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香草烤小羊排

为了客人的安全起见,  伊娜没有把奥斯丁带到繁华的白银帝都或是涅兰卡，而是就近去了迷雾小镇里的龙炎酒馆，她挂上了暂停营业的招牌，决定今天只接待奥斯丁一只龙。

        “你想吃什么？香草烤羊排？酱香烤鱼？还是香菇炖鸡？”伊娜翻了一下现成的食物问道,  “要不要来点酒,  蜂蜜酒还是龙舌兰？”

        奥斯丁久久没有搭话,  伊娜回头一看，发现他竟然泪眼汪汪的：“我能都要吗？你们竟然吃得这么好？！”

        伊娜犹疑的问道：“你们、哦不、我们巨龙在那边连肉都吃不到吗？”

        这个时候莱斯莉已经把两大盘烤羊排端了上来,  奥斯丁一边大口的吃着，一边解释道：“旧神遗迹荒凉的就像块戈壁滩,  我们唯一的牲畜就是一些鸡，每次吃鸡还不能多吃，吃光了以后就没鸡可吃了。”

        伊娜也跟着叹了口气,  堂堂巨龙，过的怎么还没有黄鼠狼体面。至少黄鼠狼吃鸡的时候，烦恼的是带不走如此多的鸡，这不是像奥斯丁这样,  就能尝到一口肉味。

        “那鸡是哪里来的？旧神遗迹里居然也有鸡这种生物吗？”

        奥斯丁正在大嚼小羊排,  这个时候已经吃到第四盘了：“怎么可能,  是几百年前跟我们一起搬到遗迹里的那群人类随身带着的鸡蛋，我们把它看得比龙蛋还宝贵,  才终于有了鸡肉可以吃。”

        奥斯丁吃的太猛，抽抽噎噎的打起了响亮的嗝。

        伊娜听着这十分有规律的节奏，要不是奥斯丁他说鸡蛋是人类带过去的，伊娜还以为是他下的蛋。

        她给奥斯丁递过去一大杯龙舌兰酒，奥斯丁接过去一饮而尽，大呼痛快。

        伊娜用神圣橡木酿酒桶酿出来的龙舌兰酒,  度数奇高，是让普通人能一杯倒的烈酒，平时只用来做鸡尾酒的基酒，不会拿出来单独饮用，但奥斯丁是巨龙，对烈酒反而十分喜欢。伊娜不知道，烈酒在旧神遗迹是比鸡肉还要珍贵的食物，在没有多余的粮食的情况下，连品尝麦酒都是一种奢侈。

        伊娜正好想多了解一些关于旧神遗迹的信息，于是趁着奥斯丁这会心情好的时候赶紧追问道：“那边的人类很多吗？”据伊娜所知，当年一起前去旧神遗迹的，除了地精、巨龙这些种族以外，也有大量的普通人类。

        奥斯丁恨恨的咬碎了鸡骨头：“多、怎么不多？要不是他们派出了那么多人类跟我们一起前往，我们怎么会那么轻易的相信旧神遗迹真的是个好地方？”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因为数量多，所以虽然死的多，活下来的也多，要不是他们想办法在旧神遗迹里耕作，我们在那种鬼地方也活不到现在。”

        奥斯丁伸手去摸酒杯，发现里面已经空了。伊娜给莱斯莉使了个眼神，莱斯莉立刻会意的取来了更大的酒杯，倒上了满满的龙舌兰酒。

        今天简直是奥斯丁出生以来最惬意的一天，他不仅成为了唯一一个跨越空间回到莫罗大陆的银龙，成为了拯救大家的英雄，还碰巧遇到了同为巨龙的伊娜，享用了一顿丰盛的午餐。

        香草烤小羊排真是顶级的美味！酥脆的外皮被厚厚的香料包裹着，小羊羔肉的那种细腻鲜美完美的呈现了出来，里面的肉汁浓郁又滚烫，这绝对是奥斯丁三百年来吃的最美味的一餐！

        对了，还有酒！这位同族酿酒的手艺堪比矮人，龙舌兰酒口感浓郁，既有着焦糖的苦涩味，又在甜味中带着凶烈的辣，就像吞下了一个燃烧着的仙人掌，原谅奥斯丁这时候的比喻有些奇怪，因为他喝的实在是太多了，将近200l的龙舌兰酒已经比他的人形体积还要大了。

        他的舌头发麻，意识已经不太清醒，仿佛不需要扇动翅膀就飞上了高空。伊娜终于抓住了机会，提问道：“你这样千辛万苦地来到莫罗大陆，是想打开两地之间的空间通道吧，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吗？”

        奥斯丁迷茫的看着他，好像终于确认了面前的这位是他的同族，可以放心的共享秘密，这才用发麻的舌头费力的说道：“你看到这些雾了吗？只要我点燃这些大雾，就会‘嘭！’，把人类封死的那条空间通道再次打开。”

        伊娜惊异地看了看迷雾小镇外面遮天蔽日的大雾，她知道这不是普通的雾气，可是奥斯丁说的“点燃”是怎么回事？

        她继续追问下去，脸色越来越凝重。

        奥斯丁又含含糊糊的回答了几个问题，最后彻底趴在了桌子上，失去意识的那一瞬间，他屁股下面的椴木椅子轰然倒塌，桌子也被带的歪倒，上面的盘子碎了一地。

        莱斯莉被吓了一跳，想要上前去扶倒在地上的奥斯丁，伊娜对着她摇了摇头，说道：“我来就好。”

        失去意识的奥斯丁体重和龙类形态时一模一样，怎么可能是莱斯莉一个小姑娘扶得起来的。

        伊娜把奥斯丁带到酒馆后面房间里，急匆匆的准备出去，她得赶紧研究一下迷雾小镇这该死的雾到底是怎么回事。

        伊娜迎面撞上了一个人，酒馆今天不对外营业，出现在这里的不是员工就是家属。伊娜抬头一看，果然是埃尔维斯。他来的正好，伊娜一把抓住他：“这里的雾气这么奇怪，你没有派人研究过吗？”

        埃尔维斯疑惑的重复：“你是说迷雾小镇的大雾吗？”

        两个人走到酒馆外面，仰头看着上空数年如一日不变的浓雾。

        “这里距离旧神遗迹如此之近，关于雾气的异变又发生在异族进入遗迹以后，当时的图勒帝国当然不会坐视不理。我最近刚好翻到了图勒帝国关于这里的雾气的研究，他们认为这种雾气中存在一种怪异的魔力能量，这种能量不存在于莫罗大陆的任何一种矿石或是气体中，但是并没有什么值得警惕的。”

        埃尔维斯找出了一张纸，递给伊娜：“这种能量没有毒性，不会对人类产生任何影响，虽然是游离的魔法能量，却不能被法师吸收。唯一的作用就是会小幅度影响魔兽和魔植的生长，这也是弥夜沼泽为什么有着这种类繁多的魔兽和魔植的原因。”

        伊娜接过那张纸仔细查看，这是白银帝国建立以后各方专家对雾气做的检测，得出的结论和从前一模一样，都认为这种带有奇怪魔法能量的大雾是无害但无法消除的。这些雾气顽固的笼罩在迷雾小镇和弥夜沼泽之上，只增不减。

        “不只是这么简单。”伊娜把这张纸折起来，“我刚刚遇到了一只银龙。”

        埃尔维斯神色凝重，大陆上突然出现了一只银龙，答案不言而喻：“它是从旧神遗迹里来的？”

        “他还向我透露了此行的目的，就是要重新开启大陆和遗迹之间的空间通道。这些雾气就是关键。”

        ——————

        自从伊娜知道迷雾小镇上空的这些雾气可以成为一次爆炸的燃料以后，她就觉得自己连带着酒馆都仿佛坐在一个炸药桶上一样。必须得赶在奥斯丁醒来之前弄清楚这一切，她可不想有一天莫名其妙的发现，自己来到莫罗大陆开的第一家酒馆变成了一片废墟。

        单靠她自己可能很难搞明白这一切，好在她还有强大的外援。

        很快，埃尔维斯带着一群仪表凌乱的家伙鱼贯而出。这些人都是群星学院各个相关专业的教授们，这个时候，他们有的人在做实验、有的在授课、还有一些在睡午觉。但他们现在都被揪起来，请到迷雾小镇上开会了。

        酒馆的桌子被拼成了一张巨大的长桌，用来摆放这些教授带来的作用各异的仪器。酒馆暂停营业的时间再次延长了，伊娜站在长桌的尽头，双手撑在桌面上，严肃的开口：“各位，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必须要尽快弄清这些雾气和打开通往旧神遗迹的空间通道之间的关系。”

        弥夜沼泽上空离奇的大雾存在了许多年，不乏有学者试图摸清其中的秘密。在座的就有好几个教授曾经参与过相关的研究，他们这次还带来了以前的研究数据。

        “这种雾气稳定的不可思议，无论是火烧、还是雷击，都不能让它发生任何变化，很难想象这是一种能够引燃的气体。”

        另一个教授提出了一个方向：“也许这里的‘引爆’或是‘点燃’只是一个比喻呢，我们不应该只把思路局限在具象化的‘燃烧’上。”

        其他的教授若有所思。德里克教授这次也赫然在列，他先出门采集了一些迷雾样本，和百年前一直到近些年学院里保留的雾气样本做了对比，发现基本没有任何变化。

        “空间通道真的能通过这种方式打开吗？”邓纳姆教授提出疑问。他对于银龙所说的引爆大雾开启空间通道抱着十分的怀疑。

        埃尔维斯抱着手臂站在长桌的另一边：“旧神遗迹里面的人能把制造的雾气送过来，就证明通道并未像前人所说的那样彻底关闭，至少还保留着一丝缝隙。”

        就像在山崖上凿了个洞，然后用石头堵得严严实实，可要是在山崖上放上炸药，最先松动的一定是这些石头。伊娜可以想象，如果自己被骗到一个荒凉的秘境里关上300年，自己也会不计一切代价的想办法离开，哪怕是把整个大陆炸出一个洞来。

        一个擅长能量计算的教授在纸上做了推演，最后得出结论：“如果这次爆炸的能量能够打开两个位面之间的空间通道，那么这种能量也同样能把迷雾小镇、亚斯山脉，一直到班特城，都夷为平地。”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德里克教授打破了这种死寂：“不能先控制住这只银龙吗？我怕他会不顾一切，立刻引爆。”到时候谁都跑不掉。

        伊娜苦笑：“他现在的确醉倒了，而且一时半会不会醒来，这段时间就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不要忘了，他不仅是巨龙，还是擅长空间系的巨龙。”

        这就更麻烦了，有强大的可以屠龙的勇士，但从来没有人能囚禁一只擅长空间跳跃的银龙。

        “就算我们能□□甚至杀掉奥斯丁，旧神遗迹里难道就不会有别的银龙过来了吗？下一只银龙来的时候，可不会提前跟我们打招呼。所以，”埃尔维斯直起了身，“彻底解决这些迷雾，才是一劳永逸的方法。”

        ————

        十几个教授忙活了两天，宽敞的桌面上已经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试纸、药剂瓶和实验仪器。教授们好多两天两夜没有合眼，眼睛里全是红血丝，头发乱的像鸟巢，因为他们实在是废寝忘食，伊娜不得不把餐盘放在他们手边，里面盛上些易抓取的食物，方便他们在思考的间隙取用，免得教授们因为饥饿晕倒。

        即便这样，伊娜也看到不止一个教授一边专心致志的对着本子一边把手伸向了装满沸腾液体的坩埚。

        “小心！”她起身阻止了一个险些把自己的手烫成重伤的教授。伊娜的膝盖上原本放着一本书，这本沉重的书随着她的动作坠向地面。

        在这个小意外发生之前，伊娜正在翻阅那本博学者之书，自从伊娜在上面看到了一则关于“里德子爵谋划在某农场的土壤里下毒”的小道消息，并且成功挫败了子爵的阴谋以后，她就决定要收回认为博学者之书不配拥有四星半的评级这句话了。

        伊娜刚刚就在翻看这几天出现的新消息，希望能得到一点灵感。她才看到“弗兰克鸡舍的鸡王今日创下产蛋记录，一日生蛋达四颗！”这条消息，就被教授的粗心大意打断了。

        这个叫做菲比斯的教授带着十分的歉意帮伊娜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博学者之书，还掸了掸上面的灰尘。

        她瞥见了上面的一句话：【药剂储存规范之一：旧蓝药剂和马瑞尔药剂都是无比稳定的液体，但两者交融会引起爆炸，请谨记不要让它们在你的背包里做邻居，也不要同时喝下这两种药剂。】

        菲比斯一下子站住了，她一眨不眨的盯着这几行字，像是突然被提醒了一样。顺着她专注的目光，伊娜也把这段话看完了，她对药剂的了解不太多，但是也知道马瑞尔药剂是用来防腐的，她不明白博学者之书为什么要提醒她不要饮用，本来也没人会喝福尔马林吧。

        菲比斯拍了拍手，示意大家把注意力集中到她这里来。“我们一直在想如何分解雾气，或是通过外部的刺激释放出其中的能量，如果是加入一些东西改变它稳定的状态呢？”

        这么多教授在场，不是没有人想过菲比斯提出的这一点，格雷夫教授就接口道：“弥漫在迷雾小镇和弥夜沼泽上空的雾气有多大的体积？至少有上百万个立方，想要加入材料促进它产生反应改变稳固的状态，所耗费的材料是个天文数字。那只银龙就算擅长空间跳跃，在两个位面之间移动也极为困难，他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随身携带着巨量的材料用来和雾气发生反应。”

        伊娜回忆了一下和奥斯丁的对话，他提起引爆雾气时，表情十分轻松。看来这并不是件困难的事情，明显也不需要他大费周章的在莫罗大陆上收集什么。所以这种“加入某种物质使得雾气变得不稳定”的思路也行不通吗？

        “他们花了300年不断的制造雾气，一定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既能保证雾气在还不够浓郁的时候被意外引爆的可能性很低，也要保证引爆的方法简单。”

        德里克教授沉吟了片刻：“如果雾气不能被凭空引爆，那么需要的材料一定十分珍贵，这样就不会在还没准备好的时候被迷雾小镇附近的人意外引爆，同时这种材料需要的剂量又非常小，才能让银龙带着它穿过两个位面之间的空间屏障。”

        伊娜又补充了一句她了解到的信息：“旧神遗迹里十分贫瘠，那里几乎不出产任何资源。所以这种东西很有可能是当时的职业者们带过去的，莫罗大陆上一定也存在着这种东西。”

        教授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维斯坦之息！”

        维斯坦之息，一种十分不科学的物质。维斯坦是莫罗大陆通用语中“无限”的意思，它能和绝大多数魔法材料发生反应，改变它们的状态，但本身不会因此有丝毫的损耗。

        因为这种特性，维斯坦之息被认为是神的遗产，珍贵程度不言而喻。

        “我们手里有这种东西吗？”伊娜问道，“如果没有的话，我们只能到奥斯丁身上找，可他的储物空间是自己开辟的，我们不可能拿到里面的东西。”

        在场的教授们得到了困扰许久的答案，简直迫不及待想要验证。他们不止一个人见过维斯坦之息，但都不是它的所有者。被众人所知的唯一一个拥有维斯坦之息的人，是活了数百年的传奇大法师阿兹佩希亚。可她已经近100年没有出现在世人面前了。

        就在大家快要失望的时候，埃尔维斯站起了身：“我知道维斯坦之息在哪里，阿兹佩希亚大法师把她的财产交给我保存。我想，如果是为了拯救这片区域数十万平民的生命和财产，阿兹佩希亚大法师一定会原谅我擅自使动用了维斯坦之息。”

        埃尔维斯很快回来，他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伸出手来，掌心里漂浮着一抹银蓝色的烟雾。

        伊娜好奇的走了过去，用手轻轻一戳。没有任何感觉，没有想象中的凉意，或是触摸到什么实体，这就像是一团纯粹的烟雾。维斯坦之息只能用法师之手捕捉，其他的方式根本无法触摸到它。

        德里克教授解释道：“活着的生灵，恰好在不会与维斯坦之息发生反应的物质之列。”

        教授们用法师之手把维斯坦之息小心翼翼的放进了装有迷雾的容器中，白色的迷雾很快颜色加深，就像暴雨前的乌云那样。

        产生的新物质经过检测，得出了一个不出所料的结论。“白雾的性质无比稳定，黑雾则恰恰相反，它蕴含着活跃的魔力，简直就像是液化了的魔晶石。黑雾的确可以引爆，而且因为浓缩了大量的魔力，爆炸的威力绝对惊人。”

        伊娜果断的走到了奥斯丁沉睡的房间里，确认他真的醉倒过去了。这只虽然不够聪明但还算友善的同族竟然是个恐怖分子，迷雾小镇里原本在平平无奇的大雾现在在伊娜眼里更像是天然气或是瓦斯那样的东西，随时都要把她的酒馆轰到天上。

        弄清楚了原因，现在的问题就是该怎么处理这些大雾。

        这些大雾初步估计有上百万个立方，牢固的盘踞在整个弥夜沼泽和迷雾小镇的上空，就算这些雾气可以捕捉，伊娜他们可以找容器把这些雾气捕捉起来，也不可能完全装得下这么多。

        邓纳姆教授提议道：“如果我们分批次的把白雾转化成黑雾，把它控制在一个小的范围之内，然后一点一点的引燃它们……”

        埃尔维斯摇摇头：“太慢了。我们要做好一周之内奥斯丁就会苏醒的打算。”

        银龙之所以会睡的那么久，除了他确实喝下了大量的高浓度龙舌兰以外，另一个原因就是神圣橡木酿酒桶酿造的龙舌兰酒和之前的神圣捧葡萄酒一样有着特殊的功效，但这个功效叫做【睡个好觉】。伊娜通常用它来调制【龙舌兰日出】、【霜冻玛格丽特】这些鸡尾酒，或者直接加入雷碧，做成爽口的【特基拉炸弹】，稀释过后依然能有效的增加睡眠质量，而且不会像奥斯丁一样长睡不醒。

        问题层出不穷，一时间又陷入了僵局，这时，德里克教授突然一拍桌子：“那我们干脆就用维斯坦之息把所有的白雾都转化成黑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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