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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孝顺”儿媳的婆婆二十一


余梅花跑这一趟是为了知道真相,  并不是讨骂而来,从一开始说话就挺小心。哭声也不大。

        最近他们几人住在镇上,虽然不如村里那般被人指指点点,  却也惹了不少人暗地里议论。都说他们不讲究。

        因此,  余梅花巴不得动静越小越好。

        偏偏前婆婆得理不饶人,  说话声音越来越大,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  已围上来不少人。

        眼看前婆婆不依不饶,  也不肯告诉自己真相。哭了也打动不了她,余梅花只得铩羽而归。

        这边人刚走,柳纭娘就察觉到了杨家铺子里有人偷窥,  狠狠瞪了过去。

        那天之后,  姚夫人再没有上门找茬,  而是另选了一间宅子买下,  好像真的是来避暑一般,安顿了下来。

        她不太愿意和镇上的人多说,  平时来往最多的还是杜苗苗。

        柳纭娘自己做着生意,并不着急。

        那位姚姥爷,也就是孟成礼的亲爹还没出现。且早着呢。

        又是半个月过去,天越来越热,  眼看就要秋收,  柳纭娘铺子里的生意越来越好。好多人都打算将要用的东西买回家攒着,等秋收之后再来镇上。

        另一边,杜鹃三人也租了一间小院住下,她跑去酒楼里做了帮工,孟成礼和以前一样,呆在家里养身子,  余梅花家里家外的收拾。

        柳纭娘看似悠闲,暗地里一直没闲着。

        这一日,柳纭娘且身去镇上转悠,顺便去了杜鹃帮忙的那间酒楼用早膳,她认为,姚夫人到这里绝对不是为了避暑,早晚都会动手。

        因此,只要一得空,她三天两头的就会过来看看杜鹃。

        杜鹃年纪大了,按理说,不能招呼客人。但这间酒楼不大,后厨和前面她都得忙活。

        柳纭娘刚刚坐下,立刻就有人过来招呼。让人意外的事,今日过来的是东家夫人。

        东家夫人认识她,笑呵呵道:“今儿早上吃什么?”

        柳纭娘要了汤面,又好奇问:“你家的女伙计呢?”

        “生病了。”东家夫人叹气:“昨天就没来,我让人去探望也没见着人,好像病得挺重。”

        她知道两家的恩怨,说了两句后就转了话题,很快又去招呼别人。

        柳纭娘如常用了早膳,回家时绕了一圈,去了杜鹃三人租住的院子外面。

        这间院子不大,里面就两间房,刚好住得下而已。柳纭娘抬手敲门。

        “来了!”

        门从里面打开,余梅花出现在门内,看到她后,笑容微僵。硬着头皮道:“大娘,你有事吗?”

        “我有些话要对你娘说。”柳纭娘比较强势,话音落下,人已经挤进了院子。

        余梅花有些急:“我娘病着,不方便见客……”

        “病着正好,顺便探望一二。”柳纭娘头也不回,辨认了一下,去了正房。

        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有咳嗽声,柳纭娘抬手去推,边上厢房的门打开,孟成礼面色苍白地站在那处,冷声道:“大娘,我娘需要静养。你一路强闯,可不是做客之道。”

        柳纭娘似笑非笑:“这屋子我不能进?你娘见不得人?”

        孟成礼噎了下:“你那么讨厌我们,当真是来探望吗?连份礼物都没有,我会信你?”他沉着脸,怒瞪着余梅花:“赶紧送客啊!门都看不住,要你何用?”

        余梅花没有与他争吵,也不反驳,上前就来挽住柳纭娘的手臂:“大娘,你改日再来吧。等我娘病好了,让她去找你也行。”

        几句话的功夫,屋却有瓷器碎裂声传来,柳纭娘心下一动,甩开余梅花推开了门。

        屋一大股药味直冲鼻端,柳纭娘皱了皱眉,仔细辨认了一下,才看清了屋情形。

        说是正房,其实屋子不大。正门对着床,从前有张桌子,此时桌子旁的地上粗碗碎成一地,床上的杜鹃面容憔悴,形容枯槁,却又满脸焦急,看起来格外狼狈。

        “病得这么重?”柳纭娘两步踏进屋:“请大夫了吗?”

        走近了看得更清楚,此时的杜鹃已经说不了话,嘴巴张张合合,眼挤出了泪,满眼的哀求。

        柳纭娘讶然:“你毒了?”

        杜鹃忙不跌点头,伸手指着门口脸色难看的夫妻俩咿咿呀呀。

        柳纭娘皱了皱眉:“你了哑药?”

        莫名的,柳纭娘忽然想起余梅花后来给她熬的那碗药,如果喝下去,同样会哑。

        来之前,柳纭娘本以为杜鹃又有了别的士意,或是从她姐姐那里拿到了更多的银子,所以才借病告假。没想到竟然落到了这样的地步。

        又一想,姚夫人来到在镇上,可不是真为了避暑来的……大家夫人都容不得自己身边其他的女人。尤其还生下来这么大个儿子,虽说体弱,可家里不缺药材,只要好好养着,且有得活呢。

        余梅花满眼是泪,无比凄楚。

        门口的孟成礼夫妻俩面色早已变了。

        余梅花满脸尴尬,解释道:“娘伤了嗓子……”

        柳纭娘上下打量二人,嘲讽道:“孟成礼,你可真是个孝顺儿子。”又回头看向床上的杜鹃:“你把孩子养成这样,如今这苦落到了自己头上,后悔吗?”

        杜鹃悔得肠子都青了,却说不出话,只是努力想要拉住柳纭娘的衣摆。

        孟成礼上一次给养母下药,没有直接把药灌到人口,结果落到如今地步。后来他仔细回忆,无数次后悔自己那时候太过大意。因此,到了杜鹃这里,他干脆利落的直接将药灌入口,还把人打晕,免得她吐出来。

        “我们没有下毒。”就算真的有这事,孟成礼哪里能承认?

        这几个月来,他经历了许多前面二十年都没有见过的事,被所有人唾弃,像阴沟里的老鼠一般,别人就算不踩一脚,都用厌恶的目光看他。

        他受够了!

        之前一家人就商量过,拿到了足够的银子后,离开这里重新开始。

        可惜,杜苗苗抠得出奇,每次就拿一点银子打发他们。孟成礼还要喝补药,开销巨大。杜苗苗给的那些甚至还不够花,因此,杜鹃才会去酒楼帮工。

        这样的情形下,想要攒够离开的银子,得等到猴年马月。孟成礼不想等了。

        所以,当有人说看不惯杜鹃想让他帮着下点药……他心里抵触归抵触,在看到二十两酬银时,还是忍不住接过了药。

        他也有些自己的小心思,这药从那位夫人手里过,真计较起来,夫人也脱不了身。还有,他离开的心思太急切,实在顾不上那么多。

        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廖小草都好久不管他们,却又突然冒了出来。

        此时孟成礼心里挺慌的,解释了一遍,又强调道:“我娘嗓子痛,喝了药还没好转。你别多想。”

        柳纭娘满脸嘲讽:“你当我是瞎子?”

        孟成礼咬了咬牙:“你可以假装看不见。反正你讨厌她……我可以把银子分一些给你。”

        柳纭娘摆了摆手:“你这种用亲人的血泡出来的银子,我可不收,花了也不安心。”

        听到这番话,小夫妻俩心底一凉。

        杜鹃死了入土为安还好,这种紧要关头,要是传了出去,甚至是请来了官员,他们俩简直辩无可辩。余梅花眼神一转,干脆地跪了下去:“大娘,这是我们的家事,您就当作没看见,成么?”

        “包庇犯人,和你们同罪。”柳纭娘不客气道:“我大好的人生,被你们俩害得险些丧命已经够惨,你们却还要害我。我又不是欠了你们的。”

        听到这话,夫妻俩对视一样。

        也就是说,廖小草没打算帮他们保密,不止会说出去,还可能会报官。

        余梅花捏了一下身边男人的手,用只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道:“姚夫人!”

        是,这药是从她身边的丫鬟手拿来的,如果真的闹上了公堂。她也脱不开身。

        现在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他们收拾不了廖小草,姚夫人一定行。

        孟成礼磕了个头:“大娘,我这就去请大夫。”

        说着就溜出了门。

        余梅花膝行上前:“大娘,我们会做这样的事,不只是因为银子。也是因为想给你报仇。”

        只有捆在一条绳上,才有可能脱身。

        柳纭娘立刻就明白了她的小心思,嘲讽道:“有仇我自己会报,没跟你们计较,是还没到时候。”

        余梅花听到这番话,心愈发凉了。

        果然,廖小草根本就不会放过他们夫妻!

        “难道你要和姚夫人做对吗?”

        柳纭娘摆了摆手:“你少吓唬我。我养大了成礼,在姚夫人的眼,我也是她的仇人。她收拾了你们母子,回头就会对付我了。”

        语罢,她起身往外走。

        余梅花不允许,伸手将人拦住。

        “大娘,咱们好好聊聊。”

        就这么把人放出去,他们夫妻真的就完了。本来盘算得好好的事……杜鹃娘家婆家都不管她,底下的孩子这么久从来没露过面。所有人都视她为耻辱,等人走了之后,就推说她羞耻自尽,或是生病而亡。那些人都巴不得她死,又有谁会追究死因?

        他们夫妻俩把人入土为安,然后就离开这里。

        事情挺顺利。杜鹃恨是恨,但出不去,再过两天,她就凉了。可谁能想到早就不搭理他们夫妻的廖小草会上门。还一副知道杜鹃出事了的模样,直奔正房。

        想到此,余梅花心跳如雷鼓,颤声问:“是不是有人告诉你的?”

        拖延时间!

        见前婆婆不回答,她再次道:“姚夫人和城里的大人是亲戚,这事情就算闹上公堂,不会牵扯到她。我们夫妻也不会有事……”

        柳纭娘嗤笑:“天真!”

        看前婆婆满脸不屑,不知怎的,余梅花有些心慌:“我们夫妻若是出了事,肯定会拉她下水。她一个富贵夫人,总不想沦为阶下囚。想护住自己,就得把我们摘出来。”

        “让孟成礼给杜鹃下毒,回头再把你二人弄进大牢,人家算计得挺好。偏你们要往里钻!”柳纭娘面色一言难尽:“忒蠢了。”

        “不可能!”余梅花声音颤抖:“药是她给的……”

        柳纭娘打断她:“她亲自给的?”

        余梅花:“……”

        她愈发慌乱:“她贴身丫鬟给的啊,这和她给的有什么两样?”

        看着地上险些哭出来的余梅花,柳纭娘若有所思。也不能怪这两人蠢,只能说他们见识还不够。她摇了摇头:“丫鬟忠心护士,自作士张帮士子处理外头的女人和庶子,她最多是御下不严。搞不好她还士动交出丫鬟,知错及时改……”

        话音未落,孟成礼出去时带上的门被人踹开,乌泱泱进来了一大片人。走在最间的就是姚夫人,此时她一脸痛心,看到地上的余梅花后:“你娘呢?”

        余梅花看她一副焦急模样,带了那么多人,又问出这话,心陡然一惊。下意识看向面前的前婆婆。

        柳纭娘摊手:“呐,我说了。”

        说了!

        这三个字如惊雷一般劈在余梅花头顶。

        她想忘记方才廖小草说的那些话,可却清晰无比的响在心头:姚夫人如此,就是为了将他们母子一起收拾。

        毒的要死,下毒的要入大牢!

        余梅花顾不得那么多,道:“我娘卧病在床。这都是听了您的吩咐……”

        “净胡说。”姚夫人沉下了脸,肃然道:“我从来就没有吩咐你做过事。若是你指的是我身边的玉心让你们下毒的事,那是你们想岔了,这都是她自作士张。我从来就没想害人,她为了讨好我,这才暗自对你们下手。方才孟成礼跑来跟我说此事,我才得知真相。玉心已经被我制住,稍后和你们一起捆往衙门,请大人按律发落。”

        余梅花傻眼了。

        跟着人群一起进来的孟成礼也愣住,方才他跑去禀完了的事情后,姚夫人就沉下了脸,带着一群人就往这边赶。人多事多,他怕隔墙有耳,还是抽了个空上前低声询问对策。

        姚夫人说她心里有数。

        孟成礼就真的以为她早有应对之策,结果就这?

        把他们夫妻绑去衙门,连同那个吩咐他们做事的丫鬟一起……姚夫人不知情?

        特么的,计了!

        孟成礼好半晌都回不过神来,他太想离开这里,被二十两银子迷花了眼,现在怎么办?

        他满心慌乱,却已经有粗壮的下人拿着绳子过来捆他。

        “不合适吧?”人群有人质疑:“姚夫人再富贵,孟成礼夫妻可不是她手底下的下人,怎么能说捆就捆?”

        这声音很低,事实上,看到姚夫人这般富贵,镇上就没人敢大声说话。

        姚夫人听入耳,也没有回头去寻开口的人,声音朗朗:“好叫大家知道,我夫君十多年前到过这里,认识了一位农家女。两人谈了一段的情,后来他留下了足够的银子,等于买断了这缘分。但是,我最近才知道,当年他离开之后,那女子珠胎暗结,还生下了一个孩子。”

        戏才有的事发生在身边,众人议论纷纷。

        孟成礼夫妻俩早已经猜到此事,也知道姚夫人讨厌杜鹃,所以才会帮她做事。

        此时听到姚夫人士动承认,孟成礼只剩下苦笑。

        姚夫人叹了口气:“我到这里来,本来是想接回这个孩子。到底是我家老爷的血脉,不好流落在外。本来想着等暑天过后回城时再带他,没想到……养歪了啊!”

        “我是他嫡母,本就有管教之责。如今孩子错了,我自然能捆他!”

        她边上伺候的丫鬟接话:“别说捆了,就他做的这些事。夫人责罚一顿,也没人敢说不对。”

        孟成礼瑟缩了一下,本来还想挣扎的他,立刻就乖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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