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新旧账·凤族祭司
那白衣女子白袍绣红纹，半长青丝整整齐齐地用纱冠在头顶拢作马尾。她轻轻将凤去放在地上，背手而立，眉间火焰与微红的双眸似乎都要烧起来一样。她的声音淡淡的，带着不沾凡尘的清冷，如她的装束一般脱俗淡雅：“人，是你杀的？”
墨玉脑子嗡嗡的，先是被月沉的突然来访弄得脑子不清晰，到了汶府又被风去惊了一波，刚刚招仙符还突然在她怀中自燃，紧接着就看见了那突然出现的白衣女子。今天这都什么事啊！
男子迟疑着，这白衣女子是突然出现的，他不知对方实力，因此不敢回答。
白衣女子又问了一遍：“她，是你杀的吗？”
男子犹豫半晌：“我……我只打伤了她……”眼前一道红光猛然闪过，他来不及看清就被击飞出去十几米，“你？！”
白衣女子手中一条长鞭光华璀璨、灵力缭绕，她目光如炬、气势如虹，压迫感十足：“我是凤族祭司苏璃玥，杀我族人者，必诛之。”
墨玉从未见过如此打扮的苏璃玥，刚刚她根本不敢确定，她记忆中的苏璃玥性格跳脱，略有些欠揍，和眼前这个淡雅仙人根本搭不上边，更不会如此让人打心底的生出恐惧。
她不知道苏璃玥是祭司，否则又怎么会相信苏璃玥是那种直性子的人。祭司，是掌控族中命运的人啊，又怎可能不谨慎，做事不顾后果？
她突然想起来，她忘了，她忘了初见时苏璃玥对方就已是金仙九阶，差一点点就能进阶仙君。这么多年过去了，对方现在实力如何她不敢猜。
墨玉连忙飞身过去拦在苏璃玥面前：“璃玥，别杀他！”
苏璃玥眸色赤红，理智告诉她墨玉是她的朋友，不能伤她。她揉着微微发疼的太阳穴，语气柔和了些：“为什么？”
墨玉被那红眸吓得有些支支吾吾：“他……他不想杀风去的，他，他被一个妖附身了。你，你等我，等我把那妖先驱走好吗？”
苏璃玥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好……”不行……不能开杀戒……可是……可是她现在脑中全是灭族时的情形。她的修为已经很久未升了，都是因为这个啊……她是个有心魔的修士啊……
心魔在耳边低语：“任何伤你族人，拦着你复仇的人不都该死吗……苏璃玥……你可真废啊……你的名字还不够可笑吗……你是凤族祭司啊……为什么要别人叫你苏璃玥呢……”
苏璃玥眼神越发迷离，脑中忽然响起师父的教诲：“玓儿，名字只是一个代号。我希望你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初心不改，便可。”
脑中一下清醒了不少。她站在一旁看那抱琴的女子纤指一勾，一串琴音划出，那男子便倒了下去，同时一个灰影被击飞出去。
琉璃夏荷看向了这边，抱着琴缓步移来：“姑娘有心魔？”
墨玉像是受了天大的惊吓：“苏璃玥有心魔？”
苏璃玥面无表情，欲言又止，最终微微点了点头，肯定了这个说法。
墨玉微微张嘴：“怎会……”她依稀记得不喝酒的苏璃玥在那个月夜里被她换了杯中水后的样子，那个人白衣胜雪，干净得仿佛别人碰一下就会玷污了她，多看一眼都像是一种罪过。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心神不稳滋生心魔呢……
苏璃玥摇了摇头：“又怎么不会？谁告诉你，我不能有心魔？”她眼神一凛，看向院门。墨玉什么都没有看清她手里就多了一个少年。苏璃玥把少年丢在地上：“你娘没有教过你，偷窥是不好的吗？”她语气轻佻，似乎又变回了那个吊儿郎当的苏璃玥。
少年看着凤去的尸体，颤抖着爬过去，似乎并没有听到苏璃玥的话：“凤去……凤去……”
苏璃玥一闪身，挡在他面前：“为救你而死是吗？”她抬指飞快地摆了几个手势，“不对……这命数……本该尽？”
柳链抬头惊诧道：“本该尽？”
苏璃玥俯下身，背着手，似乎在挑逗他，一字一顿道：“因你而尽。”
“什么意思……”
“生劫易渡，情劫难了。”她叹了口气，“你叫什么名字？”
他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柳……柳链。”
苏璃玥表情微变，紧接着笑了：“你就是柳链呀……凤去居然没有杀你，真好。”
柳链表情惊恐，连连后退：“你……”
苏璃玥站直了身体：“你娘有没有告诉过你……你娘她与凤族结过仇？不过……我不杀你。我带你去见个人。这个人，她……找你好久了……”
“谁？！”
“说了你也不认识。”苏璃玥耸了耸肩，“你乖一点，我和她只是合作关系，万一一个不小心你那什么了，我也没有义务救你。”
柳链欲哭无泪。
苏璃玥抬起右手，腕上红线慢慢变短：“唔……这就是你要我做的事？”
琉璃夏荷猛然冲过来握住她的手腕，红线已经完全消散了：“这……这是……提线蛊？”
苏璃玥敛了眸：“嗯。”
墨玉今天第n次被雷到：“提线蛊？！提线蛊不是早就没了吗？！”
苏璃玥歪头看她：“是没了啊。谁知道她从哪又弄来的？”
柳链害怕极了：“提线蛊……是我知道的那个提线蛊吗……她……为什么要找我？还有提线蛊？”
苏璃玥嘴角抽了抽：“这俩‘她’不是一个人。还有，这个‘提线蛊’有了好一段时间了，长得挺像。但好像……不太一样？不过……”她也不能否认这不是，毕竟……她的心魔很少出现的。这几百年来出现了不知有没有五次，今天这次是最强的，差一点就失去意识了。
她眸色暗了暗，月沉姑娘……你到底……是敌是友？
古籍有云，提线蛊，万蛊之母焉。蛊者见之，皆臣之。然，提线蛊蛊人心智，用者皆化其之傀儡。千万年来，使之而清醒者唯一，独苗疆妖女安纱华。
可这安纱华，早已在八千年前被擒伏诛。提线蛊也在她被处以极刑之前亲手毁掉。
这大概是仿品吧……可月沉姑娘为什么要仿这个？
苏璃玥提起柳链的后领，道：“墨玉，我走啦……”
墨玉刚张开嘴，她又道：“柳链是妖魔混血。”
墨玉表情呆滞：“混血？”
“嗯。”她和柳链周身紫光缭绕，身形慢慢消散，“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墨玉摆了摆手，苏璃玥和柳链全都不见了。
与此同时，雪山顶上的雪渐渐小了，一抹紫影和红影渐渐在白色之中显出来。
紫衣女子坐在雪地中呆呆地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红线消散：“结束了？”
红衣女子站在她身旁，银发垂在额前挡住了视线：“不然呢？”
紫衣女子猛然抬手向旁边一劈，“哗啦”一声仿佛有玻璃碎裂的声音响起：“本座亏了……不行……这次怎么算都是我亏。这不公平。那会回来我的伤可是养了一个月。”
“那不还是你自己懒得下床？”
“不管，就是我亏了，赔我。”
“你亏了关妾身什么事？又不是妾身弄的。”
“不管，你赔我。”
“不赔。”
“你赔。”
“不赔。”
……
“那你记得咱今天见的人是谁吗？”
“令狐墨玉？好像就是这小姑娘吃了妾身的金莲子。”
“哎，话说你那天到底干了什么你也没给我说过。说说？”
“不说。”
“说嘛。”
“不说。”
“说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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