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无憾之别

演练

　　地狱周的训练极为严密，那里真的是名副其实的人间地狱，再厉害的勇士到那里都会被扒层皮。在地狱周具体的生活我不能透露，但在那里，七天我们休息了不到30个小时，可想之艰苦。大家手臂肿的和大腿一样，浑身散架似的。不过七天之后，我们熬过来了，熬过地狱周的特训人员，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基本可以接受并且独立完成实战任务。地狱周的目的，就是筛选那些不能忍受痛苦，疲惫和精神虐待的淘汰者，留下可以直接担任“少年卧底”的种子选手。

　　特训过去了三百八十多天，我十三岁了，已经一年多没见爸妈了，地狱周出来之后，我很想他们。特训基地没有节假日，永远是训练不完的课目，考核。不过地狱周熬过来后，我们的出头之日就指日可待了。基本特训完成了，接下来就是年底的特训实战任务演练了，这是考验地狱周出来的特训少年实战能力的最后一个测验，也是我坚持特训，夺得“小刺客”目标的最后一步了。

　　实战考核演练，以打靶场的整个后山为任务区，要求参赛小组们从后山的最东面出发，在“敌占区”内完成长距离、多课题侦察作战任务。参赛队员要在长达4天3夜70多个小时的时间里，在环境恶劣的原始森林中，携带15－20公斤的装备器材及生活用品，避开分布在各交通要道和必经之路的大量假设敌的围追堵截，长途奔袭100余公里。中途还要分别进行穿林、战场侦察、划舟、过绳桥、过水障、长枪远距离射击、手枪射击、过雷场、战场救护、识别北约武器装备、运弹药、机动驾驶和电子操控，现代化设备的一般故障排除，6公里负重奔袭等18项技术战术科目的考核，最后最先到达“我军”总部（后山的最西面）提交任务者，便可夺得桂冠。

　　演练的主要目的是在通过很强的实战性和苛刻的比赛规则检验参赛的各种特训队员在复杂地形和体力超常消耗的情况下，熟练使用手中武器装备以及协同作战的能力，也是对特训队员体能、心智、技能的综合考核。

　　我和陈俊一组，被派执行渗透，斩首任务。这也是每个狙击小组的共同任务，而且狙杀任务不可重复完成，也就是“首级”只有一个，被谁先摘夺谁就是胜利者，所以大家势必争分夺秒。对于这场演练，我和陈俊全心备战，我明白，经历过地狱周的人，各个都是精兵悍将，智勇双全，要比过他们，并非易事。那几日我夜不能寐，食如嚼蜡，心烦意乱，想起李英最后看我的眼神，这是唯一的一次机会，我无论如何都要把握住。这次演练在我心中是重如泰山，实战考核的前一夜，我失眠了。

　　第二天早晨六点，实战考核正式开始，这也是我在特训基地最后的日子了。来参赛的行动小组多的令我惊讶，大家精神饱满，整装待发。不过庆幸的是，来参赛的一共有三种人，一种是狩猎者（狙击手），另外还有两种分别是窥探者（潜伏手）和勇猛者（突击手），后两者的任务目标和的目标我并不冲突，所以不算我的竞争对手。

　　大演练的时候来了很多成年人，都是些军官和少年特训的负责人，来审核我们的表现。在操场集合后，特训少年们被教官带到基地的最东面，我们来到一片陌生的荒野，正式开始执行作战任务。

　　到达出发点后我在人群中惊喜的发现曾跟我们白隼狙击小组有一面之缘的猎豹突击小组（猎豹的副手羚羊，进地狱周前曾和我们合力制伏了搜捕手），还见到以前同为新手A组的世超他们。久别重逢，我们相谈甚欢。

　　聊过之后我知道羚羊他们执行的任务是“突袭营救，护卫撤离”，这也是所有参赛突击小组的目标任务。谁成功救出人质，谁就是胜利者。而世超他们的目标任务是“窃取情报，袭扰破坏”，同样，谁拿到情报，谁就是胜利者。再加上我们“渗透斩首”，来参赛的特训小组都是这三项任务。

　　大家（其实也包括我在内）出发之前对胜利者这个称号都觉得有些遥不可及，因为跟我们竞争的强敌实在是太多了。这时，陈俊突发奇想的说道

　　“既然大家的目标都各不相同，而且又是老相识，那么我们组成小队一起行动呗，我们各有所长，可以互补协作，人多力量大嘛”

　　每个行动小组由两位特训少年组成，独立完成目标任务，如果有人合作的话，的确可以极大的增加完成任务的几率。众人眼前一亮，这的确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就这样，在陈俊的一个“好点子”下，我们三个两人小组临时组成了一个六人小队。我和世超俩人临时组成指挥小组，他担任队长，我担任副队长，我白隼小组和世超的食人鱼小组，原本就在一起受训过，配合默契，再加上一只突击小组力量，猎豹的加入，更是如虎添翼。

　　从新编排组合之后，我们一行人，满怀自信的出发了。小队全速前进，长途奔袭了十几个小时后，当天夜里，我们就快人一步，接近了敌区根据地。在突击小组迅猛神速的冲刺带领下，我们提前接近敌区，把其他参赛小组远远甩在后面，我心里暗喜

　　“嘿！小队就是比小组厉害，做什么都事半功倍”

　　傍晚时分，我们渐渐逼近敌区指挥部，那里是任务的重点和关键，也是戒备最严，警卫最强的地方（警卫人员都是从解放军部队里临时调来的士兵），大家虽然训练有素，但是六人想要悄无声息横穿这片“雷区”，还要完成暗杀，营救，破坏等任务，无异于虎口拔牙，谈何容易。

　　我们在行动之前拟定了作战行动计划，渗透与撤离路线安排由我担任（狙击手擅长安排逃生路线），在作战计划的具体步骤上，由世超安排，他是不可多得的天才军师。他最后做了如下的计划安排：

　　进入地区指挥部后，第一步是世超食人鱼小组的窃取情报任务，由陈俊和伟雄完成（一个聪明滑头，一个身手矫健，梁上君子非他俩莫属），这是最不容易惊动敌人的一项任务，因而放在最前，以便后面其他任务的顺利完成。偷取情报，不宜人多，所以只有他们两人。

　　第二步是我白隼小组的斩首行动。暗杀行动要求万无一失，要是带着人质去暗杀的话会加大不必要的麻烦，或者在袭扰破坏之后，惊扰了警卫，同样也会加大难度，所以把我的任务放在第二。暗杀行动，同样不宜人多，所以由我和世超，二人完成。

　　我和世超出发后，其余四人执行第三步，人质营救，这是猎豹突击小组的任务，属于对敌军的硬性伤害，所以为了保证任务的顺利，除了突击小组的猎豹和羚羊外，又加上陈俊和伟雄的协助，营救对于这四人来说并不难，营救人质真正的难度是保护人质安全，把人质毫发无伤的带出险地。第二步和第三步同时进行，大大缩短了时间。我们身处敌军指挥部，多呆一秒，危险就增加一分。

　　营救完人质之后，第四步：快速展开破坏袭扰，这是陈俊的强项，他特训的时候副课就是机械工程，入侵敌军计算机网路，安置木马病毒，没人比他更合适这项任务了。当整个敌区陷入瘫痪状态时，一行人再加上人质，按照事先设好的安全路线，快速撤离敌军指挥部。

　　世超的作战安排堪称完美，按部就班，没有漏洞，大家也一致同意，没人有异议。

　　拟定好作战策略后，我们隐蔽在敌军中心地外的树林里，前半夜观察敌军的动向，补充体力，重新休整。后半夜执行任务。

　　夜里十二点，趁着夜黑风高，我们按照世超的计划，正式展开行动。先是是陈俊和伟雄窃取情报，据说情报是一份密函，被藏在档案室，我和羚羊突袭了在档案室门前职守的两个门卫，并且在门外扮演职守，一来是给里面的人望风，二来是伪装勤务兵站岗，不易被人发现端倪，反正在夜色的掩护下，来往的勤务兵是看不清脸的（这里要说明，每次任务都是演练，所以并没有真正的伤亡，大家的抢里都是空包弹，或者是麻痹弹头，每个人身上都装有感应装置，只要打准他，那他就“死亡”了，或者是把人胸前的一次性粘贴扯下，那个胸牌代表每个人的生命，扯下它，也就代表被“杀”了）。

　　档案室很大，陈俊和伟雄进去好一阵，才出来，不过他们成功的偷到了密函。食人鱼小组的任务完成了，接下来就是斩首和营救任务了。敌军首长在敌区中心司令部，我们兵分两路，我和世超潜入司令部暗杀首长，其余四人摸黑去战俘营，寻找待解救人质。临别时约好到敌军指挥部后面的旷野会和。

　　潜入敌军司令部，这可是高风险的任务，在值班站岗不停的巡视下，我和世超想要逃过这么多双眼睛监控，可谓提心吊胆。不过有夜色的掩护，我们又熟悉敌军的排兵布阵，好在最后有惊无险。司令部门前两个站岗的，一看就是菜鸟，那是已将近深夜一点，我和世超突袭，悄悄把他俩还算轻松的“解决”。

　　扯下他俩牌子的时候，一个很感激的说道

　　“谢谢你们，终于来了，我俩可以好好睡一觉了”然后打着哈欠卧倒了。

　　我和世超俩人满脸黑线。(─.─|||

　　解决掉门卫后，我们抓紧时间进行斩首任务。只要进去把里面的敌军首长杀死，那我的一只脚已经迈进了成功的终点线。进司令部后，发生了点小意外，我们暗杀的那个敌军首长不饿别人，竟然就是老团长！

　　“他是世超哥哥临终前的托付人，也是现在世超的监护人，没想到竟然是他扮演敌军首长，世超和老团长的感情有些微妙”看着世超看老团长时惊讶的表情，我有些后悔，不该叫他来陪我执行暗杀任务的，因为参杂个人感情，是会影响到完成任务的效率。

　　此时已是夜里一点，老团长安详的躺在床上。

　　我故意轻咳了一声，被惊醒的老团长慢慢从床上坐了起来，月光下，老人银发冲冠，双目炯然，温和且从容。他长舒一声，面带微笑，看着暗杀他的我，神态依旧安详。

　　我看着老团长，更在意的是他随身携带的胸牌，那是他的“命”，也是我的目标。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世超惊讶后的镇静，他并没有受任何的个人感情的影响，毫不犹豫的上前，扯下了老团长衣服上的胸牌，然后递到了我手上。

　　我看着手里老首长的胸牌，“这就是所谓的首级，我的狙击的目标，任务完成后，这块胸牌可以证明，是我杀死了敌军首长”无比心动。

　　当老团长看清世超脸庞时惊讶道“你不是间谍组的人吗，怎么到这了？”

　　世超没说话，低着头。我们赶时间，潜入司令部的时候已经浪费了不少，现在顾不得跟他解释，所以我收好老团长的胸牌后说道

　　“您已牺牲，我们无权回答死人的问题”

　　老团长顿了顿，然后摸了摸他那花白的头发，无奈又轻松道

　　“也罢，嗯……这下我可以好好睡一觉喽~”

　　老团长睡下后，我们又蹑手蹑脚的潜出司令部。等我和世超来到旷野的时候，陈俊他们已经成功的营救出人质，在集合点等着我俩了。任务完成的顺利，我们一步一步按照世超的计划执行，现在就剩下最后一个“袭扰破坏”的任务了，可他们救出人质后，惊扰了指挥部的警卫，敌军拉响了警报，正大肆搜捕我们，这时候再进敌区，无异于羊入虎口，飞蛾扑火。

　　正当我意识到这个问题并且开始犯愁的时候，陈俊从他的装备包裹中拿出了电脑，得意道

　　“进档案室的时候，我用我的电脑侵入档案室的计算机，现在我可以通过远程控制敌区网络，干扰他们的信号，让整个指挥部陷入瘫痪！”

　　众人眼前一亮，赞叹的看着陈俊，我也感叹

　　“果然是出奇制胜，怪不得进档案室的时候好久”

　　不过世超可没我们这么乐观，他是个做事严谨的人，严谨到胜利在望还郁郁寡欢的悲观，他深沉了一句

　　“这算袭扰破坏么”

　　“是啊”我回神，“任务最后是‘袭扰破坏！’（我故意加重“袭”的发音）”

　　世超的担心不无道理，陈俊白了世超一眼“猴急什么，还没完呢！”，说着他又从他背包里拿出了一个遥控器

　　“好戏这才开始”，拿着手里的遥控器，陈俊一脸的阴险

　　我们……→_→

　　看着大家一脸不解的表情，陈俊解释道

　　“营救人质的时候我没进战俘营，站在门口负责望风，无聊，就顺便在敌区周围偷偷安放了地雷和炸弹，只要我按下启动键，触发饵雷，不足一分钟就能让他们全军覆没！”

　　他得意的按下手里的遥控器，我们躲在黑暗里，远远的看着敌军指挥部，“砰砰砰”的爆炸了（炸弹不会炸死人，但是爆炸会波及人员身上的感应装置，在炸弹威力范围内的人，全都淘汰出局）。

　　看着敌区指挥部被炸，我们一阵欢呼，任务圆满完成，陈俊立了头功。不过时间容不得片刻的我们耽误怠慢，毕竟现在一行人身处敌区，离胜利只剩最后一步了，现在立即赶往目标地，提交任务即可。

　　那一次让我切身体会到了团结的力量，其他两人小组还没到达指挥部，而我们就已经完成任务准备撤离了。在完成任务，回总部的途中，我看着老团长的胸牌，心情激动，心底高喊“小刺客荣誉，我来啦！”

　　我们七人（加上人质，一小破孩）在树林里稍作休整，丢下了不必要的装备，轻装上阵，全速前进。

　　最让人头疼的是那小孩，哭闹个不停，还不愿走路，所以我们六个人轮流背着他进行越野。路上我们遇到了许多伏击，最惊险的是一处名为“虎口崖”的崖谷，经过那里的时候，陈俊突然说起

　　“这里易守难攻，很适合做狙击阵地嘛”

　　陈俊是观察手，到哪都爱观察地形，这是他的职业病，他这么有口无心的一句话，引起了大家的警觉。我留意观察了一下虎口崖的地势地貌，发现这的确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咽喉要塞，而且这是我们完成任务后“收兵回营”的必经之路，

　　“这么一块好地方，敌军会忽略吗”我开始担心起来，

　　凭直觉可以判断出，敌军一定会在这里埋伏狙击手，来给我们杀个回马枪。六人小心谨慎，就剩最后一步了，大家不敢妄自行动。以防万一，商量过后，众人隐蔽，我负责找出狙击手（我代号是白隼，这里没人比我更适合找出狙击手这个任务了）。

　　我绕行到山后，寻找适合伏击的狙击阵地，果然，在一处雪地发现了埋伏的狙击手，那个狙击手所瞄准的地方，正是我们要通过峡谷的小道！易进不易出，他完全可以对过往的人挨个点名。

　　发现狙击手后，我一身冷汗，

　　“要是被这斯陷害，我为“小刺客”的努力前功尽弃不说，我的一世英明也毁于一旦”，当时我为寻找到狙击手而自恋不已

　　狙击手没发现我，我在背后成功的激发了他身上的感应装置，他挂了。我们最后安全的通过了峡谷，现在回想起来，我对这件事还心有余悸，差点一失足成千古恨>_<

　　带着人质，整个行军速度慢了许多，在六人的通力合作，默契配合下，我们从出发到完成任务，也只用了才不到二十小时，可完成任务后，由于人质的拖累，我们奔袭后面的路程竟然用了两天一夜的时间。

　　其实不光因为人质的拖累，后来从敌区回总部的路程远，更艰难，而且大家的食物都基本快断绝了，靠着耐力维持，仅剩的一点粮食，也给人质留着。最终，经过长途跋涉，在第三天夜里，我们一行人终于最先达到了目标点，一共用时60个小时，出色的完成了任务。

　　到达目标点后，我们临时组建的小队正式解散，恢复两人一组的形式，和教官提交了任务，教官微笑的看着一个个疲惫不堪的我们，少了平时严厉的神色，交完任务后，这次的演练就算正式结束了，我们结束了苦日子。

　　第二天一早，举行特训少年授勋仪式，老团长亲自授予我们荣誉，我毫无争议的拿到狙击手至高荣誉“小刺客”头衔，代表小刺客荣誉的是一枚臂章，臂章上是一只做工简单的羽毛箭，大小和发卡差不多，在阳光下闪烁耀眼的光芒。

　　当那枚师傅瞻望已久，遥不可及的肩章带在我的胳膊上，真正属于我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这枚肩章是如此的珍贵！我承认这个荣誉我从一开始就没把它放在眼里，在我心里所谓的荣誉只是教官为了让特训队员们有训练的动力和方向而起的一个噱头罢了。我之所以为之努力，是因为那是李英的梦想，是我手里85式狙击步枪的梦想，我只是接下师傅手里的担子，替他完成心愿，不想让我自己对不起他们而已。可毕竟我多日来为止不停努力，我把师傅的目标当作我的目标，和枪的磨合加深后，我不知不觉的好像代替了师傅，我像他一样渴望荣誉。

　　太容易得到的，永远不会被珍惜，而小刺客似乎真的成了我梦寐以求的荣誉，而不是代替师傅得到它，我就是它的主人，我为止付出的一切，在那一刻，小刺客臂章在我心中变得至高无上，它证明了我的不懈努力和百炼成钢，它是我训练时无数眼泪和汗水的回报。在我佩戴上它的那一刻，我好像不是在替师傅完成任务，这枚小刺客肩章就是属于我的，它代表了我，我享受着众人敬仰或羡慕钦佩的目光，在经过残酷训练洗礼后的我，真正的感到了无上的光荣。在这不为人知世界里，受到无人知晓的荣誉，可那一刻，我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感动，似乎一切的苦和累都变成了享受。

　　授奖之后，教官又开始对我们喊话了，这是他最后一次“教训我们”，他说

　　“勇士（各个特训的头名，包括小刺客）的称号是高尚的，是不容侵犯的一种尊严。它代表了佩戴者不断面临对手的挑战，经历冰与火的锻造，面对死亡的考验，历经春夏秋冬的轮回，最终找到自己人生的征途，所以被受名为勇士！当这个神圣时刻来临时，你们凌驾于万众瞩目之上，你们会笼罩着太阳最珍贵的耀眼光环，登上人生的战场！接受荣耀的这一个瞬间，将会成为你们终身难忘的尊贵烙印！这就是勇士，战场上最骄傲高贵的灵魂！”

　　教官的这番讲话，为我为期四百天的特训生活画上句点。

　　我是最先离开特训基地的，授奖的当天，就下山了。

　　离别

　　呆在基地的日子没一天是舒坦过的，可终于熬出头，要离开的时候，我突然有些伤感，不舍得兄弟们，不舍得我的狙击步枪，甚至不舍得严厉的教官，不舍得让我身心俱疲的日子。

　　新手A组的人呆在宿舍楼里，默不作声的整理东西，没有得奖之后的喜悦，只有临别时的不舍。大家认真的整理了各自的东西，气氛从未有过的凝重。我们再一次不约而同的整理了内务，打扫的一尘不染，这不是谁的命令，大家只是想临走时再做点什么。我比平时任何时候都认真的整理着，阳光透过窗户，一切和往常一样，但是，每个人的心情都很低沉，平时话痨的陈俊，变的安静了，爱笑的张伟雄，没有露出他笑时脸上的酒窝，安世超的眼神变的柔和了许多，他看我的样子也不在咄咄逼人，

　　“告个别吧”我伸出了拳头，强拧的笑脸，故作轻松。

　　“你是我见过最好的狙击手，不过我会超过你的”世超最先与我对拳

　　我没有说话，但是很惊讶，这个家伙尽然也会夸奖我。

　　其他二位也是，没有过多肉麻的话，我们新手A组的拳头又聚在一起，我们从牙缝里挤出我们的口号“勇者无敌！”，最后相拥而别。

　　“真的要离开了”我下山的时候看着特训基地的大楼。

　　那年，那个冬天，那一日，在吃完特训基地最后一顿饭后，我离开了那片让我永生难忘的土地，离开了那段铁和血的日子，离开了同生共死，并肩作战的兄弟。最后我能做的，就是把那里一切的一切，永远变成最珍贵回忆，尘封在心底。

　　下山的路周围还是原样，树叶凋落了，茂密的绿草衰败了，星星点点的积雪装点着沿途的风景。冬日的阳光，显得是那么的温暖，可物是人非，再经过这里时，我已长高不少，不再是当初上山的那个孩子了。在深山野林“闭关”了一年，我要回到正常人的生活了，下山时候不免有一丝焦虑。看着沿途风景，幻想着城市里的灯红酒绿，我对这现世的浮华世界充满了迷茫和陌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原来的自己。

　　教官曾经跟我们说过

　　“特训后人的思维模式和正常人有巨大的差异，不能完全融入现代社会生活，我不会让你们把自己一生中最善于学习的时光用来学习杀戮和破坏——这种完全无法在正常社会适用的技能”

　　所以特训只有一年，选拔出童子军里的“精英”进行备案，然后放入社会，直到成年之后再招入军队接受正规训练。所以那时候我盼望着快点长大，毕业之后当兵，还能再见到我们新手A组里的他们。

　　下山之后，我去了打靶场中心的接待大厅，在接待大厅里我惊喜的见到了久违的师傅李英。他很热情的迎接我，热泪盈眶的看着我，似亲人般。那天我们深聊了一下午，具体内容我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我当时情绪激动，语无伦次。师傅的腿伤痊愈了，也知道我夺得了小刺客头衔，当我拿出小刺客臂章给他过目时，他拍手称快，激动的像个小孩。

　　临别时师傅送了我一个项坠，是个小指头那么大的葫芦，显眼的淡黄色，木头雕琢，十分精巧，他说那是他住院无聊时亲手为我刻制的，

　　“没什么意思，你小子带在身边，留个念想”师傅傻笑着对我说

　　我看着手里的项坠，心潮澎湃，它代表了师傅对我的祝愿和期望，在特训基地要是没有他的栽培，也许我早就被淘汰了

　　师傅用红绳穿上项坠，亲手为我带在脖子上，他系了死结，我到现在都一直带着那项坠，从未离身。

　　“这是我上午刚得的，现在还热乎着呢，送你吧”我拿出了那枚小刺客臂章

　　“这……这……”师傅看着我手里的肩章，黑眸一闪一闪的，半张着嘴，说不出话

　　“收下吧”我看他呆住了，就直接把臂章塞到了他手里

　　他拿着那枚臂章，手不停的颤抖。我知道，他比我更想拥有那枚臂章，并且没人比师傅更有资格得到这个荣誉了，要不是出意外，他挂彩退出了训练，小刺客荣誉非他莫属。我和师傅比起来，他更配做这枚臂章的主人，而且我本来就是为了师傅去夺这个臂章的，于情于理，这枚肩章，都应该属于师傅

　　“这是基地最强狙击手的至高荣誉啊，你怎么能轻易给别人”师傅握着肩章，激动的说道

　　“我是最强的吗”我边说，边故意打量了一下师傅

　　师傅沉默了，看着手里的肩章，他无言以对。

　　“它本来就是属于你的，你才是最强狙击手！你做小刺客，当之无愧，我送你，正好留个念想，反正放在我身边也没用”我故意轻描淡写的说道，只为师傅能收下。

　　处于对那枚肩章的挚爱，却之不恭，他最后收下了肩章，送人玫瑰，手有余香，他收下肩章的时候，我心情也轻松愉快了许多。

　　人生就是这样，总是不知珍惜眼前所拥有的，一直到失去时，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那些看似卑微的东西是无可代替的重要存在！可无论舍不舍，该失去的，总是留不住。有得必有失，这个道理在寺院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告诉必须坦然面对失去，或者说学会放弃某些东西，可是关于离别，我却无法释然，师傅李英曾经说过，我重感情的性格弱点不适合做狙击手，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始终无法改变自己。这是个流行离开的世界，但我不擅长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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