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9 它说话了
会言语的精怪，可说是开过眼界，见识过百年炊烟人世沧海。古人有云：若见精开口，少闻百年炊。它们的智慧不一定很高，见识确是远超常人。
但如此也不代表它们有多高修为，或许它们都还不曾「聚灵」，那便连修士灵祈境初修的实力也及不上。
不过当然也有一项令人类惧畏的，那便是它们身上的外壳，或某个部位的结构，会非比寻常或无比坚硬。
卢临打量了眼它们体表光滑绿光的外壳，微微降低高度，以探测它们的修为，发现它们身上果真无有半点灵元迹象。
便又观察环境，这里的花草很稀少且高大。其中最高大显眼，花色粉中偏向银青的这种花，在紫虚的《植灵图谱》上有展现过，叫做「缘生铁蕊」；最高大显眼，草色绿中偏向半黑半银的这种草，叫做「玄诡草」。
谱中介绍，环境中，若这两种花草生长在一个环境下，生长出来的猛兽异虫飞禽等都极其乖张狡黠。其中最常见的一种是「晶瞳稚鼄」，这种鼄，尤其会哄骗路人。
而这里青气腾袅，动动鼻头就能嗅到一股非常熟悉的金属气息。这种气息的金属，通常只被国民研发在农器上面，那即是——
铁！
铁太过脆硬，目前连国家也尚未调制出合适的金属温度去冶炼，所以始终未能将铁矿国用於军器化，因为耗时耗力，吃罪不讨好。
卢临自言自语：“就此壳而言，便是铁灵之气所生，那它们里面的内部结构，岂不多是铁灵长成？
唔，怪不得前一个到来之人会留下它们。
或许是故意放养。”
但是……
“这里难道就剩下你们两个？”
胖晶瞳稚鼄道：“是。”
瘦晶瞳稚鼄道：“上一个人说‘上天有好生之德，物尽其极之时，有继续延续的权利’，这句话的意思，我琢磨了一朵花的时间，就是说‘我们可以活下去’。”
卢临第一次来除妖就遇到这种事，精不仅会说话还能言善辩的，尤其，煞是可爱，就算是骗也罢了。
“哈。
看在你们与吾久费口舌的份上，吾就不杀你们了。”
换句话说，看在孤的眼里，能让孤心情顺畅的事物，就能安堵如故。
卢临淡然一笑，这就准备去到下一个山头，倏然！
两条既粘又紧的拇指粗白练，缠住了双踝！
“啊？”
卢临一时失衡，从空中往下被硬拽下去一大截！
“呃！”
随着往下骤落的速度，瀑发都被风吹的垂直向上滚去。
就这么想动孤的生命，怕还是有些难度……
“喝！”
气运护持下，锐白气罩猛然震出体表，距离坳面只剩两三丈的时候，身体再次回复往上蹿升的趋势。
轻而易举。
嚯！
卢临吐出蕴养在丹田的六法剑。六法剑於眼前疾旋一圈，便自行回到他掌中。
两只鼄翻轱辘竖起，像人一样坐在地上，见此情况，座股向前喷出的腺练，猝地止住。
瘦晶瞳稚鼄眼眸一圆，波光直颤：“啊！他想要用剑砍我们！”
胖晶瞳稚鼄吓得蹼蹬一下，随即从坐着还原了虫兽趴匍形态，“咦咦咦！可是缠住了！”
卢临看了脚下，一个空翻，缠在脚上的腺练已然转移至右肘上。
这样可以趁机将这些腺练抽出，拿回去合材料炼制一番，以好缝制灵装!
二鼄没有急着弄开缠在对方肘上的腺练，座股上的虽然停止喷射，可彼此相觑一眼后，又从嘴里再次喷向卢临的一肘、双踝。
此时右肘上的腺练也被拉紧，蓦地，双手双足被牢牢缚住，整个人被往它俩口边慢慢的，拖曳而去，“呃！”卢临试着挣扎，眼睛却瞟着前面。
二鼄高兴的喝彩：“肸肸，肸肸。”
瘦晶瞳稚鼄道：“这些话我用了六十五遍，人类的‘六六大顺’也忒灵了!”
加上卢临正好合计逮住的六十六个人类，且六十六次以内，无一失误。
卢临此时的位置离它俩的触肢，大概不超过零点零一寸，但是四分之一炷香之后，这腺练的两个主人一定会彻底的……
“吾告诉你俩一个成仙的方法，并且是立地成仙，你们信吗？”
胖晶瞳稚鼄含着腺练，口齿不清地道：“你是怕死才这么说的吧？不过人类有句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感觉说的是真的。看在你快死的份上，我们相信你一次。”
瘦晶瞳稚鼄道：“对，就相信你一次。”
机会……
卢临清了清嗓子道：“所以你们有没发现，人类说的每一句话都很准？”
六法剑轻悠悠的悬浮在二鼄头颅旁，一动不动，看起了热闹。
“嗯。”
“人类说什么都准，是因为人自己也是仙，是站在万物之上的仙。所以想做人就是想做仙，想做仙就是想做人。”转而道：“你俩聪明绝顶，一定知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事对不对？当然如果你们不知道这件事的话，那就‘不聪明’了。”
要做仙首先要学会做人，那就要从救人一命开始。
不久。
二鼄异口同声：“我们聪明。”
“所以‘你们就要放了吾’，否则‘就不能胜造七级浮屠’，此时此刻正是你们做仙做人的大好机会!那还不赶快放了吾。oO”
再不久，卢临终於凭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为自己开辟了生天，并用法术为二鼄认真地超了渡，渡语是这样的：“孤已经尽力了，请上天看在孤为它们超渡的份上尽力让它们做人，当然，做了人，也还得是孤紫虚的黎民哪。”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蓝天配朵正午的金阳在胸膛，路边的野草在欢快的摇荡。
六法剑：“明明它们说那边有蟒你不去，偏要杀两只小鼅鼄。”
卢临轻描淡写地道：“孤的目的是要取得妖兽尸体从而获——”咦！“孤在跟谁说话？”
六法剑飞到他的面前：“之前跟你说话你还回答了。我说‘别看了可以走了’，你说‘好’，之后我们走着走着就到了这里。
原来闹了半天，敢情你是不知道是在跟谁说话。”
卢临乍眼看去，眼前竟是一柄剑，是的，还是自己最宝贝的那柄剑！“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六法剑悬浮半空与漫步的他并肩同行，“吾被你从丹田释出之后，就再没有回归。一直看到你把戏演完为止。
后来，就留在了外面。”
卢临老脸一红，才道：“那你何时可以说话的？”
六法剑不客气地道：“吾一直都能说话，也一直都在说，包括你跟碎寒王打架，我还帮过你。可惜啊你听不懂。”
敏感的卢临闻此顿时在它面前盘桓了一阵，突然觉得这不是一把剑。指着它道：“你到底是人是剑！”
将它从土里掘起来时，被它追杀了百里路程。
六法剑道：“按道理说，吾，应该是个人，一个正经八百的人。
但后来被你‘出土’之后，见到天光的瞬间苏醒过来，却发现自己什么也不记得。
只记得印象里有个人还在同自己放招激战。”
卢临怔愣，缓缓道：“所以这是你一醒来攻击孤的理由？”
六法剑坦白交待：“是。”
卢临眉宇倒竖：“被你追杀也倒算了。你还讹诈孤那么多真气……
否则，孤可能不至於，到现在仍是辟谷境前期的状态。”
其实不为它洗炼，他现在也是辟谷境状态，具体原因他自己知道的。
六法剑怏了会子道：“你用真气洗炼於吾，令吾维持灵性，一直捱持到剑威名到来将吾修复，这明明算是一段机缘嘛。否则你与碎寒王大战，吾也无法为你拼命咯。
那么你现在也不可能站在这儿。
可能早跟他一块被下面那群尸人分食得干干净净了。
你说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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