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测算与筹谋
“不会，因为良淑妃留在宫里对她对你都没有好处，终究是要有得才会有失，该怎么衡量她不会看不清的，我觉得你反而需要担心的是，良淑妃真的失势被赐死的话，你和皇后之间就失去了最后的一层膜，到时候她必定全力以赴对付你，我很为你担心呀，就算华贵妃会帮你，终究她的人不是你的人，皇后的实力其实到这个时候还是有所保留的，一旦我们走错了一步，那就真是满盘皆输万劫不复了。”舒琳瑜想也不想很快回答道，实则，这些在她脑中也算是盘旋已久了，如果不是将各方的得失都做过衡量和考虑，再加上自己其实有宫外的消息作为辅助，心中早已有了把握，她也不会急急就劝明诗韵早下手的。
“皇后……才是关键吗？”明诗韵顿了片刻，考虑了一下，“所以良淑妃是不可能有帮手的，或者说她那边的帮手都不可能造成威胁是吗？那么我们现在要注意的就是不要白白替皇后做了嫁衣，其实真正得关心的还是皇后那边的动向？”
“嗯，你知道我这几日都在学习如何辅助皇后打理后宫，自然也接触了一些东西，五皇子虽然很厉害，但华贵妃从来没在后宫占据过上峰，不管怎么说皇后毕竟是皇后，她没有那么好对付，也绝对还没有到可以任我们处置的地步，现在太子也许真的陷入了窘境，可是皇后娘娘只是在配合着伴弱降低华贵妃的警惕心罢了。”
“那皇后娘娘可会成为太子一党逆袭回去的关键所在？”听到这里，明诗韵忍不住有些着急，赶紧问到，“我是说……也许通过在后宫对付华贵妃？我知道她现在肯定没心思对付我了因为收益不大，不过万一华贵妃获罪，五皇子自然也会受到牵连，到时候她根本不需要出手对付我们，我们就自然而然地不再是她的威胁了，对不对？”
“不错，就是这样。”舒琳瑜叹着气点了点头，无奈地说道，“前朝局势基本上已经定下来了，***想要反击只能从后宫下手，通过让华贵妃倒台达到打击五皇子，重新夺回属于他们的优势，所以夺嫡之争的硝烟，在前朝绕了一圈之后，终究还是回到了后宫，而我们……这次是真的要被牵连上这最让人头疼的局势里了。”
明诗韵听到这里，心中也是一惊，她当然懂这其中的关窍所在，也明白为什么会搞成这样，更清楚舒琳瑜对这些本来是没有半点兴趣也全然不在意，忍不住有些愧疚地低下了头轻声对着她说到：“都是我的错……舒姐姐，是我连累了你，若不是我非要执意帮助五皇子一派，现在的夺嫡之争根本就与我们不会有半点关系，舒姐姐你也不用逼着自己去做根本就不想去做的事情，现在你这样筹谋，这样费尽心思地想法子……都是我害得你如此的……”
“诗韵……你别这样……我们是好姐妹啊，对不对？”听着明诗韵这样说，舒琳瑜更是心中有些难受了，其实她也知道，自己之所以如此替明诗韵着想，说了这样多，一方面时局分析确实如此，另一方面她也知道，一旦行刺成功，萧经武身亡，魏国大乱，明诗韵再不会有机会报仇，让良淑妃付出应有的代价，她不愿意明诗韵连这点愿望都无法达成，所以才会想尽办法地费心来帮她，实则，也是有些愧疚感在作祟了。
“舒姐姐你对我这么好……我真是无以为报，我一直觉得不得不入大魏后宫，成为皇上的妃子，是我人生中的不幸，但如果我没有这样的命运，就遇不到你，而没有你这样的好姐妹，对我来说又是另一种人生中的不幸了。”
明诗韵满怀真诚，可她的话却字字诛心一般地让舒琳瑜几乎有些无法承受，她甚至开始希望自己真的就是所扮演的舒琳瑜，真正是军机大臣舒大人的女儿，与明诗韵在后宫相遇，结成异姓姐妹，从此在后宫并肩，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借着一个身份，做着虚假的自己，只等待复仇的时机来临，然后……毁了明诗韵现在的平静舒适生活。
“诗韵，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我是说如果……”舒琳瑜说到这里，忍不住顿了一下犹豫了片刻，还是有些艰难地问出口，“你希望与五皇子能够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吗？不必躲着皇上的视线偷偷私会，不知多久才能见到他一次，即使在宫里正好碰见了，也不能说话不能接触，甚至连眼神都不能有多一个……你现在这样……会不会觉得难受？如果有机会可以选择的话，你希望与五皇子在一起吗？现在就在一起，不必等待漫长的时间里，他终于披荆斩棘地成为储君，然后在皇上百年之后，登上皇位，而你……为了这一天忍得好辛苦。”
“不……我……不太明白……”明诗韵看上去有些受到惊吓了似的，还有些迷茫地看着舒琳瑜，不明白她怎么会突然问起这样敏感到甚至有些大逆不道的问题，“舒姐姐，你怎么突然问我这些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是……我只是昨晚做了一个梦而已……”苦涩而艰难地摇了摇头，舒琳瑜哪里敢对她说出真相，只能用更多的谎言去覆盖和隐瞒，“一个……不怎么吉利的梦境，所以我才会忍不住这样问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也许因为快要到了每年的祭天之日，所以胡思乱想的时候也就在不知不觉间越来越多了吧。”
“是这样吗？”明诗韵认真地看着舒琳瑜，想要确认她是真的无碍，“舒姐姐，我们是好姐妹，无话不谈，什么隐瞒都没有，也不需要，所以如果你遇到了什么难题，或者出了什么事情的话，一定要告诉我好吗？我会想办法帮你的，不管要想什么样的招用什么样的手段，我希望你知道，我肯定会不计代价地帮助你的。所以……你没必要独自烦恼难受，知道吗？我就在这里，就在你的身边，在这后宫之中，我们能够相信能够依赖的，真的只有彼此了。”
“你放心，我真的……没事儿。”微垂的轻轻摇了摇，舒琳瑜在将表情藏在明诗韵看不见的角度苦涩淡笑，有些事情，终究是不能天随人愿的，既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那么她也只好撑下去了。
事情到了这里，舒琳瑜也就不得不想通了，她抬起头一副无事模样地对着明诗韵安抚般笑了笑，复又说道：“先别担心我了，我不过是因为不太喜欢这些，又因为家族的关系不得不这么做，所以有些矛盾罢了，倒是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我们现在要面对的可不是那么轻易能够对付的人，况且诗韵你……私通可是恕无可恕的重罪，皇上如果知道在震怒之下是会连大齐一同毁灭的，你的名声也会尽丧，而五皇子亦会万劫不复，而且我觉得……其实你和五皇子走得近大家都知道，不过多半是以为当初他负责调查风华宫走水一事，后来你又与华贵妃交好，所以走得近也不奇怪，但皇后未必不会利用这点距离，想法子捏造你们二人有私情的事情，好来个一石二鸟，之前她是忙于前朝没空，现在既然要对付华贵妃，就未必不会连着你一块儿扯上去，万一你们之间的事情有什么漏洞被她抓住了，那……”
“这听起来可是真的好糟糕呢……”明诗韵淡淡一笑，倒是显得很淡定，“不过按照舒姐姐所说的，就算我与五皇子之间什么都没有，她也会想法子捏造出来，至于我和他之前现在是真的有私情……我想这不是我和皇后娘娘之间的事情，而是五皇子与皇后之间的博弈，因为我根本没有那个实力去对付这样的事情，不过我会将消息传给五皇子，让他做好准备的，至于会有什么结果……这可不是我能确定的哎……”
“你这么说也没错……皇后要在这上面玩手段的话，确实不是我们能够对付得了的，只能让宫里的人都警惕起来，尽量不要被抓到什么可以利用的东西，自己小心一点，至于其他那些，看来也只好交给五皇子了，这毕竟关系到他的切身利益，我想他会尽全力阻止皇后娘娘的，而华贵妃在宫里也能够帮得上忙……”舒贤妃想了想，还是皱起眉头，“哎，我还是觉得这事儿有些危险，以前还不觉得怎么样，自从这几日帮着打理后宫，我才明白为何华贵妃这么多年来都只是按兵不动，屈于皇后之下，她是不敢动呀……”
“毕竟是做皇后的，执掌凤印这多年的，终究是有本事的人才做得到。”明诗韵也跟着感叹了一句，轻轻地点了点头，“不过现在时局不一样了，前朝那边看来，太子终究斗不过五皇子，皇后不管要做什么，也就是最后破釜沉舟的一击，能成的话自然扭转局势成就太子的一番大业，不过若是成不了事那就……”
“那可就是真的万劫不复，因为皇后如果连这种手段都用得出来，五皇子是再不会放过她了，这么危险的对手，不找机会彻底掐死，那真是寝食难安。”舒琳瑜接了话，她自然是明白明诗韵是什么意思，只是这场本来不关乎她们之间的风暴，却是意外要被卷入进去，再加上她还暗藏了一个行刺皇上的计划，就定在祭天之后，现在那位大人已经开始准备了起来，而她也是正在焦急等待着具体的计划方案被送进宫中，所以最坏的结果，就是这一切都会堆在同一时间爆发，那个时候又大概会是明诗韵身子最需要注意的时候，万一她没能经受住这些再次被打击到……舒琳瑜想到这里，忍不住一惊。
明诗韵虽然年纪还小，身子也好得快，可毕竟才小产过不久，谁知道她现在身子骨是什么情况呢？好生养着肯定是没事儿，但小产过的身子总归是脆弱的，万一她受不住这些事情打击，那舒琳瑜有何面目来面对这个一直相信着自己凡事都来找自己商量的好妹妹呢？
“……姐姐，舒姐姐……舒姐姐！你怎么了？”
有些焦急唤她的声音突然传进了耳中，舒琳瑜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转头看了看明诗韵，知道自己刚刚走了神，便勉强对她露出轻松一笑来。
“没事儿，我大概这段日子里累到了，所以想着想着就一时走了神而已，不要紧的，你莫担心我，现在我们最重要的，还是良淑妃和皇后娘娘。”
“她们虽然重要，可我最关心的，不是如何报仇也不是如何自保，而是如何让舒姐姐你能够好好的，我知道你为我做了太多操心了太多，我能够有幸与姐姐相识，实在是无以为报的，我只希望也能够帮一帮舒姐姐，而不是每次都让舒姐姐费尽心机来帮我。”明诗韵说着，有些难过，“我本不欲争宠，只是为了我的母国不得不这么做，舒姐姐也是对争宠和晋位毫无兴趣的人，现在却是为了自己的家族也不得不这么做，我觉得自己与舒姐姐真的很多地方都有相似，因此实在很亲近，能与你说一说知心话，我很开心，所以我也希望舒姐姐你……”
“我懂的诗韵，我都明白，我何尝不是因为与你多有相似，所以忍不住亲近呢？不过你放心，我是真的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现在我们要想着的是如何保住你腹中的皇嗣也要好好保住你，良淑妃当然也不能放过，既然决定了争宠，决定了在后宫生活下去，该做的终究还是要做，你说是么？”舒琳瑜其实很是感动，但明诗韵不知道她身上到底背负着什么，有些事情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说，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也算是她如今最痛苦的源头，不过只要看着明诗韵，知道还有一位如此真诚关心着自己的好姐妹，在这森冷的后宫之中，也算是安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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