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测试
“叮铃”
主控系统的铃音在壁垒的各处回荡。
余烬揉了揉发沉的脑袋，摸出手表看了一眼，指针已经指向了十二点。
阳光铺洒进房间，灿烂而明媚。
“已经中午了啊。”余烬声音倦懒，看来昨夜发生的事的确让他倍感疲惫，“得马上去一趟第三研究所，尽快弄清楚一切，以免节外生枝。”
中心塔149层，这是第三研究所的地址。
如果第三研究所的地址是在这个地方，那么余烬没有听过这个组织就不奇怪了。在壁垒里，中心塔100层往上的机构都是严格保密的，甚至相邻楼层之间的组织都完全没有交集，彼此之间的工作分工的相当明确。
余烬甚至没工夫去填饱肚子便出了门。
从B区通往A区的关卡，巡查员与治安机器人可谓是严阵以待，如果不是手上持有的那张黑色卡片，余烬估计自己还没靠近A区五十米就要被摁住了。
经过了层层审查，余烬终于进到了A区。
整片A区空荡荡的，只有最中心的地方，有一座中心塔，那是一座有近千米高的巨楼，直入云霄，抬头仰望甚至看不到塔的顶端。
余烬入中心塔，站在电梯区前等待电梯，他的思绪起伏不定，甚至有些许的忐忑，些许的兴奋，他不知道等在前方的究竟会有什么。也许他也会进行超自然的调查研究，也许他也会被派到人人谈之色变的殁土上做任务，也许...
正思考着，右边那部电梯的门缓缓打开了。
余烬深吸一口气，迈入其中，他将那张通行卡在仪器上刷了一下，扫描结束后，149楼层的按钮亮了起来。
轿门随之合拢，电梯开始上行。
电梯里只有余烬一人，这个比自己那间住房还小的方格子，让他感觉更加逼仄，压抑，他注视着149那个亮起的楼层号码，忽然抿了下嘴唇，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开口：
“也许，外面的天空会更加宽广吧......”
不知过了多久，电梯停在了149楼。
电梯的轿门缓缓打开。
余烬迈步走出，但眼前的景象却与他心中所想的相去甚远。这里既没有复杂精密的科学仪器，也没有井然有序的办公团队，甚至连一个人影都见不到。
整个149层，空空如也。
“搞什么鬼？”余烬朝楼层中间走去，“难道根本就不存在什么第三研究所？”
太安静了。
甚至能够清晰地听到余烬脚步的回声在楼层里回荡。
突然，余烬的脚步声戛然而止。
在他的眼前，是一面墙壁，墙上是一块巨大的浮雕。
这块巨型浮雕看起来像是旧世界的作品，但上面的图案在基调与蕴意上都和旧世界的文明相去甚远。在艺术已经没落的时代，这样的作品几乎是不可能出现的。
这块浮雕给余烬的感觉，就好像是远古文字带来的神秘感，那是比旧世界还要更加久远的时代。
这幅浮雕好像目的在于描绘某种怪物，可能只有精神异常的变态疯子才会构思出这样的形象：
它的头像是人的手掌，中间长了一只异常巨大的肉瘤，底下的躯体长得奇形怪状，像是水母的触手，又像是蜘蛛的腿，浑身覆满了细密的鳞片。
余烬下意识地对这块浮雕生出了厌恶的情绪，越是靠近这块浮雕，就越是有一种压抑的情绪滋生出来。
他想要离开这个令他感到不安的地方。
转身的瞬间，他的身后出现一个巨大的黑影，那块浮雕上的怪物宛如活物般从墙上钻了出来。
那只粗大而丑陋的手掌型怪物，缓缓顺着墙壁爬到了天花板上，然后伸到了余烬的头顶，手掌中心的那颗巨大肉瘤突然缓缓开裂，肉瘤包裹的东西赫然浮现。
那是一只泛着紫色邪光的竖瞳！
......
......
在整栋高塔的监控中心，傅红鸾与徐蕤正在盯着屏幕观察，而观察的对象，正是身处149层的余烬。
“这样真的没问题吗？”傅红鸾下意识地皱起眉头，“那可是丙级的恶诅，那种程度的精神冲击，他恐怕承受不住吧？”
“他不是已经通过你的第一阶段的测试了吗？”徐蕤还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笑道，“比起盒子里的东西，这只恶诅应该不算什么吧？”
“可那毕竟是被封印了的...”
“没关系的，我们还有预备支援，不会出问题的。”徐蕤直接打断了傅红鸾的话，“况且，他可是被选中的人啊。”
徐蕤的目光紧紧盯住屏幕。
通过屏幕，可以看到那个空空荡荡的149层里，余烬突然转身，然后缓缓抬头，接着他的脸上露了极其惊恐的表情。
......
......
余烬看到那只巨大的眼睛出现在了头顶，接着那只眼睛开始如流泪般分泌如同石油似的粘稠的黑色液体。
那些黑色的液体流到余烬的头顶，接着是身上，最后流向脚底。
他惊愕地瞪大了双眼，甚至忘记了大声呼救。
他感觉精神异常地沉重，身体异常地冰凉，整个人像是要被压垮，要被冻僵。他强撑着想要挣脱那滩泥沼，却没想到越是挣扎便越是感觉疲惫。
那滩黑色的液体，像是伸出了无数的黑手，想要将他拖进万劫不复地地狱。
他清晰感觉到寒气一点一点侵入了他的身体，可他连打冷颤的力气也没有了，就像是冬日屋檐下的冰凌，冰冷而且僵硬。
他的意识逐渐模糊，像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他想喊，却发不出声音，想睁眼，却控制不了身体，除了意识还属于自己，他对一切都无能为力。
四周漆黑一片，暗无天日。
......
......
监控室里，傅红鸾焦急道：“预备支援呢？赶快停止吧，再继续下去，他会死的。”
徐蕤没有答话，他只是默不作声地继续盯着屏幕。
被选中的人，内心的坚韧程度不该只是如此。
......
......
此刻的余烬被吞没在黑暗的泥沼里，孤独无助，内心却无比坚定。
那颗心在呐喊咆哮，渴求光明，渴求自由的呼吸。
再卑微的生命，也有追求活下去的权利。
黑暗中响起冰冷不带情感的话语：“余烬，你不过是将灭的火焰罢了，人命浅薄，撑不住，就认了吧。”
认了吧？
余烬很愤怒，在殁土上生活下去本就已经十分不易了，凭什么还要因为你的一句话向狗屁不仁的命运低头？
有人从黑暗里走来，沐浴着圣光，耀眼刺目，恍若艳阳般不可直视。
他在轻声说话：“你不是那将灭的火焰，你是那燎原的星星之火，终将热烈燃烧！”
是啊，凭什么要认命？！
余烬用尽全身的力气，狂怒嘶吼：“我是燎原的星火，终将热烈燃烧！”
咔嚓。
碎裂的声音。
周围的黑暗像被撞碎的蛋壳，支离齑毁。
余烬猛然惊醒，吃力按住额头。
难道自己只是在这儿睡了一觉？可方才的一切都真实的不像梦境，却又虚恍的如同梦境。
无尽的黑夜。
沐浴圣辉的男子，那会是父亲吗？还是说这一切都只是泡沫幻影吗？
一觉醒来，恍如隔世。
......
......
监控室的屏幕前，傅红鸾长舒了一口气。徐蕤则露出了满意的微笑，他按了按耳朵上的即时通讯耳机，仔细询问。
“恶诅被祓除了吗？”
“他的精神波动怎么样？”
“可以测试出他的具体念力能力吗？”
耳机里传来一道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女性声音：“恶诅在目标清醒后的第一时间已经被祓除。目前目标的精神波动一切正常，没有受到恶诅的精神污染。在刚才的测试中，被测试的目标并未展现出任何念力能力，无法得出有效的判断。”
“听起来还不错，很有潜力。”徐蕤笑了笑，“真不愧是小烬烬啊，没有任何念力展开就摆脱了噩难之手的精神陷阱。”
他按着耳机吩咐道：“带他去报道吧。”
“是。”
......
......
149层。
余烬慢慢回过神来，有太多的疑惑等待着回答，他站起来缓缓转身，想看一眼那块奇怪诡异的浮雕。
但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绝美的容颜。
孤傲。
冷淡。
拒人千里。
余烬有些恍惚。
难道自己还在做梦？
他走近那个冰山一样的少女，礼貌地打着招呼：“你好？”
无人应答。
“你好？”余烬这一次特意提高了声音。
但那个少女只是静静看着他，默不作声，也毫无表情。
真是个奇怪的女子，很漂亮，可惜不知是有听障还是患了失语症。
正当余烬惋惜之际，那女孩缓缓开口，声音冷漠：“我既不聋也不哑，我叫AM，在第三研究所里，人们都喜欢叫我艾米。”
这个女孩，是会读心术吗？第三研究所里还真是卧虎藏龙啊。
不理会余烬此刻惊讶的表情，自称艾米的女孩接着指了指身后的一扇门，说道：“你已经完成了测试，上面暂时把你分配到了第七小组，你们的组长陈凯旋就在里面，你可以进去了。”
又是测试。
余烬心里闪过一丝不悦。
他走向那扇紧闭着的大门，伸出手，屈指扣在了木质的门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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