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恋爱进行时
双腿并拢半跪在地上,以一种怎么看都是被迫的姿态,双手反绑在身后,焕发着淡淡金光的绳子一匝又一匝从他胸前一路延伸到大腿。
这是个奇怪的东西,开始的时候蛇骨还是硬骨头一把,拼命扭动身躯企图挣开绳索的束缚,但很快他的理智就压下了冲动与愤怒,发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捆得更紧了。
蛇骨不太想相信眼下的情况,试探性地又扭动了一下身躯,直至身上的绳索开始缓慢游走,犹如一条捕猎的巨蟒。
他终于抬起头,仰视面前的女人。
他原本瞧不起的一群女人,此刻,正以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魔头为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这四个字还是形容女魔头最贴切。
纱织不慌不忙,拿出缚龙索将人捆起来丢到一边,动作娴熟地不知道做过多少次,从容不迫走到一边的空地上,变出一张桌子,几把椅子,坐了上去,看不见他似的,悠闲地喝起了下午茶。
她还朝周围几人挥手:“过来坐,想喝点什么?”
闻言,他们凑了过来,犬夜叉就着茶壶看了看,狗鼻子还凑在边上嗅了一下,“这不就是普通的白开水吗?”
下一秒,她一记冷眼就扫了过来:“爱喝不喝。”
一旁被众人忽视许久的蛇骨忍不住了,匍匐在地,蠕动的动作像蛆一样,艰难地爬到纱织面前,“女人,你到底做了什么?!”
她坐姿端正,背挺得笔直,身子歪歪倾斜倚着桌缘,水绿华服,灿烂金眸,一颦一笑贵气逼人,举手投足皆为优雅,手握茶碗轻拿轻放,翘起腿,视线下移至他的身上,终于肯分给他一个眼神。
“再一口一个女人的叫,这辈子就当个哑巴好了。”
蛇骨:“?”
这到底是从哪儿来的怪物!
弥勒感慨:“刀刀斋要是在这里的话,或许会想和他探讨一下被纱织小姐的缚龙索捆住的心得。”
犬夜叉恍然大悟:“难怪我总觉得这个场景那么眼熟…”
月牙:“再烧个头发,他们可以直接桃园结义了。”
现在的蛇骨,他身为一个亡灵,死而复生的亡灵,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回来,对生死已经没什么太大的概念,但他还是有骨气的,被一个他瞧不起的女人弄到如今这个下场,太狼狈了。
“要杀要剐随你,不过——”眼神飘忽了一下,下一秒,阴恻恻地笑了:“让可爱的犬夜叉动手吧,我就这么一个要求。”
纱织微微扭头,看向杀生丸,莞尔道:“我看着像是那么残暴的人吗?”
“哪里像?”外表当然不像,心灵就难说了。
“我们家的家风可一直都是优良传统,不提倡打打杀杀,更何况对象是你的话,完全没什么成就感。”她叹出一口长气,眉头紧锁,“但我们家也有个不太好的地方——比较护短。”
蛇骨: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不急不慢的腔调,仿佛拖拉的不是声音,而是无形的压力,往外蔓延,听得蛇骨太阳穴突突地跳。
“月牙,我女儿,我这个做妈的看不过去,更别提杀生丸这个父亲了。”纱织给他指了指杀生丸,顿了顿,语气转为勉强,“犬夜叉,虽然和杀生丸同父异母,但至少血缘关系不可磨灭,勉强也算他是我弟弟好了。”
“你瞧瞧,你把我弟弟打成什么样了?”纱织立即化身爱子心切的姐姐人设,愤怒之情不可言语,“这孩子本来就那么一件衣服还让你给划破了,让你这么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你了。”
蛇骨大跌眼镜:“我的命比不上犬夜叉一件衣服?!”
纱织一板一眼地纠正:“还有我女儿的尊严。”
蛇骨:“……”
这他还能说什么?这女魔头根本不讲道理!
“而且——你好像很瞧不起女人?”纱织眯着眼睛,一张一合的嘴唇,在蛇骨眼里犹如吐着蛇信子的眼镜蛇,“那干脆,让女人来杀了你好了,再把你的头颅挂在树上,去去晦气。”
蛇骨强装淡定:“我是亡魂。”
言外之意:没有□□哪来的头颅给你割。
纱织毫不在意:“我给你造一个不就完了,别人知不知道真假不重要,反正是你的脸就行了,诶——你脸上的纹路要不要也刻上去?不过这又要多花点功夫了,毕竟我要亲手做一个,你想要泥巴还是树枝做原材料?”
众人:……
这是你一个神明该说的话吗?
不由自主地,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一幅诡谲画面,容貌昳丽的女人端坐在屏风后面,仔细温柔,垂着眼眸,拿着笔一点一点沾上颜料,似乎在画画,镜头拉近,女人手里的东西翻了个面——是一张死不瞑目的脸。
而且是自己的脸。
蛇骨猛地打了个激灵。
太可怕了。
蛇骨认命般瘫坐在地上,说话都显得无力:“你到底要怎么样?”
“很简单啊,我以为都到这个份上了,你也应该是个聪明人。”哪里是失望的意思,分明就是嘲讽:“至少得拿点诚意出来吧,告诉我,你的幕后主使是什么人?”
死而复生这种事情不论是听说还是亲眼见到,都是那么匪夷所思。
事出反常必有妖。
几秒后,听见他的声音:“要不还是用泥巴吧。”
纱织眉头微挑:“看样子,还得来硬的。”
“喂喂喂——你干什么!你不要乱来啊!!我卖艺不卖身!”
话音刚落,脖子一凉,蛇骨惊慌失措,目光上寻,对上的正是杀生丸饱含凌厉的眼神,仿佛下一秒再说错一个字,横在他脖子上的斗鬼神就毫不犹豫地割破他的咽喉。
纱织:“……”
无语了半晌,她才扶着额头站了起来,几步走到蛇骨面前,蛇骨愣神之际,她已经半蹲在他的面前了,他完全看不透这一下突然的动作是为了什么,身体倒是比脑子更快一步稍稍往后退。
纱织伸出食指,不轻不重地点在他的额间。
细腻的触感随之覆了上来。
“你——”剩下的话随着逐渐涣散的意识变成了沉默。
入侵别人的大脑和意识对纱织而言其实是一件非常容易上手的事情,就是不太道德,除非迫不得已,不然纱织不会用上在她眼里认为的“损招”。
穿过层层记忆,终于来到了他灵魂的最深处,意料之中的残缺,纱织看见了远处闪着光芒的不明物体,试着感应了一下,原来是四魂之玉。
奈落?这个名字几乎是下意识地涌上心头。
想来复活了七人队的始作俑者就是奈落无疑了,按照琥珀死而复生的例子来看,四魂之玉确实有这个能力,而拥有碎片又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只有他。
打探到这里的时候,纱织以为已经够了,没想到自己的意识仍然在他的脑海里往更深处穿梭,很快就来到四魂之玉所处之地,似乎还不够,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推着她缓慢前行,一时间,她自己都有些恍惚。
直到——
白光乍现,一阵刺痛。
纱织猛地退了出来,但这完全不是出自自己的意愿,更贴切地说,是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将她逼了出来,不让她看透隐藏在四魂之玉背后的东西是什么。
睁开眼睛,面前的蛇骨仍旧双目无光,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她稳了稳心神,“是奈落。”
张口不提在蛇骨意识里发现的另一股神秘力量,能把她都强行逼退的人,又怎么是犬夜叉和他朋友能对付的角色?
从容不迫的模样丝毫没引起他人的注意,唯独杀生丸注意到了她微妙的神情变化,一些极小的细节,月牙都不一定能注意得到。
在她开口前,她的目光不自然地往周围瞥了瞥,右边的眉梢轻挑一下,幅度很小,如果不是特地看着她,是真的注意不到。
杀生丸不动声色走到她身边。
纱织立即注意到,看向他,无比自然道:“情况似乎有些棘手。”
“有多棘手?”
“是我不能预料的情况,而且,很大概率是你们无法解决的。”
杀生丸也没有多说,只是皱着眉头,“注意安全。”
故意隐藏这个信息,不告诉别人,意味着她打算自己一个人解决,不希望别人插手,虽然更多的是想保护他人的安危,对杀生丸不加以隐瞒,完全出自纱织对他的信任远胜旁人。
而她也知道,杀生丸会尊重她的决定。
实话说,纱织自己都没想到她和杀生丸的性格可以如此互补,刚刚得知自己和他未来是夫妻身份时的纱织,整个处于质疑状态。
当初有多抗拒,现在就有多自然。
果然,有的时候不能把话说得太满。
这个话题略显沉重,被杀生丸带了过去,“怎么处置他?”
顺着他目光所望的方向,纱织紧跟着看去,瘫坐在地上的蛇骨,眼神里终于有了微光,似乎恢复意识了。
就这么放了?还是杀掉?纱织陷入了抉择,毕竟严格意义上来说,杀掉他并不算杀人,只是让他回到该去的地方,但若是这么做了,或许就会断了条线索,万一他身上还有隐藏价值,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过后,纱织还是决定暂时放了他,毕竟他身后是奈落,还有一个值得她花费心思研究的对手。
“以后再收拾你。”
话音刚落,捆绑在他身上的绳子蓦然松了力道,自上而下游走着,往外飞去,飞到纱织的手心里。
得到自由的蛇骨赶紧爬起来,届时,一阵狂风袭来,不——倒说是烟囱里涌出的黑烟更为合适,但眼下这个地方怎么可能会有烟囱?
纱织作为神女,免疫大部分的毒是最基本的身体素质,但在场的还有不少人类,从袖子里掏出绫绢扇,三两下散去浓雾。
视野恢复原来的晴朗,空旷的场地上早已没了蛇骨的身影,纱织冷笑:“跑得倒是快。”
杀生丸偏过头,“滚出来!”
只见他望着的草丛微微耸动了几下,树叶摩擦的声音还挺刺耳——大抵是那人逃得狼狈。
几乎分毫不差,两人一齐飞了过去。
窜动的黑影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像是被狮子追杀的猎物跑着跑着,竟跑到了悬崖边上,往下看,便是深不见底的深渊,往后退,眼前的狮子随时准备进攻。
“又是七人队?”
“身上有四魂之玉,八九不离十。”
两人侃侃而谈轻松又自在的样子实在是看得雾骨心头一阵郁火,“你们怎么可以这么不把我雾骨大爷放在眼里!”
听到呐喊这才回头看他的两人:“……”
雾骨掏出竹筒,对准两人,撕拉一声,汹涌的烟雾像是海底的八爪鱼喷射而出的墨水一样,又浓又黑,完全将两人淹没了。
“怎么样,现在知道我——”洋洋得意的神情顷刻间化为惊慌,“这怎么可能!!”
眼前这两人,毫发未伤。
如果自信也分等级的话,他对自己的毒至少也是天花板级别的,这大概也是生前用毒害人从未失手的经历让他的自信更上一层楼。
所以才会在第一次失手的时候失去了面部表情控制能力。
纱织已经完全摸清楚他的战斗值处于何等水平了,魔笛早就握在手心准备进入进攻状态,现在似乎没那个必要了。
奈何雾骨不信邪,反手掏出一个半径更大的炮筒,瞄准,再次发射,浓烟滚滚,像是暴风雨来临前遍布天空的乌云坠了下来。
“那就试试这个吧——!”
纱织属实有些不耐烦了,衣袖轻挥,瞬间在浓烟中开辟出一条道路,从黑烟中露出雾骨逐渐狰狞的面孔,紧随其后,刀光剑影,满是皱纹的狰狞面孔一点一点碎成粉末,随风消散,只剩下根根白骨。
纱织听见刀鞘碰撞发出的声响。
终于,忍不住开口:“诶,你怎么知道我打算动手了?”
杀生丸眼眸轻弯了一下,几乎是与纱织那些小动作同等幅度般难以察觉,却也同样被纱织看得一清二楚。
“直觉。”
也不完全是,更多是了解占上风,清楚预判出她每一个动作的后续,可以说这几乎是出自杀生丸爱一个人的本能。
台下几人纷纷表示没眼看。
戈薇唉声叹气道:“什么时候犬夜叉也能做到这么默契?”
听着倍感不爽的犬夜叉炸毛:“我们也有过很默契的时候好吧!”
月牙的目光从自家爹妈身上转移到未来的叔叔婶婶身上。
仿佛回到了几百年后他们已经是老夫老妻时的状态,其乐融融,国泰民安。
莫名的,她脑子里突然冒出了几天前的画面,神格坐在窗边,一反常态地有些不自然,更加不自然的是她说出来的话。
最敬仰最崇拜的人突然摘下他的面具,露出黑暗阴险的一面。
月牙下意识视线巡视了圈周围,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名为轻松愉悦的情绪。
她到底——
在暗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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