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年未足·有名无字
云修只觉得今天小命就要交代到这里了，绝望地闭了眼，片刻迷茫后发现没有什么动静便又睁开眼，只见一个梳双螺髻的蓝裙少女张开双臂挡在他面前，纤纤玉指扣住了黑衣女子的手腕，令黑衣女子半点妖力也用不得。蓝裙少女离他很近，但她却因为背对着他让他看不到她是谁。少女缓缓开口，空灵的声音令人心静：“公子……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云修退了几步，转身就跑，又被汶漓拦住了。
千幻灵杏眼圆瞪，把墨好吓了一跳，心下一惊不敢再与眼前之人继续较劲。千幻灵怕伤到墨好不敢对墨好用灵力，只得释放威压：“尔等凡妖，也敢拦吾？”来自神器的威压，将墨好和汶漓都压得跪在地上。
云修顶着威压趁机跑路，速度快得让人看不出他也受着威压。
暗处的墨玉双手结咒，帮墨好汶漓以及身旁的小男孩消掉一部分威压，百转生也站在她身后帮着忙。终于，云修跑没影了。千幻灵也收了威压，蓝光一闪，撤人。
墨玉瘫坐在地，小声嘟囔：“千幻灵……你不能收着点放吗……压死你二小姐我了……”
千幻灵出现在她面前：“二小姐……我也不想啊……鬼知道我都压到最低了怎么还这么强……”
墨玉扭过头，张了张嘴终是什么也没说。她撑着地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抱起小男孩，走了出去。
千幻灵和百转生交换了一下眼神，便消失了。
墨好汶漓也坐在地上，那个道士……到底是什么身份……竟有那么强的人助他……
墨玉看着墨好坐在地上，装作吃了一惊的样子：“姐姐？怎么回事？”
墨好抬起头，仰望着自家妹妹：“我……说来话长……”她顿了一下，语调突然拔高，“等等？！你怀里这个孩子？！不会是……我当姨了？？？”
墨玉扶额：“不是……刚捡的……”为什么她姐姐思维逻辑总是这么奇怪？
“捡的？”
“风去秋雅他们也真是的，藏了这个孩子好几年了，要不是我回来无意间发现了，他们也不知道是不是打算继续藏着……”
“为什么要藏着？带到山下镇上也不会反对什么的吧？”汶漓忍不住插了一句。
墨玉看着那个男孩，顿了一下才继续说：“他是突然出现在奉令山下的。据当时发现他的那只妖说，他当时身上……有魔气，过了好几个月才慢慢淡去。魔修，对于人类毕竟是很不受待见的，甚至，比起妖要更甚。”
墨好若有所思：“也就是说，这孩子之前有段时间是和魔修在一起的。”
墨玉点点头：“那只妖还说，发现这个孩子后的一个星期内，他们经常在亥时看到一个穿着玄色斗篷的女子在奉令山下哭，那女子身上有很强的魔气，只是那魔气很奇怪，强是强，就是有些若有若无，仿佛马上就能散。”
沉默半晌。
半天，汶漓才开口打破沉寂：“他有名字吗？叫什么？”
墨玉抿了抿嘴：“柳链，年龄不够，未有字。”
墨好像是想起了什么：“无字……无字吗？”
“对，无字。年龄不够。就像墨海……”
墨好眼里有泪花，但她不想让别人看见，就拿袖子抹了一下。她站起来，扶起汶漓：“走吧，回去再细聊。”
墨玉垂下眼帘：“好……”墨海……一直都是她心中的结，久久不能忘怀。墨海于她，或许就像哥哥于墨好一样……是一个挥之不去的心结。
墨海……不知道，你现在过的好吗？
……
汶府内大堂。
汶津纤细的白玉指轻轻搭在柳链的手腕上，过了约莫半柱香，汶津收回手：“他多大了？”
墨玉摇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
“对，凤去说，她从未见过柳链说话，柳链也不会写字，所以她问不出来。也许是个哑巴。”
“不是哑巴……”汶津一指点在柳链眉心，一道绿光顺着她的手指进入柳链体内，“会说话的。”
柳链觉得体内一暖，张了张嘴：“小姐姐？”
汶津拍拍手：“我就说不是哑巴。柳链，你今年多大啦？”
柳链掰了掰他的小胖手指，皱着眉头，半晌说道：“我……大概今年……一百一十九……”
“一百一十九……”墨玉口算着，“还是个半大孩子。按人类的年龄算才十三……”
墨好眯着眼：“没算错吗？他这个年龄十三，那咱们该多少了？一百一十七？快给他真实年龄差不多了……”
墨玉撇了撇嘴：“妖成年以后相貌基本不变，就不算这个了，没意思……”她现在非常怀疑自家姐姐是不是归隐了，两耳不闻窗外事……好多东西她都不清楚……有点落伍的意思……
墨好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额，也是……”
汶津继续问柳链：“哪里人士？”
“不知道……我娘没说过……”
“你娘是谁？你爹是谁？你为什么会在几年前出现在奉令山？”
“我娘……叫乌黛……我爹……叫柳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在这……好像是我娘带我来的……”
“她为什么要带你来这？”
“娘说……有坏人要抓她，爹爹掩护我们离开……后来我好像听见娘说，让我好好活着……那些人是冲着她来的，所以她不能再带着我了……”柳链忍着哭腔，但眼泪还是流下来了。
墨玉掏出自己的手帕，给他擦了擦眼泪，柔声劝道：“别哭啊，男孩子要坚强，流血流汗不流泪的。”这么说来，那个疑似魔修穿玄色斗篷的女人是他娘。那这么说来，他有魔气也很正常。
柳链抽噎了一会，总算不哭了，但嗓子却也有些哑了：“你们知道我娘现在怎么样了吗？”
“抱歉，我们不知道。”墨玉低着头。
“姐姐……我看你很厉害的样子，能不能帮我找找我娘……”
“这个……我觉得……这都好几年了，要是那什么，你娘肯定会回来找你的，多半，你娘她……可能，已经不在了……”
柳链从凳子上站起来，脸凑近墨玉：“姐姐你是在和我开玩笑是吗？姐姐，你是在开玩笑对吧……”
“我……”墨玉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不是，你先放开我。”我的天哪，别把鼻涕和泪水滴到闪玉上了，千幻灵又该发飙了……
千幻灵的声音已经幽幽的在她耳边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大小响起：“二小姐，你不介意我今天晚上去做点什么吧……”
墨玉连忙摇头：“别！你别！我……”千幻灵有洁癖啊啊啊，柳链你快放开我啊喂……
柳链忽然感觉到一股杀气，连忙退了几步，却忘了自己是在凳子上，一脚踩空，“咣当”一下摔了下去，直接就两眼一翻摔晕了。
墨玉悄悄抹了把汗，心道：“总算不用被夹在俩人中间受气了……我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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