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发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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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有所察觉，陆粼的视线移回马车，车帘却已经悄然放下。
他抿了抿唇，眼神片刻不离，仿佛只要这样盯下去，目光就能透过它去瞧见里面的……那个人。
车帘没有再被拉起。
而杂耍表演也将接近尾声。很快便要到宵禁的时间了。
杂耍之人吞灭吐出的火舌，映照在陆粼俊颜上的火光一刹那黯淡下去，徒留一种淡淡却幽渺的孤寂。
本想就此启程回宫，不料一阵阵疼痛突然袭来，示意小源子放下帘子的谢研摸着右后脑勺微微凸起的小包，深吸了一口气，痛感却愈演愈烈。
“公主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藕荷发现她的不对劲，问道。
“有些头痛。”谢研皱着眉头答道，心想：头上的那个小包是昨日落水时敲到的吗？先前竟没有注意。
“回宫后，奴才马上去请太医！”小源子脸上带着急色。
谢研沉吟片刻，回道：“先别急着请太医，可能一会儿就好了。”
马车外，枫杨问道：“世子，快宵禁了，是否该往回赶了？”
陆粼又看了一眼垂下的车帘，回道：“不急。再等等。”
半晌。
“世子。”
听见马车内小源子的声音，陆粼骑到马车侧面，说道：“公公请讲。”
小源子说道：“公主说要立刻回宫。”
看了看愈深的夜色，陆粼答了“好”，心中隐约有不好的猜想，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马车起步，开始继续往应天门方向驶去。
马车内，谢研的身子开始有些渐渐发冷，止不住发颤，见状，藕荷连忙将斗篷盖在她身上，“公主您是不是觉得冷？”
“嗯，我好像……发热了。”谢研微微点了点头，她用力裹紧斗篷，却还是觉得冷意从身体内不停地冒出。“你摸摸我的头，是否很烫？”
藕荷依言小心地摸了摸她的额头，果然滚烫，“是很烫！公主您再忍忍！很快就能进宫了！”
车马辚辚辘辘，离开了闹市区，人群逐渐散开，各自回家。
“世子、世子！”
这一回小源子的喊声急促，陆粼迅速骑到马车旁，示意车夫停下马车，随后下马，在车帘外探下身子，问出一直想问的问题：“是公主怎么了吗？公主是否身体不适？”
小源子有些意外肃北侯世子居然猜到，答道“对，公主说先不回宫，让世子先寻一位大夫来。”
陆粼神色一凛，再问：“公主可还好？”
小源子顿了顿，语焉不详地回答：“公主……略有些不适。”
“太医院的太医医术更为高明，也知晓公主昨天的病症，公主，您是否尽快回宫为宜？”陆粼语气恳切地问道。
“世子，您还是听公主的吩咐，快快去寻一位京城大夫来。”小源子的声音有些发急。
陆粼的声线略高，“公主若只是略微不适的话，为何本人不说话？”
“这……”小源子迟疑了一下。
“公公可否让本世子见见公主？”
为难的小源子看了看微阖着眸的谢研，小声道：“公主……这……”
未听见小源子的答复，陆粼加重语气，“本世子要见见公主现在身体到底如何了！”
片刻静默后，就在陆粼准备直接拉开帘子时，帘子被微微拉开一个角，陆粼立刻朝里看去，只见谢研浑身无力地靠在藕荷肩头，一只手按在右后脑勺，面色痛苦中呈现一种不正常的潮红，身子好似因为冷而微颤着。
有些不适？这分明是极为不适！
“公主，为何不回宫请太医诊治？”
听见他的话，昏昏欲睡的谢研努力张开眼睛，略抬了抬眼角，乍然迎上陆粼深邃不见底的焦急目光，她心中微微一动，用细若蚊鸣的声音回道：“本公主现在这副模样……怎么回宫，必然会……惊动皇祖母……和母后。”
“可是太医更……”陆粼皱眉，难掩担忧地看着她。
“劳烦世子了。”她用虚弱的声音打断他，声音低微却不容拒绝。
看着谢研困极累极，无力再说话的模样，陆粼只得应下，“是，公主。”他眉头紧锁，语声却温柔，“微臣马上带您去京城最好的医馆。”
谢研闭了眸，没有心神去细想此时的陆粼神情中的忧心，话语中的关切。恐怕只是没想到送她这个麻烦回宫的路上还会横生枝节吧。头痛欲裂的她在心里苦笑一声。这并非她故意，也非她所愿，对不住了陆粼。
陆粼敛了神色，对车夫和枫杨吩咐道：“去杜大夫的医馆。”接着，立刻翻身上马。
熟悉京城各条大小道路的陆粼在脑海里算出一条前往医馆最近的道路，他拉住缰绳，调转马头，骑着马在前头带路，马车随之稳稳地驶在后头。
马匹和马车在小巷子里穿梭。
不久后，待他们从一个十字胡同出来，进入另一条长长的无人的小巷，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很快有十余名穿着廷尉府制服的士兵骑着马提着横刀追上陆粼一行人。
“前方的人停下！快停下！”
陆粼勒马停住，扬了扬手，马车徐徐停下。
“来者何人？”枫杨从马车前跃下，走到最前方，对着来人大声问道。
“我乃廷尉府左监庞正，这些是我手下。”骑马走在最前方的那人掏出腰间别着的廷尉府腰牌，对着他扬了扬，问道：“你们又是何人？”
他看了一眼坐在马背上的翩翩贵公子，气宇轩昂，雍容卓然，宛若谪仙，可那紧抿的唇却显出一种极度的冷漠。
枫杨对庞正行了个礼，指着马车上的印记说道：“这是肃北侯府的马车……”
庞正定睛一看，认出马车上刻着的确是肃北侯府标志，那想必眼前这位面洁若玉的贵公子就是昨日在宫中救了永安公主的肃北侯世子。
果不其然，他听见枫杨又道：“这位是我家世子，请问庞左监有何事？”
庞正立即下了马，径自走到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陆粼面前，拜道：“下官见过肃北侯世子。”
陆粼缄默不语，冷冷的目光缓缓落在他身上。
“世子，我们正在追捕一名朝廷要案的逃犯，一路追至此条胡同，那人忽然就没了踪影。”庞正仰头看着这个周身贵气不可言的年轻人，“不知您可曾看见？”
“本世子未见到什么逃犯往此处来。”陆粼神情冷淡，冷冷回道。
庞正朝四周看了看，这条小巷的左右都是都是民宅的围墙，若是逃犯潜入民宅，必定会有引起什么动静，小巷尾端有一家酒楼，这么长的巷子，也必定会撞见肃北侯世子一行人，可世子说未见到。
他犹疑的目光绕了一圈，最后落到黑檀木而制的马车上，“世子可否让下官查看一下马车？”
枫杨怒道：“大胆！这是肃北侯府的马车！你胆敢怀疑到肃北侯府头上？”
陆粼坐于马上，目光沉凝，不怒自威。
“下官不敢！”庞正咽下咽口水，对着陆粼行礼道，“只是例行检查，请世子配合。”
庞正为人不知变通、古板固执，对于他的官职廷尉府左监来说，既是好事，又是坏事。好在他秉公执法，一心查案、办案，因他的坚持，破了不少案子，坏在他不够圆滑，惹怒了许多王公贵胄，这官运也是到顶了。
“本世子还有要事在身，恐怕不能配合了。”陆粼拂袖淡淡道。
庞正诧异于肃北侯世子年纪轻轻，浑身却散发出凛凛神威，心道到底是随肃北侯征战沙场的肃北军少帅，不同于京城其他沉湎玩乐的世家子弟。
“下官也是为朝廷办案所需。”一股无形的巨大压迫感令庞正心底不由有些犯怵，但他转念一想，自己做了这么多年的左监，连都察院监察御史的马车都敢查，侯府马车又如何？
“请世子不要为难下官，只需稍稍查看一番便可。”庞正壮着胆子往马车前迈了一步，枫杨上前挡在他面前。
“倘若本世子非要为难呢？”陆粼冷笑道。
触及他霜雪般清冽的目光，庞正周身一僵，向他一揖到底，苦口婆心道：“下官唯恐世子清誉受损。”
“本世子不在意什么所谓清誉。”
听出他的拒绝之意，庞正正色道：“世子，那就得罪了。”
他扬起手，数十名府兵立刻上前围住陆粼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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