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婚期将至
楚昭无言的看着她，片刻后挣开了她的手，正想起身，谢遥猛的往前扑来，他起到一半，被迫跌回原处，水花四溅，谢遥眼睛亮晶晶的盯着他，“大人……”
楚昭半扶着她，防止她跌下来，这情况有些糟糕，虽然二人已经有了婚约，但毕竟还没有成亲，她衣裳本就穿得不厚，水光之下，明显起伏，顿觉头大，一边扶着她一边应道，“恩?”
“大人，您长得真好看，我真是捡大便宜了。”
楚昭面无表情，将她往后推开些许，道，“先起来再说。”
“我不！”谢遥反而又靠近，水中二人肢体接触，不知碰到什么，楚昭嘶了一声，脸色微沉，“谢遥！”
他隐隐气急，强制性的将她提起来，背过身去，谢遥手脚胡乱的蹦，满浴桶的水被她洒出了外面，地面湿透，楚昭快速的披好外袍，转身将她扛出浴桶，随便给她裹了一件衣服，把她带出了浴房。
屋内温暖如春。
他额头隐隐发青，将湿漉漉的她扛到床上，找了身干净的衣服，道，“先换上。”
可惜现在的谢遥并不是十分的清醒，也并不怕他，更不可能乖乖的听他的话，裹着那件半干半湿的衣服，水从发梢一直滴到床上，又沿着床沿滴到地上。
她盯着楚昭，还认得眼前的人，张开手，“你帮我换。”
他忍！
“男女授受不亲。”
谢遥噗呲笑出声，“你骗鬼呢，男女授受不亲，你之前这样那样的时候，怎么不说男女授受不亲?”
很好！连您也没有了！
楚昭盯着她，“你换是不换?”
“换……湿衣服穿着不舒服……”
她还知道湿衣服穿着不舒服?楚昭道，“那就换上。”
许是察觉到楚昭真有点生气了，谢遥又老实了起来，磨磨蹭蹭的坐在床边去借衣服，楚昭一看，便转过身去，走了几步，停住，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他思躇片刻，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屋外雪花漫天，冷风骤吹，一时间凉得他心头的恼与热皆降了不少。
他按了按自己心口，感觉到自己心跳怦怦作响，强劲有力，宣告着刚才他究竟身处如何境地中。
这个人，以后还是管严一点好，怎么一喝醉就开始发疯?
他站了一会，思绪冷静下来，身上也开始发冷，衣服上的水已经开始结冻，他寻思着这么久了，也该换好了，抬起手，沉吟一会，推开房门。
房内没有动静，他抬眼看去，谢遥穿着衣袍，趴下被褥上，湿衣裳全部被她丢到了地上。
楚昭定了定身，走上前拾起衣裳，放到了一旁。
他每走一步，床榻上的人目光就随着他走动。
楚昭寻了一件衣裳，去了小房换上，走出来时，她正曲腿坐着，看起来精神十足的样子。
楚昭一见她这样，暗暗叹气，看来今夜她有得闹腾了……
岂知谢遥一见到他出来，立马又倒回了床上睡着，并不说话，只是目光一直随着他，看他倒了茶，慢慢饮着，看着他挑亮了火烛后，从架子上取了一条干巾，朝她走来。
到了跟前，楚昭道，“坐起来。”
许是闹腾累了，她听言，腾的一下坐了起来。
楚昭坐到床旁，将她的头发揽好，包裹在干巾之中，慢慢的擦着。
他并不说话，过了一会，觉得不对，侧过一看，床上的人已经歪着头睡了过去。
楚昭哑然，只好继续用干巾将她头发擦干，将人塞入被中盖好，坐在床旁，看了一会，见她睡得发沉，轻笑着摇了摇头。
她无知无觉，不知在做什么梦。
谢遥……谢遥……
恍惚间不知怎么想起当初初见她时的模样来，阳光之下，她一袭长袍，背影潇洒如风，背着众人摇着手。
楚昭轻抚着她安睡的眉眼，眸色如幽幽暗夜般，流转间有难以克制情绪。
等过了年就成亲，他不想再拖了……
谢遥睡醒的时候，朦胧之间听着外面簌簌落下的雪声，迷糊想着雪下了一夜啊……
她躺在床上，发了一会呆，后知后觉的打量着四周，认出了这是楚昭的房间，她低头……楚昭的被子，掀被子……恩?看起来像是楚昭的里衣，松松垮垮的宽大。
她哪里知道，昨夜楚昭忙乱之下，哪里好意思三更半夜的命人去找一套干净女装来，若真那样做了，估计第二天府内就该传遍了……
床旁放着一套崭新的衣裙，看起来像是给她准备的。
昨夜……她揉了揉脑仁……又喝多了，以后真不能再喝了……
谢遥换上衣裳，梳洗完后，系好斗篷，打开屋门。
雪下了一整夜，如今观园内放眼望去，一片雪白。
有下人发现她醒了，上了前来，恭敬道，“姑娘你醒了，早饭已经在小厨房备着了，奴婢这就去给你端来。”
“有劳这位姐姐了。”
婢女听她这般说，受宠若惊，“姑娘唤我柳儿就好。”
“柳儿。”
柳儿很快就去将早饭给她端了过来，谢遥吃得极快，末了拍拍手，这才问道，“大人呢？”
“少爷早早就上朝去了。”
谢遥明白的点点头，想着这些京官也真是辛苦，天寒地冻下着雪也得上朝。
吃过早饭，回到家中，中逵和郭挽仪不在，明姨正将腌制了好多天的咸肉挂在廊下，准备将其风干。
谢遥赶忙上前搭手。
待挂好十几串肉后，明姨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朝她道，“怎么这个点才回来，老人家留你说话了？”
谢遥眨了眨眼，很快点点头，“楚爷爷与我谈得甚是投缘。”
“你啊你……”明姨摇头，“你就是嘴甜讨得人关心，却竟干些让人担心的事，等成亲嫁过去之后，要照顾着老人家，他年纪大了，不要惹他生气，对夫君也要尊重，你的性子我是知道的。”
“明姨，好端端的怎么说得这般难过的样子，你要是真舍不得我，那我不嫁了就是，我天天陪着你。”
“我的祖宗喂！你可别有这样的想法，我天天被你气得慌，你还是顾着你自己的好。”
谢遥笑嘻嘻的将椅子收起来，想起后日就是除夕了，除夕一过，便是新的一年，遂问道，“明姨，除夕我们吃什么馅的饺子？”
“你想吃什么馅的？”明姨笑着问道。
“不如包一些甜的，我想尝尝。”
“满脑子稀奇古怪，饺子哪有包甜的？”
“怎么没有，有咸的自然就有甜的嘛。”
“到时候再说吧。”
傍晚刘中逵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了钟书一案的新消息，庄晏对杀害钟书一事供认不讳，已经画押签字，却始终咬死是自己所为，与旁人无人。
但凡脑子不傻的人都能看出来，庄晏背后，定然有人指使，可如今他一口咬死，一时间拿他也没辙。
“人先关在刑部内了，明日再审一审。”
谢遥点点头，并未再问什么，突然想起事
他身旁少了人，问道，“师姐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挽仪回闫州了。”
“回闫州?什么时候的事？”
刘中逵说道，“今日晌午过走的。”
他看起来实在没什么情绪起伏，站在走廊下，目眺远方。
谢遥有些吃不准他在想什么，他二人之间，向来不搞那些猜来猜去的心思，微微沉吟，问道，“中逵，你打算什么时候与师姐成亲?”
刘中逵笑了笑，道，“再等等吧。”
“等?”谢遥神情严肃起来，“等是什么意思？”她思索着，“莫不是你并不喜欢师姐?”
“挽仪性子潇洒豪爽，人又长得漂亮，我从未见过她这般女子，从不扭捏作态，与她相处我很是舒服。”
“那你如今这又是在做什么?”
刘中逵沉默，过了一会，才道，“遥遥，我是担心。”
“担心?担心什么？”
“担心她对我，只是一种肌肤亲密间的好，其实心底并不愿意嫁于我这样的人，我如今若身在刑部，但却一事无成，又怎么敢求她嫁给我。”
谢遥顿时就想起了那夜郭挽仪同她说的话了。
我只是不想他因为责任二字，此生都与我纠缠到白头。
不曾想这二人，居然都想到了一块去，各自在心里暗暗揣测却不言明。
谢遥道，“中逵，师姐亲口同我说过的，怕你是因为责任娶她，她既有这份担心，她对你的心思，还需要再多言明吗？”
刘中逵目光微沉，“当真?她当真这么说过?”
“自然是真的！我怎么会骗你！”
他脸色变化，有些猜疑与震惊，许是此事在他心头也绕了多日，困扰着他，如今谢遥说开来，他便有些迟疑起来。
谢遥最是了解他，忙说道，“还不快去追?大人那边我同他说明。”
刘中逵抬眼与她相视，谢遥示意，他思索着，很快便出了门去。
谢遥见他追了去，这才微微一笑，坐到了桌旁，想着自己真是个机灵鬼，不然他二人担心来担心去的，不知要拖到什么时候呢。
后半夜，庄晏在刑部牢内咬牙自尽，死时正是深夜，无人知晓，待第二天天亮发现时，尸体已经僵硬了。
没有机会再审一审了，钟书的案子到这里就结了案。
吃过晚饭，明姨和兰叔早早便歇下了。
谢遥今天起得晚了，毫无困意，躺在床上，想着刘中逵与郭挽仪，这两日大雪纷飞，不知道师姐走到哪了，中逵追上了没有？看这模样，中逵今年怕是要在闫州过新年了。
躺了一会，又想着她和楚昭的事，下午的时候明姨和她说了，今早楚家来人，商量婚期，就定在了年后的十五元宵。
十五……那就还有十七天，半个多月……
谢遥隐约觉得，这日子好像挑得很急的感觉。
十七天……她就要嫁人了……怎么感觉有点像做梦一样呢。
她翻来覆去，唇角上扬着，突然强风吹来，撞开了窗门，冷风呼呼的灌入，她急忙起身
去关，正要关上，不经意瞥去，只见院外一辆红顶马车正停在家门前。
谢遥眼睛微亮，急忙关上窗门，系上斗篷出门去了。
她打开院门，雪中马儿正斯斯的吐着气，车内的人听到动静，掀开帘子，不是楚昭又是谁。
谢遥又惊又喜，爬上了车，“大人，天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
“刚出宫，带了些点心，想起来你爱吃这些甜的东西。”
他递过来一个食盒，谢遥打开一看，各种形色的糕点，做成桃花样、兔子样还有方块的、细细长长的。
谢遥接过放好，道，“大人您既然来了，怎么不叫我?”
“不知道你睡了没有。”
所以就在这等着?
谢遥坐到了他身旁，伸手去挽他胳膊，顿了顿，斟酌开口，“今日明姨同我说了，大人今日来过我家?”
“临早来了一趟。”
“大人，十五成亲，会不会太急了点?”
楚昭看向她，见她神色自然无比，似乎只是单纯的在考虑，遂道，“不急，该安排的我都会安排好，到时候你只需要做好新娘子就成。”
“大人，那成亲之后我还能在刑部吗？”
“自然可以，你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不会过多拦涉，不过……”他想起什么，蹙了眉，很快松开，“不过以后要少饮酒，特别是在外面，不许喝酒。”
谢遥对于昨日实在没什么印象，想着少饮酒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点点头应下。
她挽着手臂，靠着楚昭的肩，这一刻，一切都是真实的，不是梦。
车外雪花簌簌。
他沉默不言，她也不说话，靠着他，二人只是想安安静静的呆一会。
过了好一会，楚昭才道，“很晚了，回去睡吧。”
谢遥点头，同他告别后，这才提着食盒下了马车，刚下马车，感觉着手中的东西，她回过头，车内，楚昭正看着她。
谢遥微笑着，目光虔诚认真，语气低缓又温柔，像是对着庙里的神明，她道，“大人。”
楚昭同她对视着，等她说话。
“我前几日看了本书，学了些诗。”
“学了什么诗?”
她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这些话来得猝不及防，楚昭难得的微怔。
谢遥轻轻笑道，“楚昭。”
他目送着她进了门，关上门，一颗心烫得却怎么也冷静不下来。
楚昭……
楚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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