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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47章


董家辉找了一个僻静的酒家,跟章程喝酒。

        他知道,今天的章程,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需要酒精。

        一杯接一杯,高家辉觉得章程已经上头,但章程坚持自己没醉……

        海滨城市的小酒吧,有它旖旎而迷醉的风情,在章程断断续续的讲述中,在一杯又一杯的酒水里,董家辉终于听完他们之间的故事。

        刚认识章程的时候,章程跟时巧就已经结婚,董家辉见他们相敬如宾,以为婚姻美满的状态不过如此。

        章程总是话少,尤其是对感□□,几乎不提,大伙只当他和时巧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只是低调而已。

        后来跟章程渐渐接触多了,偶尔见他沉郁惆怅,又不像是完全为了时巧的缘故,揣度着以为中年人的家庭,总是避免不了会有些难以遣怀的琐碎烦心事,直到某天下午,有位女郎过来找她。

        那是一位乍一看就很打眼的女性,打扮时髦大胆很有个性,带着并不温柔的大耳圈,举手投足是客气的热情。

        章程见她时,是开心的,一种发自肺腑的高兴,像偏居一隅突得知己探望似的兴奋,他很快请了假,跟着这位气质独特的佳人出去了。

        董家辉有一颗八卦的心,在办公桌窗前目送他们远去,以为会偷偷目击到一两个情不自禁的小动作,却见两人一直恭敬规矩,除了见面时礼貌性的拥抱以外,再无其他。

        后来才得知,她是章程的知心老友,叫应如。

        只是,董家辉终于从和时巧气质天差地别的应如身上窥探得知,章程和时巧,或许并不如旁人所想的,是彼此心里最特别的存在。

        而让章程偶尔失落失神的人,不是应如,或许另有他人。只是章程为人谨慎又绝口不提,于是无从知晓。

        但显而易见,那才是能牵动章程喜怒哀乐的人。

        再然后,就是这次了。

        董家辉终于在会场上亲眼见到这个叫言笑的女孩子。看起来比他们都小一些,却沉稳,甚至冷漠。

        董家辉有时候是疑惑的,但他想,喜欢或者爱这件事,是私密的,或者言笑的好,他们外人不知道而已。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章程和言笑的故事,跨度居然这么长。

        他们的牵牵绊绊,竟占了言笑目前为止大半个人生有余。

        董家辉很是唏嘘,章程第一次醉倒在他面前,红着眼说:“我们怎么就弄丢了彼此呢?”,年少时以为分手不过是个过场,一时意气别扭竟至生生分开。然后又喝一口酒,醉醺醺但真诚的问董家辉:“你说说,我是不是错的离谱啊?”

        董家辉见章程伤心得不成样子,想帮却又使不上力气,又陪着他喝了些闷酒,才准备一起搀扶着回酒店。

        谁知从酒吧一出来,外面竟淅淅沥沥的下着细雨,夜已经深了,冬天的雨夜,虽不像北方那么冷,却仍旧冰凉。

        灯光深深浅浅的,城市如蒙了一层枯玫瑰色的滤镜,章程的眼神,也深深浅浅的。

        或许,他今天说的太多,也喝的太多,有些憔悴,于是他按了按太阳穴,人还不是很清醒。

        董家辉却拨了电话。

        章程不甚在意,只听见他先说了声:“你好,”

        对面或许也客气的打了个招呼。

        董家辉继续:“我是章程的朋友,董家辉,我们见过的。”

        章程虽不太清醒,但开始疑惑,不知道董家辉这通电话到底是打给谁的,心中虽隐隐有个猜想,但他也没有阻止。

        董家辉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回过头来,朝章程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章程喝多了,一直在叫你的名字,我送他到你酒店楼下,他站在雨里不肯走,再淋下去会生病的,打这个电话是想告诉你一声,接下来我可不管了。”

        说完没等言笑说话,便径直挂断了。

        “她应该还没睡”,董家辉无头无脑说了一句话,章程知道,是说给自己听的。

        夜已经很深了,不知道言笑的辗转反侧,是不是为了自己。

        只是董家辉话已经说出去了,也真的照做了。于是在酒店门口,把章程轰下车,让他淋雨淋透,再让师傅拐道,去了另一间酒店。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要是以往,就这么扔下一个醉酒的人,他应当是不放心的,可是今天,董家辉有种直觉,言笑不可能不管章程。

        就像章程在酒吧质问董家辉“为什么”时一样,董家辉也深切的觉得,他们两个如今仍然如此深情,为什么不走到一起呢?

        为什么?

        他不能理解,所以见到下雨,就立刻想到了淋雨的馊主意,反正苦肉计嘛,偶像剧里都是这样用的,可见这招是能俘获女生的心的。

        言笑接完电话,便坐了起来,发了一会儿呆,又起身,拉了窗帘,窗外的雨声淅沥,又大了些,雨势仿佛也紧了些。

        西风秋雨,阴冷浸人,她本不想担心的,可还是担心了。

        于是,她回拨了电话过去,想跟董家辉理论一番,让他把人带回去。

        董家辉看着手机上的来电,笑了,他知道,有这通电话,章程不至于在雨里久呆了。

        但,他才不会接呢,索性关了机睡觉。

        言笑住的房间在背面,并不能从窗户外看见酒店门前的光景。

        她在酒店房间踱步,地毯松软,她忘了穿鞋,光脚踩着,竟没发觉。

        她一直睡不着,耳边总是响起章程跟她说的:“我爱你晏晏,我们和好吧!”

        一个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一个声音就在他头顶上方,两个声音交叠在一起,让她心神颤抖,她从巨大的震惊中苏醒过来。

        只差一点,就那么一点点,她就要扑向他的怀抱,不知道是门外的灯光太晃眼还是室内的灯光太强烈,她突然想起那些照片来,想起他的身份来,她才又清醒的发现,眼前人,不是当年那个她可以毫无畏惧就能拥抱的人。

        只是这些年虚无的、自欺欺人的坚持,突然一朝见光,自己像被戳破的泡泡,无处遁形,更显得可怜。

        可是章程在雨里,急切的想见她。

        她一边摇头,一边又心神不宁的响起一个声音,“或许,他有见她的理由,这么多年,他从未这样沉不住气”。

        言笑就在这样来回的撕扯中,变得越来越不忍心。

        到一楼时,她问前台借了一把伞。

        章程在门口不远处的花坛边坐着,昂着脸,眼神望着无边无际明暗交替的夜空,落寞孤寂。

        细雨密密下着,在灯光的照射下,如同千万根银针,扎向他的五脏六腑、每一寸皮肤。

        衣服已经湿透了。

        过了很久,他希望见到的那个身影,终于出现在了门口。

        他渐渐回拢视线,只望着她,那个小小的她,正朝他走来。

        言笑撑着伞,走到他身边,不说话,递给他另一把伞。

        他不接,牢牢盯着言笑,只在言笑的伞里慢慢站起来。即使不说话,就这样站在一起,他都是高兴的。

        她不理他,见他不接伞,神色逐渐凝重,也不好走开,两人便打着伞,在雨里站着,章程想伸手牵她,却又不敢造次。

        雨虽不大,但细密,章程怕她淋雨受凉,准备先跟言笑回酒店大堂里。

        言笑做好所有的心理建设,终于平静下来,声音沧桑无力得可怕,她说,“那部电话我已经关机了。”言下之意,便不再纠缠。

        说这话时,她不曾看他。

        仿佛对着空气叹息。

        他看着她的侧脸,知道她所有柔和的弧度里,被时光打磨得全是刚毅。

        可是,她终于还是来了,即便一副拒绝的模样,也终于开口跟他对话了。

        章程按压住心里的激动,牵了她的手往言笑住着的酒店方向走,“我们先回酒店再说。”他有很多话,要跟她说。

        言笑挣扎着,也没能挣脱他的手掌。

        章程的手,湿漉漉的,在风雨里淋了这么久,很是冰凉。

        走到半路上,他的手心里才有温度传来,言笑一下子觉得心酸,便任他牵着。

        只是到了大堂他却也不放手,握得很紧,言笑觉得自己的手背和手指上,应该被握红了。

        章程拉她到自己面前,痴痴地看着,他来的第一天,就在峰会现场对她说过,他是单身,但他现在不确定,她是否听见。

        此刻,他清清楚楚地只对着她一个人说,“晏晏,我离婚了。”

        她本来波澜不惊的脸,突然抬了下眼睛,瞳孔睁大,再慢慢试图恢复平静。

        他看见了她所有的震惊、慌乱和失落。

        她果然还不知道。

        言笑努力想平静,却平静不了,努力了很久,眼里仍然起了雾气。

        她还是不够强大,无法在他面前控制好自己的一切情绪,也无法这么快的消化他传达过来的信息。

        不想面对的时候,便只能逃。

        言笑转身准备离开,只一霎,眼泪便掉了下来。

        她不要再管他,他是谁?他凭什么?说走就再不联系,想来便只需轻描淡写的解释。

        自己原来这么可怜的么?

        他就这么笃定,只因自己仍然爱着被他看穿,便当她好欺负么?

        走走走,赶紧走。

        言笑使劲挣脱他的手,还伞插好,不再多看章程一眼,径直走向电梯。

        章程仿佛又看穿她一般,抓住她的手,跟着她,亦步亦趋。

        他们在挣扎中,走进电梯。

        她用尽所有的力气,吼他,走开,滚。

        泪流满面。

        他不说话,就只牢牢抓着,恍惚间,不像那个总是笃定且强大的章程,却像一个担心自己随时会被抛下的孩子,抓着心爱的救命稻草一样,不敢放,不能放。

        章程离言笑越来越近,言笑推他,踢他,他只看着她流泪的脸,全是心痛,说不出话来。

        他想抱她在怀里,跟她说一万遍对不起。

        可是他浑身湿透,抱她会怕让她身上也湿乎乎的。

        就只能抓得更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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