。”白一杭拍拍高林的肩，好不容易有个这么好玩的人类，可别被那两没心的吓死了。

        “可，可是我没钱，没运气。”高林还是记得灵者的特性的。

        “彼岸看灵魂，绝对不会出错。”白一杭看了看时间，“啊，不早了，我们得去看看凌源的事情了。人我带走了，你们两继续腻歪吧~”

        被白一杭拽走的高林感觉整个人又开始不好了，他又被迫接收了好多不正常的常识。他想回村了，城市好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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