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档案

既然坐在cia本部喝着茶看着档案，尽管十分年轻，墨丘利也必定不是什么普通探员。作为情报处副处长，他如他那双鹰一样的眼睛一般，具备着cia最顶级的洞悉关键、分析情报的能力，眼下他研究着的三份档案均涉及联邦最机密的机密。

        一份是确定于2124年8月22日16时23分在龙州死去的联邦首席架构师泰斯勒的死亡报告。死者终年53岁，于接受记者采访的工作室去世，采访内容记录在附件上。死者身体表面无任何伤口，身体内部器官健康。死亡发生在数秒内，尽管泰斯勒的助手及时使用了备在屋内的治疗仪器，可他的大脑已经检测不到电信号了，仪器后续的电疗刺激也未收到任何回馈。

        墨丘利叹了口气，天妒英才啊。他直接认定这是一场谋杀，cia保存了泰斯勒生前的大量研究资料，他比普通人更清楚其对世界格局的影响，不轨之徒怕是不计其数。他的死亡大概率牵扯到旧世界势力的某些图谋，被杀理由花式多样，怎么死都不奇怪，目前federalgeneralagency，联邦总局fga正在着手调查此事。

        另一份档案也和龙州有关，2124年7月22日，前龙州将军，现隶属于架构师的黎韫隆带领一支精英部队深入龙州西部群山执行任务，遭遇未知怪物袭击，除黎韫隆以外，小队成员全体丧生。黎韫隆身受重伤，被当地消防队救下，目前仍在医院接受治疗。

        墨丘利对黎韫隆十分感兴趣，这位将军在第三次世界大战后联邦的平乱战争中百战百胜，战功赫赫。有时是难以想象的绝境突围，有时是出乎意料的精兵奇袭，他被上级下发的任务总是能超出预期的完成。

        除此之外，他出身于龙州传奇般的‘道门’，反正龙州人是这么叫的。道门历史悠久，集龙州传统武术、内功和道法于一身。尽管从上个世纪开始就已经全世界公开招人，道门在其它州人眼中还是充满神秘和不可思议。

        在他们眼中，道门不求回报广为传播其养生‘道’理，却有极其严苛的入门筛选机制。其门徒往往具有超出常理的武力并且十分长寿，还有传言说道门曾有高人得道飞升，俨然像是个现世代的修仙门派。

        而黎韫隆天赋极高，无论是武术还是内功在道门内都是首屈一指的，哪怕后来投入到战争中，也基本没受过什么伤。令人唏嘘的是他回国前女儿遭遇的绑架事件，一位劳苦功高的龙州将军在外打仗时女儿被绑架了，十分掉龙州的声誉。

        墨丘利难以想象这样的一位将军，带着装备最先进武器的精英部队，一座城都能攻下来了，是被什么怪物团灭的？哥斯拉吗？

        最后一份档案的内容更为离奇。2124年5月28日，联邦气象台预测通知的日全食奇观提前1天出现，并史无前例地持续了长达半小时。当光芒再次出现时，世界各地被日食覆盖的城市涌现了一大批逆十字架雕塑。

        它们中的大部分沿江河湖海分布，也有少数延伸到城市内。这些类似于雕塑的东西约3米高，联邦官方粗略统计有数万个。没有人看到这些雕塑是如何出现的，就像科幻类恐怖小说的桥段一般，凭空显形，梗在人们的心里挥之不去，哪怕是这个时代的科技水平也无法给出合理解释。

        这还不是整个事件最恐怖的地方。更加离奇的是，在第二天，即联邦气象台原本预测的时间，日全食再次出现了。这次的日全食持续时间为6分53秒左右，完美契合了气象台的预测以及以往的日全食案例。

        日全食本质上是地球在公转轨道上时，月亮挡住太阳的光线而产生的天文现象。哪怕月亮的公转周期也长达2732天，是不可能在连续两天内观测到两次日全食的。

        唯一合理的解释是，5月28日观测到的天文现象并非是常规的日全食。当天挡住太阳光线的不是月亮，而是另外的某种巨型物体。

        起初人们十分恐慌，各媒体各宗教阴谋论预言独家分析层出不穷，不久fga便着手调查并控制情况。但是过了一个多月这些逆十字架也并未发生异样，加上联邦政府控制舆论封锁信息，很多人都认为这不过是一次稍带特殊的仍符合常理的天文现象罢了，尽管并不真正了解，这些人的声音却逐渐在各大媒体上占据上风，人们便淡忘了这件天大的事。

        直到最近，众多城市出现了复制体，居民们发现了‘另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一个外貌甚至是记忆都完全相同的‘我自己’，什么滴血认亲什么现代医学统统不管用，亲妈也分不出真假。

        复制体的数量已经达到了逆十字架所在城市人口的大约十分之一。复制的目标完全是随机的，无论是商界巨贾政治大腕还是普通打工人甚至街头的乞丐，只要在某个没有任何人注意的时刻落单，再次出现在别人眼前的时候就多个兄弟了。

        目前为止，复制体都表现出和本体别无二致的行为举止，似乎对自己是复制体这件事并不知情，虽然也没有确凿证据表明复制体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复制体。无论如何，甄别复制体成了现有条件下无法完成的任务。

        目前已发生多起因复制体引发的斗殴伤人事件，部分不理智的‘兄弟’想通过干死对方来获得对自身身份的使用权。

        事情发展到这里已经基本颠覆了人类几千年来的世界观和历史观，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这似乎已经是科幻电影里的内容，好像下一秒就要有外星人攻进地球。

        墨丘利也曾近距离调查过那些逆十字架，摸上去手感说不上是金属还是塑料，有种很怪异的感觉，非要形容的话，触摸的时候他好像感应到了那物体的生理反应，就像活物一般。目前联邦已经决定将复制人与本人通通集中隔离。

        这三件事相隔近三个月，唯一的关联就是都突破了常理。重要政治人物被杀，怪物于群山中出现，复制体凭空而生，墨丘利有种预感，这三个事件遥相呼应着，仿佛是某个重大节点到来的前奏，搞不好是世界要毁灭了也说不定，他的预感一向很准。

        fga掌握了完整的第一手资料，对鹰州的cia却有所保留，只开放了眼前这些笼统的信息，也不知道是在隐瞒些什么，墨丘利只能自己试着推理。

        泰斯勒事件中，这个时代能杀人且留全尸的手段有很多，但是现场只有采访者一人，而且进入泰斯勒的工作室是不允许携带任何金属的，所以如果这世上存在意念之类的攻击方式一定会触及到防范的短板吧？墨丘利自嘲地笑了笑。如果真有这种刺客，那他必然跟这个时代最强大的势力有关。

        黎韫隆事件的重点是那个怪物，这世上有什么生物能击溃黎韫隆率领的小队？那得强大到什么地步？上古的神兽吗？联邦又是怎么得知怪物的位置的？交待给黎韫隆的任务又是什么？

        如果前两个事件牵扯到联邦乃至架构师的秘辛，复制体事件只怕是跟外星人有关了，也可能是跟妖怪或者神灵有关。以人类目前的技术而言，是绝对做不到创造如此多如此完美的复制体的。

        这个世界诡谲了起来，而墨丘利沉寂已久的眼睛里却有了光，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情节展开，这才是生活，他早就厌恶了整日与短视的同类竞争工作，攀比业绩。

        他渴求一场没来由无差别的审判降临世间，他想看到普通人为生命找的诸多借口被无情摧残，通通被迫加入到他的行列中。

        即加入到抛弃人为定制的虚假的意义，直面这个世界的本源与未知的行列中。

        长久以来，他给自己的定位十分之高，他极度渴求自身的蜕变以及脱颖而出，他需要一些变数或者说危机来成就自己。

        但他并不是为了证明自己高人一等，他是为了追寻‘意义’，那份不同于俗世的，难以把握的，能让他真正认为是存在意义的‘意义’。

        墨丘利越来越兴奋了，仿佛他已占尽先机领先众人在末世如鱼得水，他幻想着他可能即将克服的种种困难，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就在这时，联邦总局fga的警员持枪闯入将他按在办公桌上，指控其涉嫌谋杀联邦首席架构师泰斯勒并对其实行抓捕。在墨丘利能为自己争辩之前，他已被押上了警车。

        墨丘利突然意识到，或许，这场没来由无差别的审判比其预想的更加满足预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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