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011
卡米尔知道你今天要来上学，所以特地起早去避开你，谁知道你居然也提早了，牢记雷狮大哥的话，他上学时只能选择了另一条路，稍远一些，从另一个楼梯上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你和凯莉离开，正满心疑惑，走到班门口看到几个男生正在清理门口的水时他就全明白了。
要管吗？
但是，雷狮大哥说过——从现在开始，不要再跟她有任何联系了。
“……”
算了吧……
012
你刚进教室就响起了上课铃，班级里其他人都已经坐好了，正好留一个空位子，你也省的去纠结坐哪儿。
老师迈步子进来，全体同学一齐起立，向前鞠躬喊声老师好，坐下后，你开始整理出要用的教材，余光一瞥，看到桌子上多出一张纸条。
纸条上有一行小字：小心凯莉。
清新飘逸而又不失力度，骨子里带着一股一笔一划的认真——是卡米尔的字。
蓦一抬头，坐在你前面的卡米尔正目视前方，专心听课，就像没有做过刚才的小动作一样。
啧。
你把纸条随手塞进笔袋，开始听课。
——这闹的哪出？
013
上午的课很快就结束了，难度比你想象的要大得多，老师上课的节奏很快，这节课的课容量大概是你之前那个学校的三倍，看来回去之后还要多加巩固。
还好之前安迷修有时不时地教你一些二年级的课程，才不至于让你在第一节课就被劝退。
该说真不愧是排名第一的学校吗……
014
昨天跟安迷修说好了你今天在食堂吃，就不去他那儿蹭饭了，但是如果提前让你看到眼前这幅景象的话，你一定收回之前的话。
楼梯上密密麻麻的全都是人，透过楼梯层与层之间的缝隙去看，底下的楼层也全都是人，队伍往下行进的十分缓慢……
不是只有一百多人吗，怎么会出现这种状况……
你皱着眉慢慢地往前走，暗暗用手肘将周围的人隔远一些，留出一小片让你有些许安全感的空隙，小心翼翼地看着脚下的阶梯，生怕自己踩空。
然而人多必乱，不知道是谁推搡，莫名把力道传到你的后脊，周围又没有可以抓牢的东西，就只能这么直直地撞上前面那人的后背。
你抬头连忙后退半步，刚要道歉，却见那人转过身来，眸子里的冰霜在看到你的那一瞬倏然化开，化为股股流水，澄澈明亮。
记忆中某个熟悉的脸庞与眼前的景象重合，一时间，“对不起”三个字霎时间就被噎在了嗓子口，转而变成了一声惊呼：“格瑞！”
声音不大，但恰好传到他的耳侧。
“嗯。”
短短的音节在这样嘈杂的环境里却那么有力，给人一种很舒适的安全感。
他很自然地拉过你的手，让你走在靠楼梯扶手的一侧，自己则在旁边护着你。
这样的举动让你感到惊诧，在碰到他的手时甚至还条件反射地躲了一下，可惜，格瑞并没有注意到这样的举动。
他拉得很紧，走得很慢，好像生怕你再跑掉一样。
015
你五岁那年，喝醉酒的哥哥要找你麻烦，你忍不下自己偷跑了出来。
深夜时分，街边霓虹灯闪烁，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在这种时候，热闹与喧嚣与你内心的孤凄与冷落做对比就是最尖锐的利器，人们的欢声笑语、高谈阔论一字一句地刺穿你的心。
——心灰意冷。
这种冷不仅是精神上的，还有物理上的——你跑出来的时候只穿着一件单衣，忘穿外套了……
你坐在街边，不断搓着已经被冻到发紫的手，心里纠结着该不该回去，就算回去了之后该怎么办，就在这时，你听见一阵极清脆活泼的声音，充满了朝气与活力：“你怎么在这里啊？你的爸爸妈妈呢？”
你抬眸，竟发现那人就站在自己的面前，正蹲下来冲你笑，澄亮的眸子里是不同于霓虹灯的色彩，灿烂而温柔，绚丽而不华。
——是最干净纯粹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是你从没见过的直白纯洁的善意。
这样干净而不沾染尘世间一点污秽的人——
你是……
“天使吗……”
内心的小人一字一句地说出来，每一个音节都像在心脏上击打的鼓槌，让你能清晰地听到“咚咚”的响声。
他颇有些苦恼地皱了下眉：“你怎么不说话？你是走丢了吗？”
“我……”
“好了，金。”
清冽的声音打断了你的话，你这才注意到，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人，浑身散发着低气场，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他的目光凝聚在你的身上，有如审视一般，似乎要把你盯出个洞：“她应该不是走丢的孩子。”
身上的衣服一看就是极其昂贵的布料，这不是普通人能穿的起的，更何况……这种特殊的布料甚至都能标识你所属的家族。
“哎？”那个男孩一副被惊到的模样，而后又转向你开始解释：“那个……格瑞他只是随口一说啦，你不要被吓到了。
“对了对了，我还没有做自我介绍呢！我叫金，他叫格瑞，虽然他不太爱说话，但是人超好的哦！你叫什么啊？”
你刚报上自己的名字，就感觉到肩上一沉，仰头去看，原来那个不太爱说话的那位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你身上。
清爽的气息伴随着外套上残留的温度一起萦绕在你的周身，心中有些莫名的情愫慢慢生长，簌簌地发芽，然后……破土而出。
“要做朋友吗？”面前的金笑着问你。
朋友？
……
“怎么做？……”
“哎？”金被你的话问住了，表情凝固了好半天，然后身体前倾一点，一把抱住了你，你的瞳孔瞬时间放大，少年清澈的嗓音在你的耳边绽开，好像节日里最盛大的烟花：“这样，我们就是朋友了。”
他没有问你从哪里来，也不问你的家世，只是偶尔会一起出去玩，金依旧是那副小太阳的模样，格瑞从始至终都冷冷地站在一边。
当时你并没有想着要他们的联系方式，于是在你去了雷家之后就只能断了联系。
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重又相见。
016
直到出了楼梯口，他才松开你的手。
你也终于明白了楼梯道拥挤的根本原因——一楼那里有人不慎摔倒了。
格瑞偏过头看你，目光先是锁定在你的衣服上，而后又把目光移开：“去吃饭吗？”
你和格瑞的关系有些奇怪，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并不能算是你的朋友。
诚然，金是你的朋友，他是金的朋友，但这一层关系并不能递推到你这。
和他们一起相处时一般都是金在和你说话，格瑞偶有的几句关心也全都是对金说的，场面上实在过不去时他也会做做样子，这个倒看不出来什么，毕竟金生性活泼，基本上都是他在讲话，格瑞性子比较冷，没那么快接受你你也能理解，但是……
你能发现他整个人都是处于警戒状态的，尤其是当你靠近金的时候，那种冷冰冰地盯着你，预防你要做什么坏事的眼神尤其明显。
——是一种冰冷的疏离。
——是一种单方面的敌对。
但你并不知道他的警惕来源于哪里。
索性你自小就会装，一切只装做没看见、不知道，你会把握好节奏，几乎是一直跟在金的身边，以免你和他两个人单独相处，生出不必要的麻烦。
以这样的关系，他能主动叫你一起去吃饭着实让你意外，即使是为了金，他只需要刚刚在楼梯上说一声就行了，完全没必要做到这个份上。
说起来刚刚在楼梯上……
这种过分的亲近就好像多年以来你一直是他的朋友，而你却不知怎么全都忘光了一样。
——这回居然轮到你的疏离了。
017
食堂的人不多，你随便选了几样菜便找位子坐下，而格瑞则坐在你的对面。
格瑞：“最近怎么样？”
你暗自提高了声线，用轻松愉快的语调说道：“还行吧，比以前的日子要好过些。”
他点点头：“那就好。”
你努努嘴，努力调动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充满活力，极力去模仿记忆中金的那份活泼：“那你呢？你怎么样？还有金，他也在这个学校吗？”
格瑞看似不经意地观察你的动作：并不紧绷，是放松了的。
“我很好。金啊……”格瑞略作停顿，“他今年考入学，九月份来开学报道。”
你莞尔一笑：“很厉害啊。”
“算是意外，发挥超常，不过以后没那么多幸运的机会。”
话是这样说，可他说这话时嘴角带着一抹浅浅的笑，勾勒着无尽的无奈与宠溺。
格瑞：“对了，你最近有空吗？金他……很想你。”
你回想了一下近日的课表，“有啊，就……下周三下午，可以吗？”
“那我放学去找你，你在哪个班？”
“临时2-3班，”末了，又加了一句，“我今天才转学过来的。”
格瑞低低地“嗯”了一声。
借着他低头喝牛奶的工夫，你才借着食堂的白炽灯细细看他。
——他长高了不少。
不光个子高了，各方面都更加成熟了，脸庞褪去了以往的稚嫩，显现出几分棱角来，好像是在提醒你——已经过了很久了啊……
“有件事……说起来有些抱歉。”他的神色微微有些变化，你能看出来应该是非常重要的事，心下暗暗猜测，这应该才是他找你的真正目的。
“关于之前我疏离你的事，非常抱歉。”
听到这句话，你拿着筷子的手愣了一下。
——没想到他会说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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