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时代的缩影

　　壁炉的火焰还在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一口破旧的锅子被几人翻了出来。

　　里面盛放着一只被剥皮的野兔和几片野菜叶，大自然的美味弥漫开来，那闪烁的火苗舔舐着锅底，还有丝丝烟火缭绕。

　　几个人赤膊聊着天，其中胖子杰克睡倒在地板上，发出“呼呼”的呼噜声。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根本看不清树林中的事物，好在小屋的房顶还算完整，没有什么雨水漏进来。

　　“在椴树下，

　　在草地上，

　　在我们温暖的床上，

　　那儿遍布着，

　　凌乱不整的花朵和小草，

　　在山谷的幽林中，

　　夜莺美妙的歌唱。。。”（1）

　　这是“大耳朵”米奇在唱着家乡的歌谣，他来自茂密的大草原，过着赶牛放牧的生活，日子过得虽然清贫，但是他很快乐。

　　他还想着攒够2枚金币就向邻家的牧羊女求婚，可惜这一切都已随风而去。

　　那该死的强盗掠夺了一切，他所有的牛羊都没有了，被逼无奈的米奇，又被自己的亲戚欺骗，成为了一名奴隶。

　　独眼鲍利盘腿坐在地上，那剩余完好的一只眼睛盯着壁炉的火光发呆。

　　他此刻想的是自己曾经的农场生活，他有着一个健壮的儿子，还有个可爱的孙子，但是赶上了领主要征召农兵打仗。

　　接着爷儿孙三辈人都被召集到了战场，在几次战斗后，他的儿子死于一只贯穿后脑的利箭，他的孙子在攻城的时候被落石砸死。

　　接着他又跟着领主大人打了几十场烂仗，这一打就是整整10年，最后他落得个什么结局？

　　那领主仅仅奖励了他10枚金币，十年啊，整整两代人的性命在贵族老爷眼里就仅值10枚金币？

　　他当然觉得不服，可是区区平民有什么资格和贵族提要求，结果下场大家都知道了，被贬为了奴隶。

　　此时他脑海中儿子和孙子的相貌已经非常的模糊了，他只能用力去记忆才能回想起来。

　　“教官”法克内则在和柯里昂聊着天。

　　“小子，你出剑砍劈的时候，要控制好自己的力量，不是简单的挥动你的手臂，每一次攻击都要控制的恰到好处。”

　　“要做到精准又有力，毕竟你每次攻击敌人时，都会留个敌人一个攻击你的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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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永远要避免自己陷入粗暴轻率的砍劈，当攻击后可以回到开始的姿势。”

　　“明白了，法克内叔叔，你现在能做到这样的程度吗？”柯里昂好奇地问道。

　　“啊这。。。我嘛，虽然已经熟悉剑术多年，但还是不能完美控制自己的力量，毕竟我是个喜欢偷懒的人啊，哈哈。”

　　“臭小子，就知道问这种问题，你什么时候能做到举重若轻的境界，那绝对是达到了剑术大师的级别了！”

　　“行了，今天该教给你的也都已经说了，不要再问了，赶紧吃饭。”

　　靠近窗户的一边，“长腿”福米尔则看着破窗外的倾盆大雨。

　　他想起来自己也是在一个这样的大雨天气，那时命运和他开了个恶意的玩笑。

　　他曾经也有妻子，不过那已经是很久之前了，他为了还上赌债，将自己的妻子以极其低贱的价格给卖了出去。

　　结果就是在那个雨天，他在赌桌上输的一干二净，他当时气得不行，干脆把自己当做筹码压在了赌桌上，当场签了卖身契。

　　要是输了就做奴隶，赢了就能全部回本。

　　结局你们也知道了，他真的非常后悔，后悔自己是个烂赌鬼，后悔自己卖掉了妻子，后悔为了赢一场赌局连自己都押上了。

　　长腿“福米尔”习惯性的往裤兜掏去，才想到自己已经好几年没抽上过烟草了。

　　“大耳朵”米奇踢了胖子杰克一脚，将他从睡梦中吵醒。

　　“该死的，你不知道我睡得正香嘛！真是讨厌鬼！”

　　“赶紧起来吃饭吧，不然你可变不回曾经的胖子杰克喽！”

　　胖子杰克嘟囔了几句，也加入了晚饭时间。

　　我们的胖子杰克，老是说自己是一名“大力士”，当然这只是他自称的，虽然他力气不错，但是和大力士的差距还差远了。

　　他曾经说过在家乡的南瓜村和一头耕牛比力气，实话，确实是一头牛，只不过他没说全，那只是一头小牛犊子。

　　那以他当时的体格当然能比过牛犊子的力气了。

　　他的村子倒是遭遇了柯里昂一样的命运，被捕奴队给袭击了，然后成为了卑微的奴隶。

　　最后就是我们的步兵教官——法克内，他的经历也没什么可称道的。

　　他出生在布雷德城，成长在布雷德城，一步步从最底层的小兵成长为了一名部队中的教官，可以说已经接近了平民的巅峰了。

　　本来他可以就这样安稳的度过一生，可惜他做人太过正直，经常和军需官抗议这，抗议那，最终的结果一个微小的失误被刻意的放大了。

　　在他被押上囚车的那天，他看到军需官那张奸诈的笑脸，而他的手下却没一人站出来为他说话。

　　这就是除了柯里昂外的，五名奴隶的故事，简短却又悲伤。

　　几个人因为缘分，因为所谓的“命运”相聚在一起，他们为此刻还能歌唱而欢笑，为此刻还能倾诉而愉悦。

　　吃完饭的几个人，在“大耳朵”米奇的怂恿下，他们在这破旧的木屋中，开始跳起了简单的舞。

　　没有什么高超的技巧，没有什么优美的舞姿，只是尽情的跳着，唱着，直到身体疲惫，直到热泪盈眶。

　　之后几个人开始休息，他们穿上烘干的衣裤，躺倒在地板上，而在今天上半夜站岗的是法克内。

　　这些普通人只是这个中古时代下的缩影，在历经上百年甚至接近千年的昌盛后，曾经那高雅风度的人类贵族，已经变得腐朽不堪。

　　曾经骑士的八大美德谁还会去遵守？他们只在乎金钱，只在乎权利，只在乎美人。

　　那鲜花盛开的花园下是何等数量的累累白骨。

　　那高耸入云的巍峨城堡还能承载住贵族和骑士的昔日荣光吗？

　　（1）注：选自中世纪德语吟游诗人——沃格韦德的瓦尔德的诗歌Under  der  Linden

　　(在椴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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