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爱她
因为知道最近小区里有小偷，温初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可以想象自己的脸色应该也很差。
昨天晚上她总觉得家里太过安静了，才想到联系“宋时熠”，让他帮忙找个电视维修。至少以后晚上，外面再有动静的时候，她可以打开电视。
趁着“宋时熠”还没过来，温初一找来素颜霜，简单的在脸上抹了一层，虽然看不见效果，但至少比她纯素颜要好点。
等周时戊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将自己收拾妥当了。
温初一见只有他一个人来，纳闷道：“怎么是你一个人？”
一阵沉默后，周时戊问：“我可以帮你搞定，你还想要几个人？”
“……”看把你能的。
温初一没有将吐槽的话说出来，侧身让他进去。
“你是打算听电视么？”周时戊看了眼她家的电视，开始动手帮着检查电视的毛病。
温初一站在旁边看着他忙碌，仿佛听到了他发出的嗤笑声，撇了撇唇，没好气道：“不能听吗？”
“听电视是对电视的一种亵渎。”他一本正经的说。
温初一：“……”好家伙，时隔多年，他竟然会用亵渎这个词了。
“为什么不配合治病？”
温初一微微一顿：“宋时熠，你是来治电视的，还是来治我的？”他怎么和纪雯一样，偏要自己去治病啊？
周时戊轻叹一声，开口道：“我昨天……昨天路过医院的时候，听说有一位出车祸的患者，被抬上救护车的时候，全身多处骨折，颅内出血，成活率几乎为0。但是经过抢救和手术，他活了下来，生命体征也在慢慢好转。”
他告诉她这些，只是想表达，这个世上还有比她更痛苦的人，都还没有放弃自己的生命。
温初一动了动眉梢，开口道：“你路过医院还要听别人的八卦么？这可不像你。”
周时戊：“……”
温初一不想和他聊自己的病情，转移话题道：“电视能不能修好？不能修好我自己找别人来了。”
周时戊道：“电视本身没问题，无法播放是因为有线电视欠费，换个可以联网的机顶盒就行。”
温初一耸肩：“巧了，我家还没联网。”她手机用的都是流量，所以她注定听不到电视了。
周时戊看着她，突然道：“我出去一下。”
“嗯？”温初一愣了一下：“你去哪里？”
“买个东西。”
温初一立在原地，一时不知道他火急火燎的要去买什么东西。
——
在等“宋时熠”回来的时候，温初一简单的将家里收拾了一下，不一会儿，她就听见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这么快就回来了？
温初一直接开门问：“你出去买什么了？”话刚问完，她就察觉到不对劲，门口这个身影明显比“宋时熠”的身影要矮了很多。
她收敛起笑容，迟疑道：“你是谁？”
高美慧听到女儿这样问自己的时候，倏地抬手捂住了嘴，不让自己的情绪外露。许久她哑声道：“初一，我是妈妈。”
温初一猛地顿住，她站在原地，甚至变得有些不知所措。
“妈……你怎么来了？”
高美慧哽咽着声音，又责怪道：“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都不告诉妈妈？要不是妈妈给你们教练打电话，都不知道你……不知道你生病了。”
温初一无意识的扯了扯袖子：“妈，你先进来吧。”
高美慧眼看着女儿是扶着一边的柜子转身的，心里就更加难过了。她跟在温初一身后进门：“看过医生了没？医生怎么说？”
“妈，我没什么事，你不用担心我。”
“我怎么能不担心？”高美慧不自觉的拔高了声音：“温初一，你是不是已经不拿我当你妈妈了？”
“没有，你一直是我妈呀。”温初一伸手轻轻的握住母亲的手，讨好道：“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
高美慧抬手将女儿抱进了怀里，抬手抚着她的头发哽咽道：“你这样让妈妈怎么不担心？”
温初一乖乖的靠在母亲的怀里，先听她唠叨完，然后母女两人坐到沙发上慢慢聊。
高美慧看着女儿搞成这样，心疼得要命，可她也知道自从她再婚后，女儿就和自己疏远了。有什么事情她宁愿自己憋在心里，也不会向她这个妈妈倾诉。
这次生病是这样，上次输了比赛也是这样，再上一次好像是她和一个男孩子分手，高美慧的心里简直又气又无奈。
温初一给教练韩峰寄过去的坦白信是定时发送的，等韩峰收到信的时候，他人已经在前往卡塔尔的飞机上了。
当时要不是还有比赛要带，韩峰恨不得立马飞回国，找到温初一将她臭骂一顿。
高美慧一直在关注着女儿的比赛，所以当她发现这次亚锦赛参赛人员名单中，没有温初一名字的时候，就通过层层关系联系到了温初一的教练。
双方这么一交流，韩峰才知道，温初一竟然连自己的妈妈都瞒着。
说到底是母女连心，高美慧第一反应就是来这里抓人。
女儿对她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问她都说好着呢，没有事。她只能联系外人，才知道她的具体情况。
温初一的爸爸是一名刑警，在温初一六岁那年，为了救一个被绑架的孩子，英勇殉职了。后来高美慧改嫁，温初一不想跟着妈妈去一个陌生的家庭，就一直被爷爷奶奶照顾着。
虽然离开了女儿，但高美慧从没错过女儿的成长。
温初一的早年经历，可以说是出道即巅峰。她十岁开始进入省队进行射击训练，十四岁就在全国青少年锦标赛中获得了第一名。十五岁的时候，以300环的成绩获得了女子小口径普通□□3x10比赛项目冠军，并成功打破了世界记录。
十八岁的温初一成功入选国家队，十九岁就代表国家参加了奥运会，并且一举夺冠。
她的成长伴随着光环和荣耀，作为母亲，高美慧是骄傲的。
“医生说了，肿瘤是良性的，不会有生命危险，我现在一直在吃药。”温初一简单的将自己的病情告诉了母亲：“所以你真的不用担心。”
高美慧哪能听她的一面之词，直接道：“不行，你现在和我去医院再检查一下。”
“我已经见过好几个医生了，都是这样说的。”温初一心底抗拒去医院看医生。几乎每一个医生的说辞都一样，最后都劝她去做手术，可又不能保证手术后她就能看见。
“那你的眼睛……”高美慧想到刚才女儿竟然问自己是谁，她想想就有些心寒。
“短时间可能看不见了。”温初一小声道：“不过医生说，过段时间肿瘤变小了，我就可以看见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多少有点心虚，不过骗骗她妈这个外行人，还是可以的。
谁知道，从门口突然传来了一个拆台的声音：“医生从来没这样说过。”
温初一：“……”他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这个时候回来！
高美慧闻声，转头看了过去，她瞅见了一个高挑帅气的男人从门外走进来，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你是？”
这个小伙子，看着有点眼熟。
刚才高美慧进门的时候没关门，所以周时戊才能在门口听到温初一那令人发指的言论，他听着都觉得好笑。
偏偏温初一当着妈妈的面，又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悄悄的瞪着他，希望他不要乱说话。
周时戊看着眼前这位和温初一长得有点像的阿姨，大概猜到了她的身份，他走过来礼貌的打了声招呼：“阿姨好。”
“你好。”高美慧迟疑了一下，直觉得眼前的人有些眼熟，仔细的回忆了一下，忽然想到这个男人不就是当年和她家初一早恋的那个少年么？
算算时间也快有十年了，这个小伙子好像和当年也没多少变化。
此时的温初一有点头大，她倒是挺想将拆台的“宋时熠”赶出去的，可偏偏她妈先开口了：“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周时戊只道：“不管是良性还是恶性肿瘤，都不会主动变小。”
温初一：“……”
高美慧听懂了他话中的意思，深吸一口气问：“那初一这个情况，要怎么办？”
“手术。”
高美慧倒吸一口气，转头看向女儿：“初一，你刚才为什么要骗妈妈？”
他们一左一右的在耳边说话，搞得温初一有点头疼，甚至还有阵阵晕眩感，脑海里就像是有一阵漩涡，一圈一圈的将她吸了进去。
她有点想吐。
来不及找垃圾桶了，温初一蹲下来：“呕。”
高美慧大惊：“初一。”她连忙帮着拍温初一的后背，见温初一是干呕，她神情惊疑，看着周时戊的目光也变得犀利了起来。
“初一，你是不是怀孕了？”
周时戊：“……”
“我没……呕……”温初一很想向母亲解释清楚，偏偏恶心感一阵接着一阵，她根本没法开口。
周时戊接了一杯温水来递给温初一，这才向高美慧解释：“阿姨，这是脑肿瘤的病症之一。”
高美慧：“……”女儿的病，似乎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
——
周时戊先离开了，高美慧留在这里陪着女儿。她本来想向周时戊问清楚，温初一的病情，可周时戊却坚持让温初一自己告诉她。
温初一躺在床上，她感觉母亲靠了过来，她眨了眨眼，哑声道：“妈，你别担心。”
“你这样叫妈妈怎么能不担心啊？”高美慧看着脸色苍白，双眼无神的女儿，轻轻的说道：“初一，答应妈妈，不管用什么治疗方法，不管花多少钱，我们都要将病看好，好不好？”
根本就不是钱的事情。温初一无奈的撇了撇唇，反过来安慰母亲：“妈，就算做了手术我也不一定能复明，现在这样也挺好。我现在还能看见一点点东西，万一手术做完，我什么都看不见了，那就更糟糕了。”
“妈妈刚才百度了一下，上面说，就算是良性肿瘤也会发生病变，最后甚至危及生命。”高美慧担忧道：“哪怕最后你什么都看不到了，妈妈养着你，也比你最后人没了好啊。”
温初一：“……”百度的话能信吗？
高美慧继续道：“你今天先好好休息，明天早上妈妈带你去看专家。”
“妈，我……”
“你不许再说了，就这么决定了。”高美慧根本就不给温初一拒绝的机会。
温初一无奈道：“那你今天不回家吗？赵叔叔应该在家等你呢吧。”
“回什么？在你的病没好之前，妈妈就住在这里了。”
温初一再犟也犟不过自己的妈妈。
高美慧托关系联系到了一位肿瘤科专家，正好这位专家明天有门诊。第二天一早，高美慧就将温初一从被窝里拽了出来，要带她去医院。
温初一心里一千一万个不情愿，却也只能被迫和妈妈出发。
高美慧道：“你赵叔叔知道你的病情后，连夜找关系联系到了这位王专家。初一，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都不能放弃。”
温初一：“……”听她妈的语气，好像她得的是不治之症一样。
毕竟和肿瘤，癌症之类的词有关的病，好像都挺棘手的。
“专家姓王？”温初一随口问了一句，莫名的想到了之前见的王教授，两个都姓王，不会这么巧就是同一个人吧？
“是啊，听说人家还是苏医大学的教授呢，可权威了。”
温初一：“……”还真巧。
母女两人抵达医院，高美慧挂了号，带着温初一在专家门诊门口等着被叫号。
王教授看完前一个病人后，看到了温初一的名字，一下子就想到了上次在他办公室见到的病例，等见到人，没想到还真是她。
“温小姐。”王教授笑着打招呼：“又见面了。”
温初一嘴角抽了抽，轻轻点头：“王教授好。”
高美慧惊讶：“王教授您认识我女儿？”
王教授笑了笑：“上次帮温小姐看过一次病例，不过温小姐拒绝了做手术。”
高美慧连忙道：“这次我们一定好好配合治疗。”
王教授倒也不计较，给温初一开了一个拍ct的单子：“毕竟也有一段时间了，再去检查一下脑ct吧。”
来医院治病本来就是一件折腾的事情，拿到单子后去缴费拍片，然后就是等片子出来。母女两人坐在等候大厅，温初一闭着眼睛听大厅里来来往往，人员嘈杂的声音。
当上帝关上了她的眼睛，却为她打开了耳朵，温初一感觉自己现在仿佛变成了千里耳，什么声音都能听见一样。
突然，她在这一片嘈杂的声音中，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那个声音说：“三号床的病人术后有排异反应，你们……”后面的话，因为人走远了，她听得有点不清楚，但是这个声音却莫名的熟悉。
她睁开眼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却也什么都看不见。宋时熠怎么可能在医院里？应该是自己听错了吧。
温初一的ct片子出来了，王教授盯着她新拍的ct看了许久，摇头道：“情况不太好，肿瘤比上次看的片子，好像又大了一点。温小姐，我还是建议你尽快手术，再拖下去，你的眼睛可能彻底看不见。”
高美慧好像很信任王教授，她连忙道：“王教授，是您来做手术吗？”
王教授摇头道：“我已经不做手术很多年了。这样吧，你们去外科楼找我师弟，他是神经外科这方面的专家，手术的精细程度比我还厉害。”
高美慧连忙道谢：“好，谢谢王教授了。”
“他姓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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