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父母
夕阳西下,暮霭沉沉。
天边晕开了一片灿烂的金黄色,远处巍峨的山峦此起彼伏,蹭上了余晖的颜色显得更加瑰丽。
杀生丸倚着身后的树干,软玉温香在怀,他单手拖着纱织纤细的腰肢,一边又把披肩垫在下边,防止纱织从他怀里掉下去。
她墨色的长发松散地垂在了杀生丸华丽的和服上,也有几缕搭在背后,发尾正好及腰。
她的头发散发着一股清香,也很柔软,触感很好,杀生丸莫名觉得掌心有些痒。
他难得静下心来,将视线从美丽的黄昏转移到她宁静的睡颜上。
从她带着他离开后,纱织便陷入了昏迷,反倒是杀生丸毫发未损,他只能就地休息,为了让她躺得舒服点,才搂着她靠在自己身上。
这要是换成别人,他根本不会这么做。
可是————
在她还未苏醒的这段时间里,杀生丸也在思考一些前所未有的问题。
为什么偏偏是她?
为什么对她破例了那么多次?
为什么在她冲到他前面替他挡下犬夜叉的攻击时,他有那么一瞬间竟然害怕了?
杀生丸可以说是一个单细胞生物,正如他不爱绕路,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就连当初为了找斗牙王的墓地耍点阴谋诡计也是耍到一半他就自己开始不耐烦了。
他从不会对自己产生疑问,这种异常的反应却在纱织出现后发生了。
这个女人在斗牙王的墓地里从天而降,此后强势地闯入了他的世界,以一个他不容忽视的身份。
————未来的妻子。
纱织生得漂亮,光是站在那里就能引来无数人注意,却又极其神秘。
可每次凝视着那双灿烂的金眸,杀生丸总觉得心头萦绕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
一开始,他难以接受纱织的身份,可是到后来,相处过一段时间后,他发现自己没有一开始那么排斥她了,甚至主动对她服软了两次。
————可能他只是觉得他未来妻子的身份只有纱织配得上。
而就在不久前,他竟然为了铁碎牙那种东西差点害她受伤。
杀生丸静下心来后脑子里掠过的一帧帧竟都是纱织挡在他面前的画面。
但凡她因此而受伤了哪怕是一根汗毛,杀生丸都不会让犬夜叉好过。
一旁的草丛里蓦地传出一阵窸窣,尽管有些微不足道,却还是被无数倍放大在了听力也更为灵敏的杀生丸耳中。
他下意识抱紧了纱织,紧盯着那处微微颤抖的草丛。
然而下一秒,一个瘦小的女孩从树后走了出来,不住地往他这里看。
她是个小女孩,看上去也就是八九岁左右的年龄,脸上布满污渍,头发也只是简略地扎起了一小撮。
身上的衣服更是算得上破烂。
她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看,与杀生丸冷冰冰的视线对上时又吓得缩回了树后。
一个毫无威胁的人类小孩而已。杀生丸一边在心里不屑地腹诽一边收回了凌厉的目光。
夜幕降临,群星点缀着夜空,像是一盘散沙。
草丛里又发出了一阵轻微的窸窣声,杀生丸再次偏头看了过去。
————还是那个小孩。
她捧着一片荷叶,上边摆放着一条死了的鱼和几朵蘑菇。
小孩小心翼翼地走前几步,而后在安全范围内放下食物。
————食物旁还放了一竹筒她之前送的水。
杀生丸张了张嘴,正要谢绝她的好意,怀中的人忽然幅度不小地动了一下,他的注意力瞬间被带走。
纱织的脸色极为隐忍,额头渗出大片大片的细汗,她像是陷入了梦魇,撑着他胸膛的那只手紧紧抓住了杀生丸的优质和服面料。
“纱……织?”杀生丸极为别扭的喊了一声。
下一秒,纱织真的睁开了眼睛。
她大口大口地喘气,胸腔起伏得剧烈,贴在他身前的那团柔软的触感也更为敏感。
纱织有气无力,说的话也断断续续,“这是在……哪里?杀生丸?你没事……?”
“我没事。”杀生丸搂着她的腰扶着她坐起,忽而转念一想,又问道:“你要吃点东西吗?”
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咕噜叫了几声,像是替她回答杀生丸的话一般,纱织无奈地笑了笑后点头。
杀生丸再往草丛处看时,东西留下了,那个小孩却已经走了。
纱织蹲坐在地上,碧色的裙摆沾上了泥土的湿气,她却毫不在意地埋头做自己的事情。
地上摆着一堆细长的树枝,纱织纤细白皙的手拢在上方,没过一会就刺溜一声冒出火来。
杀生丸上上下下检查了一番,好在纱织并没有任何内伤或皮外伤,毕竟风之伤并没有真的伤到她,她只是昏迷了过去,做了个噩梦,而后就惊醒过来了。
否则杀生丸现在就会杀了犬夜叉。
纱织安静地烤着鱼,月牙不在身边,她和杀生丸也没有什么交流,气氛诡谲地有些宁静。
等到鱼都烤好了,喷香的烤肉味开始肆意蔓延,纱织觉得差不多了,捧起来正准备下嘴时,突然注意到杀生丸正在注视着她。
杀生丸的脸庞上还跳跃着火光,看着她却并没有开口的意思,神情专注,反倒让纱织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想了想,最后把烤鱼递过去,语气试探地问道:“你要吃吗?”
“为什么?”他没有接她递过来的食物,却答非所问地开口。
纱织没太明白地眨了下眼睛:“什么?”
“那个时候为什么要冲到我面前?”
“我不希望任何人在我眼前出事,”纱织顿了顿,意识到杀生丸并不饿,便收回了伸出去的手,自顾自地啃了一口,“其实,我一开始是怕你又把犬夜叉打了个半死,可是……我看到你被攻击,脑子一热就冲上去了。”
“或许,如果遇到这种情况的是犬夜叉,我也会这么做。”
食物本就少,没几下纱织就吃了个干净。
“杀生丸,你在哪里找来的鱼?”纱织摸了摸饱腹的肚子,惬意地问。
杀生丸正闭目凝视,听见她的话还是应了一声:“别人送的。”
“诶?”
“可能时是住在附近村庄的小孩。”
躺了一天的纱织正好想活动活动,她忙紧的跑到杀生丸身边蹲下,笑吟吟地问:“那我们去谢谢他吧?”
杀生丸漫不经心地道:“都是你吃的。”
纱织理直气壮:“可我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嘛。”
杀生丸:“……”
她是在撒娇?
杀生丸莫名地觉着心下有些愉快。
纱织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捧着脸,望着昏黑的夜空,脑子里想着什么样的理由可以说动杀生丸陪她去找人。
“走了。”磁性又低沉的音色瞬间将纱织的神拉了回来。
刚刚坐在树下休息的杀生丸已经起身,站在了她面前,她下意识地仰头看他。
纱织身上还映着火光,柔软的长发被她揽到了身后,因着她蹲下的动作,又有几缕溜到了肩前的位置。
她在反应过来杀生丸的意思后,弯了弯眉眼,笑意中带着一丝狡黠。
杀生丸冷哼一声,故作漫不经心地提醒道:“前提是我的猜测正确。”
她看上去很高兴的样子:“没关系。”
纱织起身跟上他,火堆立即熄了火,俩人并肩一起走出树林。
纱织是个路痴,现下只能跟着杀生丸走,大抵走了半个小时才从山上走到山下。
人类的村庄坐落在山脚,站在山上远眺,家家灯火通明,烟火气浓重,与山间的清冷形成鲜明对比。
纱织一边跟上寻找通往村庄道路的杀生丸,一边感慨:“我刚才做了个梦,梦里的人类都把村庄建立在山腰处,为什么和现实中不一样呢。”
“我以为你做的是噩梦。”杀生丸想起她刚醒来时的模样,不经意间道。
纱织长叹一声:“确实算得上噩梦吧,梦里原本是晴空万里,忽然就天崩地裂,我最近总是做相似的梦。”
她很苦恼也很奇怪,总是做这种梦的原因让她忍不住想挖掘,即便每次梦里见到的都是不一样的美景,可不论景色再怎么怡人,最后都会瞬间成为废墟。
让她觉得诡异的不仅仅是梦的内容重合度高,而是每次做梦都让她有种身临其境的后怕。
“到了。”
纱织低着头,思绪像是打了结,乱成一团。
走在前面的杀生丸突然止步,纱织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反应过来,直接撞上了他的后背。
纱织揉着发痛的额头退后几步,“什么?”
杀生丸回头看她,侧过身,使得她的视线豁然开朗,纱织本能的顺着光源处望去,不远处便是刚刚在山上眺望的人类村庄。
本来以为这个时间点了,就算还有人家点着灯,村庄里也该很安静才对,但纱织是犬科动物,听力也是极佳,大概是从村庄内部传来的喧闹声,在她耳里也被放大了无数倍。
纱织心里闪过一丝犹豫,却见杀生丸直接迈步走了进去。
纱织也顾不上冒然闯入人类的村庄礼貌不礼貌了,也跟着进去。
俩人顺着传来的声音不断靠近声源处。
终于,隔着几处房屋,远远地看见几束明亮的火焰在黑暗中晃动。
举着火把的成年男子们聚拢在一起,衣着简朴,不出意外都是村子里的村民。
她又停下来思虑要不要上前一探究竟,既觉得管闲事不好又听着不断传来的骂骂咧咧,良心上过意不去。
心下犯难的同时,她又偷睨了一眼杀生丸。
每次在她犹豫不决时,杀生丸总是先行一步,像是特地帮她做决定一样。
杀生丸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没有要停下来的趋势,他那身白色和服上绘制的红色六角梅花纹在黯淡的光线下显得阴郁,脚步声慢慢远去,身后的人依旧傻站在原地。
他倏地驻足,偏头,“你不去看?”
一副你明明很想一探究竟还杵在原地想东想西的眼神。
纱织:“……”
树林荫翳,乌鸦盘踞枝头彻底融于夜色,哇呜哇呜的粗劣嘶哑声在整个空旷树林里激荡着。
“竟敢偷鱼池里的鱼!”
“看你无依无靠很可怜,我们才把你养在村子里的。”
“下次再敢偷就打死你!”紧接着一道清脆的拍击声响起。
几个成年男性围着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拳打脚踢,恶毒的咒骂一声接着一声。
杀生丸站在原地不动,神情冷漠地注视着眼前的暴行,无动于衷。
半晌后,杀生丸对她说:“就是她。”
“诶————?!”纱织一惊,此时人群中的小孩被男人狠狠甩在地上。
不知道是不是她奄奄一息的惨状总算解了他们的心头恨,他们才陆陆续续离开,全程都没有注意到村里了闯入了两位不速之客。
纱织冲上前扶着小女孩坐起。
“疼吗?”纱织心一紧,小心翼翼地摸了下小孩被打的那边侧脸。
年龄很小,个子比月牙还小,按照人类的平均年龄推断也不过七八岁。
或许是纱织真的在月牙身上找到了做母亲的感情,此刻竟对着一个年纪更小的孩子母爱泛滥起来了。
小孩瑟缩了一下,而后张了张嘴努力想表达出什么,却只能发出嘶哑的音节。
纱织稍愣,迟疑道:“你不会说话?”
小孩点头。
这幅可怜兮兮的模样实在是让人看了我见犹怜。
纱织抓着她宽大下垂的衣袖,便往小孩脸上抹去,优质的面料触感极佳。
她尽量避开挨打的那部分,动作温柔地一点一点拭去她脸上的污秽。
“谢谢你送来的食物,”纱织耐着性子,眉眼间不自觉流露祥和的神态,温和道:“不过,偷东西是不对的,下次不可以了哦。”
小孩一眨不眨地盯着纱织看,原本空洞的眼神突然熠熠生辉,而后她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儿,笑得咧开了嘴。
大抵是在刚在那顿挨打中掉了一颗门牙,她的笑容有些滑稽。
“我会报答你的。”纱织压低声线,向她承诺,“如果你遇到了危险,一定要记得捏碎它。”
她递过去一块在黑夜中仍旧闪烁着明亮红光的玉石。
“刚才那是什么?”
回去的路上,杀生丸开口询问,即便他从一开始就有这点好奇心理。
纱织解释道:“是用我的血液凝固而成的红玉,只要捏碎了它,我就能感应到那孩子的位置。”
“这就是你的报答方式?”
“她帮过我们一次,我保她一命。”纱织不卑不亢的语气道,“我觉得这够了。”
只不过,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应该这辈子都用不上这个了。
俩人又回到了原来的落脚处。
这么些日子相处下来,两人皆对彼此的身份释怀了很多,不再是一开始那井水不犯河水的架势。
夜深人静的时候,纱织变回原形蜷缩成一团在树下。杀生丸保持着原先的坐姿,阖上眼打盹,彼此都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
纱织侧了个身,换个舒服的姿势,冷不丁喊了声:“杀生丸。”
杀生丸从喉间闷出一个字来,“嗯。”
她像是用气音在说话,有些虚:“你还没睡吗?”
杀生丸讥讽道:“不然你以为是谁在应你?”
纱织“…………”
能把天直接聊死也是没谁了。
纱织一闭上眼脑子里就忍不住回想那天发生的事情,要是她早点劝住杀生丸,或许可能就不会发生到这个地步。
所有事情都始于铁碎牙。
半晌,她试探着道:“我们谈谈行吗?”
回答她的依旧是一个嗯字,几乎是话音刚落便应了声。
“你那么执着铁碎牙,更多的还是为了得到你父亲的认可吧。”
杀生丸缄默,即便如此纱织也知道他在听,继续道:“可是你想过没,你那么想要得到认可,但你父亲偏偏把铁碎牙给了犬夜叉,难道这就能否认你的能力吗?”
她并不觉得一个在一百年后便创建了属于自己的帝国的大妖怪需要这么看重一把象征着认可的刀。
“即便你杀了犬夜叉,把铁碎牙抢过来了,你也只是活在你父亲的阴影里。”
“其实,你甚至可以超越你的父亲,根本不需要铁碎牙。”
说了这么多,尽管言语间冒犯了他的父亲,但纱织的本意还是想让他放下对铁碎牙的执着。
杀生丸再没回应过,气氛陷入了一片死寂般的宁静。
纱织无奈地抖了抖耳朵,又往绒毛里钻得更深,便睡了过去。
过了许久后,杀生丸才略微偏头,就着夜色久久注视熟睡的纱织。
她小小的身子频率有序的上下起伏着,大概是真的睡死过去了,竟开始打起了呼噜。
————她是真的完完全全放下了戒备。
不知怎么的,杀生丸心头一热,手伸向腰间握住剑柄,抽出那把从未出过鞘却也一直带在身边的天生牙。
天生牙一点都不像铁碎牙那般破旧,剑身晶莹剔透,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耀眼的剑光。
杀生丸第一次开始怀疑这把刀的来历。
————父亲,您给我天生牙究竟是什么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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