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涅磐之生

挫折

　　刚刚进校的时候，我向往着未来，但伴随着我和小依的感情裂痕，生活变的越来越糟。和小依产生隔阂后，我开始让自己把主要精力放在学习上。就像打工那段时间，强迫自己超负荷的运作，忙的来不及去想那些难过的事，这也算是逃避现实的一种表现。前面也讲过，许多事情不是我不想就可以不面对的，这种逃避的表现让我和小依之间产生了距离感，我原本以为这种距离感会让我和小依之间产生美。

　　我是说……“原本以为”。小依因为我不陪她而另寻新欢，取而代之。

　　小依跟我提分手的时候已经放暑假了，令我那段生活糟糕的不只是小依，还有爷爷。爷爷在快放暑假的时候突然病重，被送往重症监护室。

　　“重症监护室”这五个字想一根锐利的刺深深扎着我的心，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我不敢去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爷爷年过七十，他是除爸妈外最疼我的人，我从小到大从没想过永远失去他的日子会是怎样的。虽然我是“小刺客”，心里素质要超于常人，但这似乎是概念上的，对于亲人离世这种事情，我始终无法做好心理准备。从爷爷进医院后，我每天在心里暗示自己，他能康复，爷爷不会离开我。

　　可不幸的是，爷爷还是没能从鬼门关回来，最后抢救无效，不治而亡。他就这样永远的离开我了，依偎在他身旁，嗅他身上的烟味，这些都情景仿佛历历在目，我现在都感觉就好像昨天发生的一样。

　　听到爷爷去世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没有失声痛哭，没有声泪俱下，甚至面无表情，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整个人呆呆的失了魂。而心里，却像有种掉进深渊的感觉。我万般无奈，抓不住爷爷，留不住爷爷，“爷爷”这个称呼，我再也叫不出口，只能停留在回忆里。

　　爷爷和小依几乎是同时离开的我，一个是最爱我的人，一个是我最爱的人，他们两个人的永失，让我觉得，十八岁的夏天，好冷。那是我人生的又一低谷，和我离家出走时的心情一样，万念俱灰，爷爷离世后，家里开始办丧事，当着众人面，我神情恍惚，扮演着自己，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躲在角落，泣不成声，流干了所有的眼泪。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我突然发现，本来被培养“杀手”的自己，竟是如此的脆弱。

　　爷爷的葬礼我没有参加，是不敢去参加，我怕我受不了那个场面的刺激，立行说我太逞强了，越是逞强的人，心里越脆弱。为了避免触景生情，我在爷爷举行葬礼的时候去了法国，爷爷生前曾在一张报纸上看到一条皮鞭，他十分喜欢，而那条皮鞭当时被收在一家法国古店里，这也正是我去法国的目的，为爷爷达成遗愿，买回那条皮鞭。

　　我知道我这又是在逃避，但那个境遇里的我，似乎只有逃避是最好的选择。

　　父亲同意了我的法国之行，几小时的天旋地转后，我只身到达法国。去法国后第二天，很幸运的找到了那家藏品店，但由于语言不通，费了老半天劲，才和那店主表明我的来意，店主是个老翁，他知道我的来意后，带我到了店后面的储藏室里，然后从储藏室里一片狼藉的废墟中找出了一个木盒子，我看着木盒，上面满是灰尘，是有些历史了。

　　老头吹了吹灰尘，木盒上精雕细琢的花纹显露出来，这木盒虽然很老，但很精美。

　　接着，老头用他那苍老的，布满皱纹的手笨拙的打开了盒子，盒子里面正是爷爷想要却一直没有得到的那条皮鞭，鞭子是用皮革交错编织而成的，通体金黄，全长两米，像条金龙一样盘绕在盒子里，十分的漂亮。

　　“难怪爷爷会喜欢它”我看着老头手里如古董般的鞭子，自言自语。

　　店主虽然和我语言不通，不过很亲和，他没有吝啬那尘封在废墟里的“宝贝”，最后以一个合适的价格卖给了我，并把那个精美的装鞭子的木盒也送给了我。

　　法国之行很顺利，也很意外，我没有想到那条无异大海捞针的鞭子能这么快的被找到。把鞭子拿回旅店，擦净之后，那木盒和鞭子焕然如新，恢复了往日的光彩。看着手里的鞭子，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达成目的的我不想立刻动身回国，和十几年前留学时的心情相反，那时只身国外的我抗拒回到祖国这片伤心地。

　　找到鞭子后，我打算继续在法国逗留几天，想散散心，调整一下自己。那时候我还和小依有联系，但因为时差的关系，我们只是挂Q问候一下对方，再无多言。

　　在法国，我独自一人，在陌生的城市，亲临着闻名世界的旅游名景，但是却无心观赏。夜晚睡不着，就习惯的依在窗边，看着静谧的夜空，真的感觉自己好孤独，好像完全不属于这个世界，自己的国家，自己的亲人，都在遥远的地方，唯一能陪伴自己的，就是对他们的思念，而曾经在身边的人，已经永远的，远离，连剩下的一点思念都随着时间慢慢的变模糊。

　　在法国呆了一个多星期，回国后爷爷的葬礼已经举行完毕，我和小依也斩断了联系，生活好像恢复了平静，可生活越是平静，内心的痛苦就越难以承受，不过，这痛苦，我似乎除了承受，别无他选。

　　那个夏天是我记忆当中最悲哀的一个夏天，十八岁的生日，小依答应陪我度过，可到那天时，我连她的一点音信也没有。我告诉自己，这就是成长的代价，越痛苦，越能让自己成熟。

　　临开学时，我一个人偷偷去了爷爷的墓地，把那鞭子放到了他前面，和他说了许多心里话，流了许多泪（虽然不愿承认，但这的确不是什么丢人的事），那之后，我暗自下定决心，不再流泪。那天，我和曾经的自己告别，把原来的我连同眼泪一起，埋葬在墓地，留下来陪伴爷爷，经过伤痛的洗礼，我希望我将迎来一个崭新的自己，一个无坚不摧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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