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X=生活中100种模样。
我怀着激动的心情盼着老爸的归来。第二天早上出发前,我妈还说要好好炒几个菜庆祝一下。可是当我上完四节课,放学路上把车骑得飞快,骑得脚蹬子都快飞出去了。来到家门口我赶紧用钥匙打开门,家里却一个人也没有,“爸?妈?有人吗?你们在家吗?”不对啊,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啊!这一瞬间令我怀疑人生。我边走边看,首先进到厨房我看到菜板上有没切完的菜,应该是我最喜欢吃的土豆炖鸡肉。红色的菜框里盛着切好的土豆块,菜板上是没分割完的鸡肉。高压锅里也是没烧好的粥。感觉他们应该很仓促的出了门,幸亏关了煤气,否则后果就不堪设想了。我有点懵。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一家人庆祝的吗?怎么爸妈都没影了?这种感觉就像从一个真空瓶里看外面的世界,既没有氧气,也看不清。越想看清真相越模糊,离的越远。我甚至想爸妈不会被绑架了吧。当时的我甚至忘记了肚子饿的咕咕叫的问题,开始给爸爸打电话,打了三四遍,电话那头始终处于没人接的状态。又给我妈打,结果一样。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六神无主,看着这个家,不知如何是好。
大概过了20多分钟吧,我的神智渐渐清醒过来,我用开水煮了一碗面,吃了起来。无论怎么样,他们是大人,不会有事的,我得先把自己照顾好。吃完面,我稍微收拾一下,就去学校上课了。
傍晚放学时,妈妈的电话打来了“磊儿,你爸今天上午在市区遇到车祸了。幸亏当时双方开的都慢,对方又是好人,把你爸送医院了。中午我们都没来得及告诉你,你照顾好自己,有什么需要的跟妈说,好好学习啊!”我对着手机说:“好,妈,你放心,我一定照顾好自己!”其实听完这一通话我的内心非常悲伤、难过,很担心爸爸,想马上就去看他。我当时甚至想要一个穿越时空的任意门,直接穿越到老爸身边陪着他。
接下来在学校的日子简直令我度日如年,有时甚至连课也听不下去。上课时经常被老师提问,有几次甚至还罚了站。老师和同学们都很纳闷,一个平时学习排名前十的好学生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李娟老师最先发现我的情况不对劲,她在晚自习时单独把我叫到办公室里,对我进行谈心。刚开始我不愿意说实话,就低头不语,手里摆弄着钥匙扣。后来在她循循善诱的开导之下,我就向她打开心扉,说出爸爸车祸的事情。“好孩子,你听老师的话,不要多想。你爸爸出车祸又不是你的错,也不应该你来负责。他在医院有医生和你家人的照顾。你要相信你爸爸会没事的。学校这边也会尽可能地帮助你。”“谢谢您老师”。
于是第二天利用班会课,老师先讲常规,之后就开始讲起我们家的事情。令我没想到的是同学们听完后纷纷慷慨解囊,把自己的零花钱都捐给我,有的甚至要捐球鞋和漫画书。我感动的差点当堂落泪。下课后老师让班长把名单和捐款数目记好,然后交给她。
周五上午课间操后,李老师把我叫到办公室,手里拿着一封不薄不厚的信封。“杨磊,你过来一下。这是我们全班同学和老师们给你爸爸募集的捐款,希望对你们家有帮助。”“太感谢您了,老师!”我深深地朝老师鞠了一躬,郑重的用双手接过信封。那信封在我手里仿佛千斤重,代表学校对一个普通学生的深切关怀。
好不容易挨五放学,铃声刚响,老师还没说放学,我就把信封放在胸包里,然后把书包扔给宋刚,一个健步从前门飞奔出去,我要去公交车站赶车。宋刚跟在我后面“嘿,前面的,你书包不要了?”“不要了,你先帮我保管。”“好家伙,现在都快变成你保姆了。我把书包拿我们家去,你有空去取。”
我以最快的速度像刘翔百米冲刺那样赶到车站,已经有一些同学来到了车站。他们都背着书包,有的还拉着行李箱。而我在他们中间显得有点格格不入,导致路过的人们也多看我两眼。不管了,见老爸要紧。我赶紧拿出钱包,准备好零钱。
远远地看到那绿色的公交车缓缓驶来,等车的人群开始往前走。当它一停靠站,我们一窝蜂往里冲。经过东倒西歪,你推我攘的争战,我终于如愿以偿的坐上了开往市区的公交车。
“旅客朋友们请注意,立交桥站就要到了,请拿好贵重物品,请从后门下车。”
我开始慢慢往后门挪动,等车缓缓停稳,我跟着人流排着队下了车,看了下手表,还能赶上去往医院方向的公交车。我于是坐在站台上发呆,过了一会,车来了,我就上了车。
经过两次换乘,我终于来到市立医院,下车那一刻我看了表—北京时间十九点零三分。天差不多已经黑透,一股冷风铺面而来,刺痛我的脸颊。这些我都不在乎,我赶紧掏出手机,打电话给妈妈,问老爸的病房号码。
当我来到病房走廊时,我先问了导医台,然后往那个方向走去。
令我没想到的是我在走廊上看了住在Q城的奶奶和姑姑。她们正站在一间病房门口往里面看。旁边坐在塑料椅子上的是我妈霞。
我来到她们身边,看到姑姑搀扶着有点疲惫的奶奶,妈妈坐在旁边的塑料椅上。“奶奶,姑姑,你们怎么来了?我爸受伤很严重吗?”“听说你爸出车祸了,我们就从Q城赶来了。你爸没事,只是一个小车祸,但我们不放心,所以过来看看”姑姑一边扶奶奶坐下,一边对我说。“一年多没见,我的大孙子长的又高又大喽!”“奶奶,我也很想您和姑姑”我蹲下来,奶奶慈爱地抚摸我的头发。“奶奶,姑姑,我想看看我爸。”“好,好,去吧!”奶奶回答。
历经几番周折,我终于透过病房的玻璃窗看到了老爸。只见他头部包着白色的绷带,右腿也被缠上白色厚厚的石膏,肿了一大圈,吊了起来。看起来我爸睡得还算安稳。
“过来,杨磊”。我妈小声叫我过去,于是我走过来,坐在她旁边,“医生说了,你爸没什么大事,以后可能会在脸上留个疤,腿应该没什么大事,就是不能做长途运输,只能跑跑近路了。反正我们家没什么事。我最近先歇班,和你奶奶她们一起照顾你爸,你回学校好好学习,不要想别的,听懂了吗?”我妈用十分严肃的语气对我说。我点点头。然后从胸包里拿出信封,“这是我们学校给我们家募集的捐款,妈,我现在交给您,您留给我爸看病用吧!”那一瞬间,我感觉我妈眼眶湿润了,“你看学校对你那么好,你更应该努力上进才是。现在的人真是太好太有爱心了。”我妈一边感慨一边把信封收在自己包里,拉好拉链。她握住我的手,再也没有说话。
后来我爸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我一有空就去看他,奶奶她们也悉心照顾着老爸。出院的时候终于到了,我忙前忙后,帮着拿大小东西,生活用品。我爸看起来比之前好很多,就是左边额头留下一道三公分的长疤。刚出院时,他的腿脚还有点不太方便,于是他每天都要出门锻炼,不论风出雨打,刮风日晒,从不间断。慢慢他的腿也复原了。渐渐地,我们家的日子貌似又恢复到之前风平浪静的状态。但生活就像海浪一样,当你站在海边的沙滩上,它一波又一波向你袭来。你也不知道它带给你的是精美的贝壳还是冰凉的石头,甚至是扎人的稻草、有毒的河豚,这些你都得承受。正如《阿甘正传》中所说的:“生活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颗是什么味道。”
“叮铃铃,叮铃铃”早上五点半,我又一次被闹钟准时吵醒。我把闹钟关掉,塞在枕头底下。大概过了五分钟,我就听见我妈出门的声音。“杨磊,早饭做好放在锅里了,妈今天上早班,你自己吃吧。”“妈,再见”我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小声的说。我妈在我们学校门口的一家超市上班,每天都很辛苦。超市有两种班制,分为早班和晚班。早班时间是早上六点工作到下午两点,晚班时间则是下午两点到晚上八点。我真的很庆幸我妈那天上的是早班,否则那“嘭”的一声的关门声会成为我们的永别之音。当时的我全然不知命运的安排,只躺在我的小床上翻了个懒腰继续睡觉。
五点五十分,我开始起床,刷牙、洗脸、梳头,然后打开锅。里面是荷包蛋加面条,我把它们盛在碗里又加了根火腿开始吃起来。
2015年3月17日,一个普普通通的周二。一个阳光明媚,春风料峭的工作日。谁也想不到厄运再一次降临到我们家头上。中午回家吃饭时家里一切如常,门窗整洁明亮,地面光滑洁净,垃圾桶里没有一点垃圾,厨房收拾的干净利落,不大的屋子却很温馨。没有一丝暴风雨的前兆。
吃完饭,我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会。闹钟响起的时候我就起来,简单收拾一下,就出门了。关门之前我最后看了一眼我们的家,这个即将再次陷入黑暗、痛苦的家。
晚自习放学路上,我和老李—李国梁谈天说地,好不快活。我们从学校篮球比赛的结果聊到最近上映的电影,还约好周末放假喊上宋刚和潘云龙出来玩。十字路口到了,李国梁说“拜拜,我先走了,明天见。”就径直往前骑去。而我需要左转。我等待着信号灯由红变绿,当它变绿时我正准备骑车,突然一辆右转的汽车飞驰而来,差一点撞到我。“喂,怎么开车的啊,不长眼睛吗?”这使我联想到不久前,我们学校的一个女生被车撞了,当时她站了起来,全身一点事情都没有,也没流血。她甚至还和司机说了几句话,司机看她没事,也就让她继续骑车上学了。后来过了三天她突然七窍流血,送医时已无力回天。这个消息一出,学校就炸了锅。我们都为那位女生惋惜,听说她学习挺不错,有机会冲击211重点大学。
“嘿”我故意大叫一声,把储藏室的声控灯打开,然后掏出钥匙,打开门,把车子放好。储藏室里面本该停着我妈的电动车,然而此时代替它的是外公的电动三轮车。那么晚了,我妈还没回家吗?带着这个疑问,我有点忐忑的上了楼。
开门之后,果然不出我所料,外公外婆都在。他们平时很少来,“外公,外婆,你们怎么来了,我爸爸妈妈他们呢?”灰黄的灯光下,外公没有说话,弯着腰坐在沙发上,不住地咳嗽,他不停的用手绢擦嘴里流出的痰。外婆则是用左手扶着腰,右手放在心脏处,边轻声叹气边摇头。
在我的再三追问下,他们终于还是对我说出了实情:我妈上午在班上突发高血压脑溢血,幸亏旁边同事及时发现,一边让她慢慢躺下,一边拨打120急救电话,过了一会我妈就被推上了急救车。到了医院一通抢救、检查。医生说幸亏发现及时。这种病最怕耽误,如果发病时身边没有人,半小时到四十分钟就会造成大脑死亡,有的人甚至二十分钟就去见了上帝。
我瞬间大声哭了,感觉心揪揪的疼。脑海里还是以前上学时我妈在超市门前用独轮车卸菜时和我打招呼的样子。为什么命运对我如此不公?前不久老爸的事还历历在目,而现在老妈的事似乎有过之而无不及。我妈连五十岁都不到为什么要生这种病?这是我做错了什么,老天特意惩罚我吗?它啪啪打我的脸,变本加厉,打得我头晕目眩,两眼昏花。或是我们家是一个被诅咒的家庭,被命运抛弃在路边,像在垃圾箱里觅食、喜欢钻进汽车底盘弄得满身泥土和细菌的流浪猫一样的家庭?
之后那一刻是我第一次产生轻生的念头。我不想上学了,也不想管这世间的一切了。我甚至想直接从我们家的五楼飞跃而下。但看着满鬓斑白的外公外婆,我强忍住了,等他们走了再跳吧,我可不想让从小看大我的他们伤心,我知道如果我真的那样做,他们会十分伤心的,我爸妈会更伤心。
“那,今后怎么办?”我问到。“这一段时间我来照顾你,给你做饭,但晚上你得一个人住了。你爸要照顾你妈。”外婆说。
过了几天,我去看了我妈。她已经清醒了,能和人进行短时间谈话,她说她只记得自己正上班,中午吃饭时突然口齿不清,视线也开始模糊,头慢慢往旁边歪,有同事发现不对劲,感觉把她扶起,又拨打的120。她上急救车时还有一抹意识,后来就全不知道了。
我看到我妈穿着病号服,头上包着头巾,床上放着尿壶。病床旁的床头柜上是早上吃剩的面条,鸡蛋
“妈没事,很快就能回家了!”我妈笑着对我说,但当她掀开被子想坐起来时,却异常费劲。我爸赶紧去扶着她。
“小子,好好学习,大人的事用不着你操心!”走之前我爸交代我。
回家之后,一夜无眠,翻来覆去睡不着,过往经历像放电影一样在脑海中一遍一遍上演。看着窗外的天一点点变亮,“咯咯咯”的鸡鸣也逐渐响起来。那天我五点就起床了,六点十分就来到学校,我去操场跑了好几圈,缓解我压抑的心情。
当我妈妈的身体康复的差不多时,我们全家都很高兴。我们在当地一家有名的饭馆订了一桌菜,庆祝我妈康复。她身体恢复较好,就是以后的日子都要靠吃降压药维持血压平稳,也不能生气。即使是这样,我们都谢天谢地了,我爸甚至在宴会上喝起白酒,要知道从我出生到现在从没见他喝过白酒,唯一一次是我看他们结婚照片,他喝的交杯酒。
回到学校的生活我以为会和以前一样平淡、单纯。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的“近忧”竟是从我女神开始的。这一次的痛只有我自己能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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