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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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一道殷红的血沿着安翎睿的脖子流入衣襟内,枫杨也是吓了一跳,连声制止道:“世子请住手,万万不可!”
“世子!”马车内突然传来很轻但很焦急的一声女声。
陆粼从藕荷的声音里听出谢研的病情已然加重,无法再拖下去,于是沉声对安翎睿问道:“还要查看马车吗?”
心中涌起的恐惧让安翎睿无暇再去管马车上究竟何人在说话,他的双手胡乱地摆动着,大喊道:“不看了、不看了,庞左监,让他们走!快让他们走!”
左后方的庞正一边在犹豫,一边思忖着刚才说话的女子是何人,旁边是否可能还坐着逃犯。
安翎睿害怕一不小心再挨到剑尖,可怎么也控制不住身体的剧烈颤抖,见庞正一动不动,他咆哮如雷道:“听见没有,庞正!本公子叫你放他们走!”
孰料,还没等到庞正有所反应,陆粼忽而收回剑,一把丢回给枫杨,随后大步跨回马上。
接住剑的枫杨这才放心下来,连忙把剑插回剑鞘。做了世子的亲卫这么多年,他还从未见过他这般咄咄逼人。定是因为永安公主不想让人知道她出了宫,世子担心马车被查,被廷尉府发现,最后可能惹怒了公主才不得已为之。
眼见危险解除,登时松了一口气的安翎睿险些立不稳,好在被侍卫扶住才未跌倒在地
今晚的陆粼疯了,真的是疯了,他可不想和一个发疯的人较劲,白白命丧于此!管他马车上是谁!他受伤了,流血了,要先回安康侯府医治!
“本公子改日再找你算账!陆粼,你等着!”咽不下这口气的安翎睿恨恨地回头道。他捂着还在流血的脖子,在侍卫的簇拥下火速离开现场。
见状,庞正也暗暗地呼出一口气。若是真在此地闹出人命,还涉及肃北侯府和安康侯府两家,自己绝对逃不了干系。
“世子,方才马车里好像有女子在喊您?”庞正看了看陆粼的面色,小心翼翼地问道。
沉吟片刻,陆粼冷着一张脸,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庞正,说道:“庞左监,马车上是本世子母亲庐阳娘家来京城探访的亲眷。因是女眷,又忽然病了,现下急着送医,不便见外人。有任何不明白的事,庞左监明日到肃北侯府寻我便可。”
他不愿再在此浪费时间,必须立刻送谢研就医。
若只是寻常女眷,为何不能查看马车呢?庞正将信将疑,可眼见刚才陆粼面不改色地连伤安翎睿三次,他确实不敢再拦,心一横,抬手,请道:“世子慢走。”
浓郁的夜色里,巷子尽头的那幢酒楼的顶楼包间没有燃起烛灯。
浅浅的月光照入包间内,一名身着紫色华贵长衫的玉面公子横卧在窗前的卧榻上,将底下发生的事情望得一清二楚。
他单手支额,把葡萄送入口中,唇角扬起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陆粼带路的速度不快,他唯恐因马车速度过快,路上颠簸,令本就病着的谢研感到更不舒服。
因杜大夫是京城出了名的医家圣手,偶尔因重症才能请到太医院太医的王侯将相府上经常会请他去医治,也正是因为如此,杜大夫的医馆选址离王公将相府邸所在官居所片区并不遥远。
此时,他们一行人已临近官居所片区。
见庞正率着府兵不依不饶地跟在他们后面,明白他不弄清楚马车里到底是何人绝不会罢休,陆粼略一思索,当机立断对车夫说道:“回侯府!”
什么?回侯府?带着永安公主吗?枫杨闻言愣住了。虽说这里离侯府确实不远了,可带着公主怎么回府啊?万一被人发现?
陆粼侧首,又对枫杨命道:“你去请杜大夫到侯府。记得要快!越快越好!”
“是,世子!”来不及多想的枫杨快马加鞭,领命而去。
庞正紧跟在后头,狐疑地看着陆粼的亲卫单独朝另一侧的巷子策马离去,而陆粼和马车又转了方向,似乎是往朝廷重臣的府邸方向驶去。
肃北侯府。
朱红的大门开着,四名守卫身型笔直而立,守在正门前。
一名书僮打扮的小厮在门口一直探头张望着,他是陆粼的贴身奴仆,名叫络石。
没多久,突然听见有马蹄声和马车轱辘声从右侧车道传来,他踮脚一望,骑马过来的贵公子可不就是自家世子,立刻眉开眼笑地跳下台阶,迎上前去。
“世子!是世子回来了!”
陆粼得太后召见入宫大半日,直至宵禁了还未归,也没消息传回侯府,络石好不担心,此时见他平安归来,自是欢欣雀跃。
“世子,您怎么才回来?”
陆粼勒马停下,甩开马缰绳,轻轻一纵,跃下了马,他看也没看络石一眼,便快步走到缓缓停住的马车前。
“世子!”守卫对陆粼行礼道。
络石牵过了马。咦,世子怎么骑着枫杨的马回来的?护送世子去皇宫的枫杨呢?诶?那边骑马跟过来的十几个府兵又是做什么?他疑惑不已。
眼见陆粼突然探身入了马车中,藕荷和小源子俱是一怔。
“公主现在如何?”他蹙眉询问。
藕荷答道:“世子,公主她昏睡过去了。”
看见谢研紧闭双眸,一动不动的样子,陆粼眉头皱得更紧,他朝藕荷伸出双臂,道:“把公主交给本世子。”
这……如何是好?藕荷和小源子对视一眼,心中皆是犹豫不决。
小源子迟疑了一下,问道:“世子为何带公主到了侯府?”
方才,他和藕荷坐在马车里,将陆粼、庞正和安翎睿之间的对话听得真真切切,又听见兵器相交的声音,讶异于陆粼竟如此大胆且分毫不让,与白日里所见的彬彬有礼的模样判若两人。
“公公应该也听到外面发生的事情,廷尉府追着不放。本世子唯恐耽误公主病情,不得已先带公主回沿途最近的侯府。”陆粼冷峻的面容中难掩焦急,“我已派人去请杜大夫到府为公主医治,应该很快就会来了。”
说完,见两人仍是纠结不动,没了耐心的他又厉声重复了一遍,“把公主交给本世子!”那命令式的语调不容置喙。
肃北侯世子到底救过公主一命,一路至此也是尽心相护。小源子记得昨日静思湖边,上岸的他浑身湿透,左手血流不止,却还跟在送公主回华岚殿的人群后,是他找了名小太监催促了他几次,才去换了衣裳,包扎伤口。
眼下公主病重,还是尽快医治公主为好。这么想着,小源子对着藕荷微微点头,她渐渐松了手,替谢研戴上面纱。
陆粼立刻从她手里接过谢研,众目睽睽之下,轻轻巧巧地便将她从马车里抱了出去。
接着,藕荷和小源子也一同下了马车。
看着自家世子竟从马车里抱出一名陌生女子,络石呆若木鸡,“世、世子,这位小姐是?”
小心翼翼地抱着谢研的陆粼恍若未闻,示意车夫卷起车帘,随后斜睨了一眼不远处的庞正,淡淡道:“庞左监,一路跟来辛苦了,不如现在过来检查马车。”
庞正对着他一揖,依言下马,走近了几步。
不明所以的络石看着车夫卷起马车上的三处帘子,里面空无一人。
“肃北侯府的马车上可有逃犯?”陆粼扬声问道。
一共三人从马车上下来,两女一男,身形无一人同那名身材宛若侏儒的男性逃犯相仿,庞正始知从一开始就搞错了。
“没有、没有,是下官的错!”他连声认错。
什么逃犯?他怎么听不懂?络石摸着头,一脸茫然。
低头看了一眼软绵绵地靠在自己怀里的谢研,陆粼神色变得更加冷然,对庞正问道:“庞左监,可瞧仔细了?”
原来马车上面真的有病了的女眷。庞正被陆粼冷冷的眼神看得汗毛竖起。
“禀世子,下官瞧仔细了、瞧仔细了!”庞正手心里满是冷汗,连忙作揖道。
说着,他微微抬眼,还想仔细去瞧一瞧陆粼怀中病怏怏的女子,却见陆粼将她朝自己怀里拢了拢,女子原本朝上的面容随之往右转了点,脸颊贴在了他的心口。
许是察觉到庞正探究的目光,陆粼的寒眸斜斜地扫过去,吓得他立即低下头不敢再看。
再听陆粼冷哼一声,余光中看到他转身疾步抱着女子踏入侯府内,庞正在他身后弯腰行了告退礼。
看陆粼忧心忡忡地抱着那名女子,大步迈入府内的模样,庞正猜测其与侯府夫人娘家的这位小姐关系匪浅,甚至方才不惜伤了安康侯府二公子,得罪安康侯府,也不准人查看马车。那此女子必然是他心尖尖上的人了,只是这独占欲也未免太强了,看一下都不允许。
庞正很是好奇女子的长相,可惜蒙着面纱看不清楚,但想来能让肃北侯世子如此袒护的女子,肯定是天姿国色的绝世美人了。
年少轻狂,却英雄难过美人关,作为过来人的庞正倒也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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