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短命太子
羲乐自小心态超好,很快接受魔尊已死的事实,并未一直沉浸悲伤。也很快接受义父变舅舅,义兄变表兄。
但她心头还萦绕着淡淡的惆怅,她知道了娘亲是谁,可爹爹呢?
魔尊信中没提到她爹。
幼时,小羲乐询问魔尊关于爹娘的事,魔尊只说她的爹娘是两个小魔,她出生没多久爹娘就被仇家杀死。路过的魔尊杀死了他们的仇家并救下了她。
如今想想,这番说辞简直漏洞百出。
魔尊为什么说对不起她娘?难道她娘是魔尊杀死的?
可惜魔尊已死,她无法得知答案。
不,也许长老们和沉渊哥哥知道从前发生过什么,可惜她成了魔族众矢之的,回不去了。
在汀兰的细心照料下,羲乐的剑伤很快愈合,内伤也因着长筠每日渡修为给她而大有好转。
这日天气晴好,狸奴蹭的一下跳上墙头翻出院子,羲乐望着很是羡慕,她也想出去走走看看。
她在长筠府中呆了快两个月,大半时间都躺在床上,这几日伤势转好长筠才肯她下床活动。
羲乐眸子一转,满脸天真地问身侧的长筠:“阿猫会不会迷路?”
长筠看穿她的想法,淡淡道:“狸儿认路。”
羲乐装作没听见:“要不我们去把它找回来?”
长筠:“……”
“好嘛,人家就是想出去走走嘛,天天呆在家里怪闷的。”见长筠懒得搭理她的鬼话,羲乐只能服软说出心里所想。
长筠受不了美人楚楚可人的眼神,答应带她出去逛,出门后便先领着她去了成衣店,买了一件轻薄的樱草黄斗篷给她披上。
长筠边系带子边说:“现在还只是初春,早晚天凉,你伤未好透,仔细着凉。”
“知道啦!”
羲乐只跟沉渊来过几次人间,对人间的一切都还很好奇。
于是这个摊位看看,那个铺子逛逛,一路蹦蹦跳跳晃到天桥上,跟在她身后的长筠手中提着好些东西,全是蜜饯点心。
一眼便能望见天桥下聚拢着大批民众,被围在中间的人一手持折扇,一手持块朱色木头。
羲乐停下脚步好奇观望,指着中间那人问长筠:“那人干嘛的?”
长筠介绍说:“他是说书人,手里拿的是醒木,讲故事时总会用它拍桌子。”
一听那是说书人,羲乐便来了兴致:“那我们也下去吧,我要听故事。”
长筠不用猜都知道说书人讲的什么故事,与其让羲乐听满口胡话的说书人乱讲,还不如他把所知道的都告诉羲乐。
长筠拉着羲乐的小手走下天桥,在近处的茶馆点了壶茶,两人挑了二楼临窗的位置坐下,从这里正好能瞧见天桥下的说书人。
只见说书人把醒木往身前的小桌子上一拍,故事便开讲了。
长筠也开始叙述,讲的是这几年发生在姜国太子们身上的故事。
这几年最危险的职业定要属姜国太子。
只因姜国已经连续病逝三位太子!
姜国皇子行过冠礼才会被封太子,皇后所出的嫡长子于冠礼后被封太子,然而不到一年这位储君就得了重病,几个月后不治身亡。
第一个继任太子的是贵妃所出的二皇子,也是不到一年就染病,连一个月都没撑过去。
第二个继任太子的是皇后的二儿子,也就是三皇子,他继任太子的一年倒是无病无灾,第二年也平平安安,可第三年开春便突然咳血而死,御医根本诊断不出病因,胡乱编了个急火攻心的说辞。
都死了三个儿子,老皇帝竟还想立太子,毕竟姜国是人间地域最辽阔也最富饶的国家,不立储君必遭小国笑话。
于是倒霉的就变成了四皇子。
结果可想而知,四皇子在继任的半年后染了病,也就是一个多月前羲乐从昏迷中醒来的那天。
这几日更是咳血不止,已经下不了榻,只怕时日无多。
听完故事羲乐不禁连连摇头,她从未听过如此离奇荒诞之事。
长筠所说的是真相,天桥下的说书人却在真相的基础上刻意加以渲染,提出了阴谋论。
坊间都信了说书人的鬼话,认为短命太子们都是被兄弟干掉的,甚至有百姓推测是老皇帝为了长生杀了历任太子。
羲乐更觉得荒诞,怎么有这般离谱的推测?
很简单,老皇帝明明年过半百,看起来却才三十多岁。
说书人讲,老皇帝每死一个儿子就显得更年轻一分。
百姓们啧啧叹息,古往今来哪个皇帝不慕长生。
有人断言,老皇帝必定是献祭了儿子的生命来获取长生,不然凭什么他越活越年轻、年纪越大身体越硬朗。
这些凡人的脑袋一天天都想啥啊!
看来一个国家过于富庶也不是什么好事,看看这些人整天没事干就知道瞎叭叭阴谋论,也不怕传到那老皇帝耳朵里,把他们一个个逮起来才知道厉害。
那说书人仍在声情并茂地添油加醋,民众们听了纷纷点头赞同。
羲乐无奈地望了眼他们,扯了扯长筠衣袖,盈笑问道:“哪里有好吃的饭馆?”
“姐姐,才刚吃完一包点心你就饿了?”长筠目光定在沾着点心碎渣的油纸上。
嫌她吃得多了呗!
羲乐气呼呼鼓着小脸道:“人家就是想知道哪里有好吃的,不说算啦。”
长筠无奈,笑道:“鄣城中好吃的馆子挺多的,有兰渝街的周记小馆,北单街的醉仙楼、倚翠轩,常杨路的云雀客栈……”
长筠报出一大串店名,羲乐听得有些发懵,本来她今天想把好吃的都尝个遍,可这么些馆子一家家吃过去得花费多久时间。还是一天吃一家罢。
“去最近的那家,快带路!”
“那只能是云雀客栈。”
长筠提起剩下的几包蜜饯点心,牵着羲乐下楼,刚下到楼梯半腰便听得一阵马蹄声,须臾间一辆华丽宽大的马车停在茶馆大门前,马车上刻着属于姜国皇族的图腾,图腾旁还刻着一个“齐”字。
长筠一看便知是齐王府的车驾,车里坐着的必然是他那结拜二弟。
赶车的是姜以佑的护卫,他刹住马后便跳将下来,朝着茶馆楼梯上的两人躬身抱拳,恭敬道:“长筠公子,我家王爷请您上车叙话。”
长筠颔首领着羲乐一道往车驾行去,那护卫面露为难挡在羲乐面前,似是不愿让羲乐跟上去,长筠笑道:“她是我的人,绝不会把谈话泄露出去。”
“是。”护卫适才转身替二人撩起车帘,羲乐被送了上去,姜以佑显然没料到大哥会带个姑娘过来,待长筠上车后便询问他这姑娘是谁。
“他救了我。”不等长筠开口,羲乐便抢着道,生怕长筠会编排她什么。
“原来如此。大哥,这位姑娘便算自己人?”
姜以佑眼下有要紧事同长筠讲,便直言发问。
长筠替羲乐理了理褶皱的斗篷,回道:“她是我的人。”
姜以佑不再顾忌,敛眸怆然道:“大哥,请你陪我去见皇兄最后一面。”
半个时辰前东宫的内侍前来传信,太子今早咳出大摊血高烧不止,御医望闻问切后都说太子怕是撑不过今晚。
意识模糊的太子呓语命人将六弟寻来,姜以佑知道皇兄是想教自己去送送他,姜以佑怕自己一人难以面对皇兄薨逝,便来寻长筠陪他一道去。
长筠没说话,手搭在姜以佑肩上权作安慰。
羲乐恍然,原来汀兰那天说的姜六就是姜以佑。
马车飞速地往皇宫驶去,疾风刮开侧帘,羲乐朝外张望,却见天色转阴,压抑的乌云仿佛在呼应马车中沉寂凝重的氛围,她心中蓦地生出一丝悲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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