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风波起
京城的天刺骨的冷,北风呼啸狂飞,一片萧瑟。
离新年还有十天的时候,谢遥接到了阎墨的请帖,邀请她去参加阎墨二十岁的生辰。
她收下请帖,让传话的人带口信回去给阎墨,她一定去。
她将帖子揣入怀中,转身朝屋里走去,刚走两步,只见庭院中有人神色匆匆赶来,入了前厅,看样子是去寻楚昭的。
谢遥抬步往前厅走去,到了门口,只见厅内道,“吴大哥,楚大人呢?”
“大人刚刚受传召入宫去了,发生了何事?”
她踏进厅内。
那人急道,“出大事了!”
吴路和谢遥赶到钟家的时候,钟家府苑内外,已经被京兆的人围了起来。
二人随着京兆的人入府,直奔钟家书房,一旁的人边走边道,“死在书房内,早上下人发现的,尸体都凉了,被人一刀割破喉咙。”
说话间,二人已走到了书房门口,屋内有人在,二人踏入,京兆的杨大人正在查看尸体,听见动静回过头来,见到二人,顿时一喜,“吴大人,你们来了。”
吴大人……谢遥还是第一次听旁人这样叫吴路,这词新鲜。
“杨大人。”吴路点头示意。
杨奇樊让开步,道,“尸体在这边。”
二人朝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书桌椅子上,一名中年男子身着当廷朝服,双目却紧闭,脸色苍白如纸,脖间血迹已经凝固,血迹顺着流在了地上。
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因为死者的身份不同寻常。
杨奇樊神情焦急,见他二人围着尸体打转,不敢出言打扰,正巧门口有人唤她,他揖了揖手,退了出去。
书桌的位置正对着窗户,窗门禁闭,桌上的笔墨摆放整齐,展开于桌上的折子只起了个头,谢遥道,“看来遇害时,他正准备写什么东西。”
吴路拿起那本折子,只有一个禀字在上面,他摇摇头,道,“什么也没有。”
门口传来脚步声,二人同时抬头看去,楚昭穿着一身玄黑衣袍,身旁跟着杨奇樊,踏入屋内。
“大人。”
“少爷。”
“有什么发现?”
吴路摇头,“暂时没有。”
楚昭查看了椅子上已经凉透的尸体,片刻之后,转目看向谢遥。
她好像有些分神,并未注意到楚昭的目光,目光落在窗户上。
她上前,将窗打开,低头查看,什么也没有。
“看出来什么了?”他问道。
谢遥摇摇头,“他应该是死于昨夜三更天左右,府上人所为,又或者,是有人乔装混入,杀人的凶手与他应当相识,经常往来,这才能自然出入他的屋内。”
“姑娘的意思是,凶手是府上的人?我这就……”
“不……”她有些犹豫,看向楚昭,“大人,我有一点不明白。”
“说。”
“他为何三更半夜,还穿着官服?连官帽也戴得好好的,这大半夜的,在自己家里穿官服,莫不是他刚从宫内回来?”
楚昭道,“他昨日并未受传唤入宫。”
“无缘无故……不是刚从宫内出来,那便是准备进宫?”
折子……几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那一本空折上。
是了,看着模样,他当时应该是准备在折子上写什么东西,然后连夜进宫禀告,可惜刚刚动笔,就被人杀了,看现场并无太过挣扎的痕迹,明显是趁其不备下的手。
楚昭蹙眉,“杨大人。”
“下官在。”
“你去审一下,昨夜都有谁在这个院子里,天黑之后又有谁进过这间屋子。”
“是!”
杨奇樊速度很快,很快便将钟府上的人挨个审了一遍,筛出了昨夜在院内的人,又查到了昨夜进过此屋的人,正是钟书平日的贴身小厮,可待他派人去寻小厮时,人已经死在了小厨房里。
地上的尸体已经僵硬。
小厨房内,谢遥查探了一番,道,“死了,看这模样,应该是死在钟书前面。”
天黑了下来。
一番查探无果,京兆的人将尸体运回来刑部,将案子正式交于楚昭,彻底甩了这个烫手山芋。
谢遥撇嘴,看杨奇樊指挥完下属之后,一脸轻松的向楚昭施礼离开。
“吴大哥,他怎么那么开心?”
吴路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解释道,“钟书是从三品官员,官职不低,如今这般死在自己家中,圣上那边肯定会关注,而且……钟书是梁王派。”
“梁王派?梁王的人?”
吴路点点头,“他早年曾在梁王做过门客,后来入仕途,先任了一任小地方的知府,后来得梁王关照提拔,任江南御史,前年的时候连跳几级入朝为从四品,夏天的时候又升为从三品。”
“那他这几年升得够快的啊。”
“是很快,虽然朝中有人对此颇有意见,奈何胳膊拧不过大腿。”
“梁王的人……吴大哥,你说,有谁会这么想要他的命?”
吴路笑道,“这你就难住我了,我如何得知。”
他望了望天色,知晓一会少爷定然是要和送她回家的,自己也不好跟随,遂道,“天色不早了,我先走了。”
谢遥点点头,目送着他出去。
她靠在柱子上,看着庭院,廊下无人,周围有些安静。
她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回过头,“大人,钟书这个人平日里树敌很多吗?”
楚昭走到她身旁,“钟书此人,做事圆滑,树敌不多,而且,就算他真的树敌太多,也不会有人胆子大到敢在京城动手,这一旦查出来,便是杀头的大罪,谁会冒险?”
是啊……谁会冒如此大的险,在天子脚下,犯此大案,这无疑于藐视天威。
除非,他非死不可!
折子……他当时到底想拟一份什么样的折子?
谢遥望着无边的夜色,幽幽道,“大人,您说,如果我是您的手下,为您卖命多年,有没有可能,有一天,您会动手杀了我?”
楚昭目光微冷。
“您为何要动手杀我?为何要除我而后快?”
她抬起头,与楚昭的目光对上,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生长。
“除非,我要背叛您。”
“我知晓了您那么多的事,不管有没有证据,只要陛下依言查探一番,便能看出其中猫腻,到时候,您就可能有难了,所以,你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杀了我一劳永逸。”
“大人,有没有可能,是梁王派人杀了钟书?”
三更半夜……案发之地并无挣扎痕迹,折子……朝服……内应……死在钟书前面的小厮……
“我记得,钟书的桌旁有一杯茶。”
那时已经三更天,院内的人不会多,从小厨房到钟书的书房,经过两道走廊,天那么晚,他穿着小厮的衣服,端着茶,又有谁会注意他?
谢遥目光发亮,就如同黑暗中突然明亮的星星一般。
“如果真的是梁王动的手,那又是为了什么事?”
他目光冷冽,想起了近日之事,“丽州……”
“丽州?”
“前段时间南方大雨,丽州被淹,皇上派钟书前去丽州赈灾。”
“难道丽州还能有什么猫腻不成?”
楚昭摇摇头,“不,前往丽州赈灾一事,钟书办得极为漂亮,皇上对此也大为赞赏。”
二人边走边说着,出了刑部大门。
“那这钟书,还是个好官了。”
楚昭道,“好不好,又不是我们说了算,百姓说好,才算好。”
谢遥点点头,“那他现在死了,难道是因为丽州的事?”
“不好妄断。”
他抬头看了眼夜色,道,“不说这个了,天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
深夜的大街上,几无人影,夜风吹来,衣袍诀诀飞扬作响,二人踏步而行。
正走着路,前方大街上传来了马车声音。
二人往旁边走了些,看着马车越来越近,正准备擦身而过时,那辆马车却停在了他们面前。
一双修长的手挑开了窗帘,露出一张带着淡淡笑意的脸,“哟,这不是楚大人吗,这大晚上的,楚大人可真是辛苦啊。”
谢遥看着那张脸,脑海中不由跃出雁阳花船上支离破碎的画面,以及他淡漠的吩咐,不由自主的往楚昭身旁靠了靠。
楚昭似乎也在笑,“原来是梁大人,梁大人这么晚不睡觉,跑来这大街上兜风?”
“我自然不会如此无聊,听闻春风楼里新来了一位色艺双绝的花魁,在下想要去一亲芳泽,楚大人要不要一起?这风花雪月之事,楚大人也该多尝尝才是。”
楚昭并不为所动,“楚昭就不去了,梁大人请便。”
梁鼎和的目光打量着谢遥,须臾,轻佻笑道,“楚大人,不是我说你,年纪轻轻的,眼光不咋样啊,你这手下面黄肌瘦的,比起春风楼里的姑娘来,可差远了,怎么做得了楚夫人?还是说……楚大人就喜欢这一口?”
他这是什么意思!
谢遥气愤不已,他说话就说话,好好的损人做什么!
楚昭目光微微闪烁,语气似笑又非笑,说道,“楚昭不比梁大人如此精力旺盛,不过我听说,这春风楼里的女子大都身子不太好,时常有病死的,楚昭好心劝一句梁大人少去,不然我怕某日,你我不能同在朝堂之上共事。”
梁鼎和脸色一僵,声音冷了几分,“梁某,多谢楚大人关心,就不奉陪了!”
马车滴滴答答走远了。
刚一走远,谢遥便忍不住笑出声,道,“大人,你们两个,真是一个比一个损,人家只是说你眼光不太好,你直接咒人家得病。”
青楼……青楼里还能有什么病,不就是花柳病吗。
楚昭看她笑得如此开心,微微挑眉,道,“怎么?人家说你面黄肌瘦你很开心?”
谢遥的笑顿时戛然而止……
面黄肌瘦……她低头打量着自己,“大人,他眼光不行,我哪里面黄肌瘦了?”
无人应她。
谢遥正疑惑楚昭怎么不说话,抬起头才发现楚昭已经走远了。
“大人……”她连忙追了上去,“大人您等等我。”
走了几步,她又问道,“大人,不是说梁鼎和的夫人美若天仙吗?怎么家中有如此美人,他还天天流连于风月之地?他夫人好歹是外邦的郡主,又怎么会允许他在外面如此胡作非为?”
“他们夫妻不合?”
“这很正常。”
“恩?”
正常?
谢遥很快就明白了,道,“三妻四妾固然正常,但他也大晚上的,也太乱来……”
谢遥突然顿住,“大人,不对啊……”
“哪里不对?”
“这条路不是去春风楼的路啊。”
楚昭经她提醒,这才想起来,这条路,确实不是去春风楼的必经之路。
“大人,他是故意在这等我们的?”
“如此看来,应当是了。”
他又为什么故意在这等着?
楚昭垂着眉,静静沉思,想着刚刚二人说话,并未说起别的什么……
“大人?”谢遥看他想得入神,轻唤一声。
“他是来,试探我的。”
“试探您?”
“试探我,有没有查到什么对他不利的东西。”
谢遥愕然,“大人,他知道我们怀疑梁家了?”
“这对他来说,并没什么影响,怀疑也好,不怀疑也好,对于梁家而言,都不会有关系,我们找不到证据,便不能拿他如何,哪怕现在我们知道是他做的,也毫无办法,没有证据。”
原来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她点点头,沉吟片刻,道,“大人,既然他来试探,那就说明,钟书手上,有什么致命的东西,并没有落到梁家手上。”
“说的有道理。”
“可那会是什么东西呢?”
“找到它,我们就知道了。”
“说的轻松,我们连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找?”
“东西既然存在,便会有痕迹,不会凭空消失,我回头命人去查一查钟书这一年来的事,或许有什么发现。”
谢遥点点头,想起刚刚梁鼎和说的话,“大人……”
二人已经走到了门口。
他站在台阶下,听到她唤自己,凝看着她。
“大人,您觉得,我是不是很差劲啊?”
这是什么话?
他疑看着她。
“刚刚梁鼎和说的话,仔细想想,也不无道理。”
“大人,我其实想问您很久了,我相貌一般,家世一般,人也一般得不能再一般,您怎么会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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