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周序从地上捡起照片，吹了吹照片上的灰尘。
当看清照片上的两个人时，心尖忽地一颤。周序攥紧了这张照片，将照片外的塑封都攥地变了形。
他不是没看过裴行简和徐璨的照片，可这张照片，徐璨身上穿的马术服，和裴行简送给自己的那套一模一样。俩人并肩骑在马上，裴行简搂着徐璨的肩膀，露出了开怀的笑容。
周序在心里不断地告诉自己要冷静，他深呼吸一口，翻开了那本黑色笔记。
2002年5月8日天气：晴
今天见到了徐叔的儿子，他叫徐璨。我远远地看了他一眼，他长得像城堡里的小王子。
2002年5月17日天气：晴
今天星洲和明峰谈了合作，我和他渐渐熟悉起来，他笑起来真好看。
2002年7月27日天气：小雨
今天给他做了一道糖醋鱼，他说他很喜欢。他还说很喜欢我这栋别墅的装修，我说可以送给他，他却以为我在开玩笑。但我是认真的。
2003年1月1日天气：晴
今天给他放了一场盛大的烟花，他笑着对我说谢谢。
2003年2月3日天气：多云转晴
两家人一起去了伦敦谈生意，我和他去了马场，拍了一张我最喜欢的照片。
2005年11月23日天气：小雪
他看见了我的笔记。
2006年3月9日天气：晴
这里和他长得像的人实在太少了，国内会不会多一些呢？
2008年4月7日天气：晴
我遇见了一个和他很像很像的人，好巧，他也二十岁。我想，我可以找他来代替小璨。
周序跳着翻了几页，日记到这里就停下了，去年4月7日，是他和裴行简在酒吧初遇的日子。
他把日记合上放回了原处，看着这一尘不染的书柜，一个惨淡的笑容在他脸上浮现而出。
从交往，不，从认识裴行简到现在，他终于解决了自己心中所有的疑惑。
为什么裴行简总是痴迷的看着他的脸，为什么自打裴行简认识自己就对自己无条件的好，为什么裴行简忽然要给他换发型，为什么裴行简总是爱给他做糖醋鱼，为什么裴行简要把这栋别墅当作生日礼物送给他。
一切的疑惑现在都有了答案。
他周序是什么东西？他享受的一切的好，一切的爱，全部都不属于他，他只是沾了徐璨的光而已。
周序忽然觉得浑身无力，他忍不住扶着桌角慢慢蹲了下来。胸口隐隐作痛，那种感觉像是在心口开了一道口子，鲜血喷涌而出，伤口感染，腐烂了五脏六腑，伤痛神经传遍了全身，让他不能呼吸。
缓了一会儿，他稳了稳神色，慢慢站起身来。
周序走向卧室，打开了衣柜，拿出了dorien送给他的那套黑色礼服，他把礼服装进了袋子里。开车去了造型室。
闪电的白光骤然劈落，照亮了周序苍白的脸。
上次做完造型后，周序又去了一趟造型室，想要把礼服还给dorien，可dorien却要将礼服送给他。
“这件礼服送给你了，没人比你更适合它啦！”
当时周序觉得dorien是在夸他，可现在看来，是因为他和徐璨的长相和身材都很相像。
而他出门前查了这套礼服的来历，这是徐璨第一次登上荧幕时穿的礼服。
“咦？你怎么来了？裴总没来陪你吗？”dorien今天闲得很，由于天气原因，今天都没有几个人来。
周序把袋子放在梳妆台上，自顾自地在台前坐了下来。
“你说过，愿意一直给我做造型的，这句话还算数么？”他的声音很淡，很沉，眉眼平静漠然，清隽的侧脸线条在灯光下显得冷硬无比。
dorien似乎也感受到周序的情绪不对，便弱弱地说了句：“算数啊”
周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长得很像徐璨对吧。”
dorien听见这句话，不动声色地垂下了眼，“是，很像。”
“那就开始吧，你当初怎么给徐璨做造型的，现在就怎么给我做。”
“好。”
周序的语气很僵硬，直觉告诉dorien，周序、裴行简、徐璨三人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若是旁人知道这件事，一定会好好八卦一番，可dorien没有这个想法。
他毕竟是知道周序是替身这件事的。
虽然这件事和他没关系，但他想起那时周序满眼的爱意，心里忽然也觉得周序很可怜。
一腔爱意喂了狗。
dorien给周序做了一个和当年的徐璨一模一样的造型。
周序穿好礼服后将钱留在了梳妆台上就拿着袋子离开了。
光怪陆离的霓虹灯影混着广场上各色的景观灯，将深沉的夜空染成了泛着雾气的浅灰色。只是不知何时外面下起了小雨，车窗上逐渐蓄起了蒙蒙雨雾。
在等红灯时，周序接到了裴行简的电话。
“喂？你去哪了？怎么我回来了不见你人影！？”
电话里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耐烦，那边的人似乎在努力地压着怒气。
“别急，我马上就到了。”说完以后，绿灯亮起，周序就挂了电话，往别墅方向飞驰而去。
周序整理了一下表情，然后摁了摁门铃。
“你他妈不是有钥匙吗！”裴行简开门后就对上了周序那含着笑意的双眼，他愣在了原地。
周序是什么意思？打扮成这样干嘛？
周序用手在裴行简眼前晃了晃，“怎么了简哥？不认识我了吗？”说完他就轻轻推开了裴行简进了屋，他用手拂了拂肩膀上的水滴，继续说道：“简哥，你怎么不说话？”
“你抽什么疯？”裴行简用力地关上了门，那巨大的声响在这格外安静的别墅内显得极为尖锐。
“我抽疯？”周序冷冷地瞥了裴行简一眼，他们在一起一年，可他现在却觉得，他从来都没认识过裴行简。
他原以为自己做好了准备，可以平静的与裴行简摊牌，可现在他似乎做不到。他一看见这个男人就想起了自己那一文不值的真心。
“我现在不是和徐璨很像吗？怎么了？我现在是不是比之前更像了？看见这样一个完美的替身，你不满意吗？”
裴行简的心脏一阵紧缩，几乎是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他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
周序的双眼一瞬间爆红，他猛地上前掐住裴行简的手臂，“我问你，这一年来，你是不是一直都把我当成徐璨的替身？”他紧盯着裴行简的脸，生怕错过一丝丝地表情变化。
周序用力极大，将裴行简的双臂掐的生疼，他皱了皱眉，“谁告诉你的？”他脑海中的第一个人就是dorien，徐璨不知道周序的存在，怎么可能告诉他。
“徐璨今天亲自来找的我。”
“不可能！他不是那样的人！”裴行简挣开了周序的手直接反驳道。
“不可能你妈逼！裴行简！你他妈一直在骗我！一直在骗我！”周序听见这句话后一整颗心如同坠入了冰窖，彻骨的寒冷在心脏处蔓延。
事到如今，裴行简居然在维护徐璨！徐璨今天都他妈找上门来羞辱他了，裴行简现在却说徐璨不是那样的人？
“简哥会向着你吗？”
是啊，裴行简怎么可能向着他呢？
“你他妈的怎么了？能不能冷静一点？！徐璨跟你说什么了？”裴行简心中有一股慌乱，现在正被无限放大。
“我看了你的日记，我知道了所有。你之所以刚认识我就愿意跟我上床，愿意给我放烟花，愿意每天来接我下班，愿意带我去伦敦，全部都是因为你在怀念过去！你利用我和他相似的那张脸，去纪念你和徐璨那段恋爱是不是！”绝望和悲愤爬上了周序通红的双眼。
在他因为那场盛大的烟花感动时，因为能和裴行简一同骑马的喜悦时，因为不能和裴行简度假而失落时，裴行简在干什么？他在透过他看徐璨，他在通过他回忆和徐璨的过去，他在和徐璨共同处理公司事务。
而他自己呢？什么感动，什么喜悦，全部都是一场笑话，他周序就是个小丑，就是个被羞辱地彻彻底底的小丑！
“我当时就觉得奇怪，你为什么那么喜欢我的脸，为什么总是盯着我的脸看，现在我知道了，因为我和徐璨长得像，就因为我和他长得像。”周序的声音颤动地厉害，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歇斯底里的一天。
“你和他好过，你忘不了过去，就拿我来当消遣，你一边上我，又一边骗我，裴行简，你他妈损到家了！”周序揪住裴行简的衣领，朝裴行简低吼道。
徐璨和他好过？他怎么不知道自己和徐璨好过？徐璨为什么会说这样令人曲解的话？
见周序越说情绪越激动，裴行简也死死地抓住了周序的手，“你冷静点！我他妈没和他好过！他说的不全是真的！”
“他说的不全是真的，那你呢？你说喜欢我，是真是假？”周序一字一句问道。
“”裴行简忽然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喜欢周序吗？
砰！
周序一拳就将裴行简打在了墙上。
“那什么是真的！你说！什么是真的！”看着裴行简犹豫的神色，周序的心彻底碎了，他不该对裴行简抱有希望的，不该这样的。
这一拳可不轻，裴行简缓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右脸火辣辣的疼，他现在也顾不得解释了，只觉得气血上涌，大脑一阵阵发晕。
周序敢打他？他连话还没说几句就被打了？
裴行简扶着墙站了起来，舔了舔后槽牙，擦了擦嘴角的血，英俊的脸上是丝毫不容置喙的冷硬。
他回了周序一拳，周序被他掀翻，头不小心撞到了茶几上，可周序没管，继续扑了上来，俩人扭打在一起。
“你他妈算什么东西，还敢打我！？周序你他妈真是好样的！”
“我算什么东西？我周序哪怕是一穷二白的时候身边也没缺过男人，你敢这么戏耍我，你他妈是什么东西？”灼热而氲着怒意的气息打在了裴行简的脸上。
二人打得非常激烈，裴行简没控制力道，将周序狠狠地甩向一边。继额头之后周序的左腿一下子撞到了桌角上。
周序捂着腿闷哼一声。
裴行简一把拽起了周序，把他摁到了墙上，“怎么了？跟着我委屈你了？我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你他妈现在回来和我发疯？”
“我确实拿你当替身，可那又怎样，像他妈你这样的，我找过无数个！怎么别人都没那么多事儿，就他妈你来和我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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