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七章 血兽
少年干劲十足，不再演武，而是猛然运起真气的一弓后背，竟以脊梁硬生生的撞向一株大树。
“蓬！蓬！蓬！”大树被撞得连连摇动，而少年脸上也露出痛色，显然，这种修炼并不轻松。可纵然痛，他也咬牙坚持。
无命何以修道？夺命，乃武者向天夺命之境，痛楚乃是必经之路。在一些大家族，据说有药浴、灵丹，可以缓解痛楚。可显然，少年并不具备这种条件。
一次次的死命撞击，让少年痛苦不堪，因心中坚守，他咬牙坚持。
天色渐晚，林外传来了一声呼唤：“寒儿，今天就修炼到这儿，回家吃饭吧。”
是父亲！
方寒向林外走去，一天的苦修下来，身子几乎散架，但他还是故作轻松。
林外，站着一个沉稳而沧桑的中年男子。
“父亲。”方寒道。
“嗯，回家吃饭吧。”方父迈步就走。
“今天父亲怎么沉默寡言？或许是累了吧？”方寒虽觉奇怪，可并没多想，加快步伐的跟紧父亲，很快到家。
“寒儿，快来吃饭。”母亲赵氏一脸慈祥的从灶房端出饭菜。
修炼很苦，可每次回到家，见到父母，方寒就觉得重新充满了干劲，似乎所有疲惫都一扫而空。
“谢谢娘亲，真是好吃。”方寒一阵狼吞虎咽，说话都有些含糊。
在吃饭的时候，父亲和母亲赵氏，都一言不发，欲言又止的样子。
“父亲，娘亲，你们这是……”方寒不解。
方山和妻子对视一眼，长叹了一口气。
“还是我来说吧，族中高层派人过来通信。”方山微微一顿。
“族中高层？”方寒不明白。
方山表情凝重：“族中新规，支族弟子如果无法突破脏之境，将没有资格参加今年的族试。倘若十六岁之前，没有突破到灵之境，将永远没有机会重返家族。”
“什么！”方寒心里咯噔一下，面色大变。
脏之境，那是夺命第七境，方寒十六岁都没把握能突破此境。更不要说夺命终极境灵之境了！
他今年十四岁，夺命九境，两年连破五个境界，这怎么可能？！
再天才，也不可能做到！
“父亲，家族怎么可能做出这种决定？”方寒不甘心的追问。
“唉，这话说起来就长了。我们支族，曾出过一个天才，在家族也很不凡，但得罪了一些人。现在，那位先祖已然作古，而那位天才曾得罪之人的一位嫡亲后人，却不久前，晋升到了道宫境，成为长老。
这次的族试，便是他一手操办，很明显，这是在报复。”方山叹息。
方寒的心沉了下去。
——道宫境！那可是家族的中流砥柱，万中无一的人中之龙，高高在上，此言既出，再无改理。
可难道，我就要平庸一辈子？不！我不要平庸，不要！
“不！我不服！”方寒强忍眼角的湿润，咆哮一声，冲出了家门。
“寒儿，别倔强了……”耳边，传来父母的焦急呼喊。
轰隆！
天空骤然雷声炸响，下起了瓢泼大雨。
方寒心中憋闷至极，忍不住嘶声吼叫，在大雨中狂奔。
而此刻，上空雷电交织，闪烁不停，将少年的脸，映衬的明暗不定。
“不好！”方寒只觉无比压抑，猛然抬头，魂飞魄散！
浩瀚雷海，竟如被诡力挤压，与空间一起塌陷，当空向他罩来！
“咻……”
一道骨白微芒从无尽苍穹间，一掠而至。它竟穿过密密麻麻的雷海，一石激起千重浪，引发了波澜壮阔的惊涛骇浪。
无法想象，那骨白微芒为何等存在，竟无视神雷天威。
噗啪！
方寒耳边轰鸣声戛然而止。
整个世界，仿佛在一瞬间死寂。
“这是……”
他面色苍白，看到脚下多了半个骷髅头盖骨，莹白如玉，正是骨白微芒所化。
“呼呼……”骷髅头鼻孔往上尚存，两只空洞的眼眶，好似大风呼啸，并与方寒对视。
不知为何，方寒竟觉狂风呼啸声，与自己的心跳，居然完美契合，竟给他带来一种亲切感。
“呼呼……”
头盖骨猛然浮空。
冥冥中，他听到了一种呢喃之语。
“难道，此物竟是有生命的？”方寒心中闪过一个荒诞不经的念头，顿时警戒。
然而，还不待他有所动作。
“噗！”
猛然，骷髅头直接撞入了他的头颅之中。
“啊……！”方寒凄厉惨叫，昏迷过去。
在昏迷的一瞬，方寒脑海闪过最后一个念头：“完了……脑袋爆了！”
不知过了多久，方寒渐渐恢复一些意识，但几乎无法感知身体的存在。
唯一的触觉，是来自头颅的剧痛！
头颅？
方寒打个寒颤，他猛地想起：在昏迷前，那古怪的半个骷髅，撞入了自己的头颅。如果不出意外，自己的头颅很可能已经爆开了。
自己死了？
方寒欲哭无泪。
怦怦！怦怦！……
若有若无的心跳，带着一种亲切感，来自可能被爆开的头颅。
因为头颅是方寒唯一能感知的身体部位，他只得用力去感知。
唰！
他的意识竟融入脑海，一瞬，他便看到了悬浮在脑海空间的骷髅。
骷髅空旷双眸，似在注视着他。
轰！
不由自主的，方寒意识漂流，没入了骷髅左眼。
“这里是……”眼前的一幕，几乎令方寒惊呆了。
在他面前，立着六扇顶天立地的巨大门户。其中，五道门户都已破碎，门骸倒地，矗立的只是门户虚影。唯有一扇石门真实存在，痕迹斑驳，镌刻着百鬼夜行、炼狱鬼众等恐怖景象。而在这扇门前，遍地尸骨，不知是何物种。
在这扇真实大门前，是一个光秃秃的坟丘。
方寒，便是站在这坟丘之前。
“六道众生，为我神主！”猛然，一声沙哑嘶吼，骤然响彻。
“！！！”方寒一惊，还不待他做出反应，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眼前坟丘，竟“蓬”的一声炸裂，自坟中，走出一具枯骨。这具枯骨乍一出现，就快速滋生血肉，极快化为一个威严中年。
“夺命之境，向天夺命，我命由我不由天！百鬼大掠夺！”威严中年厉吼一声，双臂一震，而后以手戗天，陡然身躯之中飞出一道道鬼影，鬼哭狼嚎中，悍然战天！
夺命境灵经？！
方寒激动地浑身颤抖。
不是什么武学，都可称为灵经。像他所修的《龙蛇经》，便只是三流武经，于夺命境功法中垫底。
灵经，乃是一境之中的至尊无上功，珍稀至极。据他所知，哪怕是方族，也都没有灵经。
若能窥得这部灵经一星半点的真意，那可当真是受用不尽，于夺命境突飞猛进都不成问题！
一刹，方寒聚精会神的去看。
可，就在这时，一切消失。什么威严中年，什么百鬼纵横，通通不见，而那炸开的坟丘，更是原封未动的摆在方寒面前。
“幻境？”方寒一怔，随即，身子猛震。
在他脑海，竟存在了一部灵经——《百鬼大掠夺》。
轰！
方寒如遭电噬，陡然被狂暴巨力斥出左眼眶。
“以血为身，以念为灵，冥想百鬼，铸造其形……”一段玄奥经文，在方寒脑海展开。
“啊哈哈……”方寒睁眼大笑：“天无绝人之路，有这部灵经在手，就算我今年秋季无法晋升脏之境，十六岁之前，也绝对能修成灵之境！”
“嗯？”忽的，方寒神色一变。
他竟是在自己的房间里！
“难道，是我昏迷之际，父亲将我寻到，带了回来？”方寒猜到真相。
“寒儿，你醒了？”母亲赵氏推门进来，看见方寒坐在床上，喜极而泣：“饿了吧，娘去给你做好吃的。”
方山也走了进来，担忧的看儿子一眼，劝道：“寒儿，天无绝人之路，你又何必钻死牛角尖？以你的天赋，就算无法进入家族修炼，也总能修到灵之境。到时候，若是不甘，再想方设法，说不定，便可需到机缘，踏入辟海境。”
“父亲，你说的没错，我一定努力。不过您放心，我一定会加入方族。不就是十六岁前修成灵之境吗？小意思！”方寒自信满满。
“嗯？”方山一怔，他本做好了苦口婆心劝导的准备，没想到，没用自己开导，儿子居然想通了。在确定方寒这番话并非作伪之后，方山大笑：“好小子，有志气！父亲相信你！”
待父亲走后，方寒迫不及待的开始修炼《百鬼大掠夺》。
《百鬼大掠夺》第一步，乃是冥想百鬼。在方寒脑海，形成一幅鬼画，百鬼之魑！
观望冥想，不知过了多久，猛然，方寒身子一震，脑海之中，魑相凝聚。
“以血为身，以念为灵，魑相为魂，魑鬼凝！”
血念相三合为一，魑鬼在方寒体内凝聚。
冥想继续。
魅魍魉三鬼，接连凝出。
“咦哈……”魑魅魍魉自方寒体内散出，满空乱飞。
筋之境凝出四鬼，已是方寒极限。
此刻，四鬼还很孱弱，显化出来，只是一道肉眼勉强可分辨的虚影，需要喂养海量血食，才可成长。
“去连云山脉。”方寒下了决心。
青叶镇外，便是连云山脉。
这是一座恢弘的兽之山脉，核心地带乃是妖兽巢穴，那里唯有辟海境、道宫境修士可以踏入，为夺命之修禁区。但，外围的血兽领地，对夺命之修而言，乃是最佳历练地，镇上时常有武者在其中磨砺自身，危险程度极低。
因而，当方寒与父母说过之后，并未遭到反对。
半个时辰之后，方寒就进入了连云山脉。他所走，并非寻常的入山路线，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因身怀灵经，他很小心的选择了另辟蹊径。
魑魅魍魉四大鬼仆对血兽的克制之力，远超方寒想象，几乎是无往不利。当吞噬百头血兽之后，四鬼皆晋升筋之境。当四鬼归体，方寒借力加持，终于再次塑出几头鬼仆。
一路深入，鬼仆大军如滚雪球般，越发雄壮。
仅仅三天，方寒便汇聚了百头鬼仆。因鬼主方寒境界限制，百头鬼仆都只是筋之境。可饶是如此，诸力融汇，也令方寒攀升至了夺命第五境骨之境绝巅。
但即便如此，也不足令方寒纵横血兽领地。
毫不犹豫的，方寒直接展开一宗记于《百鬼大掠夺》之上的秘术——鬼噬之术。
一道命令下达，百鬼争杀，疯狂的彼此吞噬，鬼仆越来越少，而气息却越来越强悍。一个时辰后，鬼噬结束，幸存的一头鬼仆，晋升骨之境，有了虚幻躯体。
《百鬼大掠夺》秘术繁多，方寒而今凝出这骨之境鬼奴，才算勉强入门。
杀戮继续。
半月之后，方寒麾下骨之境鬼奴已达百头之多。
无疑，这是一股强悍战力，可横扫一镇。一旦百鬼归体，他稳稳就是脏之境的夺命高手！族试于他，已不是什么难题。
不过，方寒还是决定继续深入。
这次的族试意外，给方寒上了深刻的一课——自己的命运，只应自己掌握，而非寄希望于他人。
强者为尊！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变强的机会。
“吼！吼~”就在方寒打算一鼓作气继续深入连云山脉的时候，猛然，一股凶悍兽吼之音铺天盖地的传来，充塞了天地。
“那是……”方寒一怔，流露骇然。
他能感到，这股兽吼音潮中，任何一道声音的主人，都要超出脏之境，且不下百头之多。如此之多的血兽大军，连辟海境修怕都不愿招惹。可，偏偏他却从这股音潮中，感到了诸多猛兽的惊恐。
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难道，是一头妖兽在屠戮？
方寒略作思索，身形一飘，如惊鸿飞掠，如电奔往。
脏之境修，在此地，有一定自保之力，但却也需小心，毕竟，此地已是血兽领地之央，随意一头都是脏之境以上的猛兽。
片刻后，方寒临近一座山谷。兽吼之音，正是自这座山谷发出。
一闪身，方寒没入山谷上方一块巨石之后，小心翼翼的向下窥视。一望之下，方寒顿时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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