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入宫复命

按照汀兰所招认，她只是受胁迫，买了药给韩雨染，并不知道这药的用途。又有揭发真凶的功劳，即便要论罪是不会重的。因此她只是被知府带回去，做个人证问话罢了。

        而韩雨染就不同了。她挟持老妇，毒害七皇子，陷害庶妹，又被韩尚书从家谱上除了名。这位嫡长女一夕之间变成了只等着死罪定下来的阶下囚。

        衙役押着韩雨染离开时，韩府的大夫人，韩雨染的亲娘拉着她的手哭断了肠。娘两个，一个被铁锁拖着走，一个被家仆拦着。韩尚书阴沉着脸忍着心痛，命人关上了尚书府的大门。

        穆青菱从门缝里看到了静静站在众人身后的韩雨曦。大夫人哭天喊地，肝肠寸断，而无人察觉处，韩雨曦脸上露出了一个笑。

        真是好手段。

        穆青菱暗中叹息。虽然知道以韩雨曦的手段，迟早会有这一天，可是韩雨曦的动作实在太快了。

        自重生以来，穆青菱亲眼看到了韩雨曦的两个大招。第一回她令长姐禁足，第二回她把长姐送上了断头台。

        韩雨染形同枯木，双眼无神，颤抖着被衙役带着走。穆青菱忽然想到了前生的自己。那死法还不如韩雨染来得体面，惨烈了何止千百倍。

        穆青菱走到韩雨染跟前，居高临下看清楚了她的样子，便走在衙役之前，径直回府去了。

        在韩雨染快要被拖到长街尽头，再也看不见尚书府时，她忽然用尽全身的力气，冲府里喊了一句：“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韩雨曦！”

        凄厉的吼声飘过了院墙，回荡在长街上，押着韩雨染的衙役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而穆青菱连头都没有回。

        做鬼？厉鬼索命之说终究缥缈。还是活着的时候，不要辜负了每一个时机吧。

        谋害七皇子一案，至此终于尘埃落定。此时正是七天之期的最后一天，穆青菱刚回到府中，就看到了宫里来的马车，要接她进宫复命。

        当下换了身面圣的着装，青菱便独身一人随着太监和侍卫进了宫。

        皇帝依旧在太极殿中召见，这次却没有大臣，圣驾前气氛虽然要总是肃穆一些，却比上一回轻松了不少。

        青菱进殿时，皇上躺在榻上，眯着眼睛打盹，两个小宫女跪在地上，一个捶腿一个按摩。殿中的紫金熏笼缭绕着几缕熏香的青烟，桌案上还有未批完的奏折，青玉砚台中，墨已经干了。

        引着青菱进来的公公凑到皇帝身边，虽然皇上有命，带回了人便来禀告他，那公公却不敢凑到皇帝身边惊醒他。只暗暗冲按摩的小宫女打了个手势，那宫女按摩着稍微加重了些力度，皇帝便醒来了。

        “朕给你七天之期，查出谋害七皇子一案的真凶，你查得怎么样了？”梁帝还未从困倦中醒过来神，也并未起身，只在榻上撑着头问话。

        “禀告皇上，臣女适才已经将凶手捉拿归案。那凶手正是户部尚书韩大人的长女，韩雨染。”穆青菱利落地回答。

        “哦？”梁帝却一个惊讶，坐起身来。

        他当初给穆青菱下令，这七天之期查出凶手，自己也觉得有些苛刻。更何况还要研制七皇子的解药呢？因此今日带穆青菱进宫，并没想过她真的会完成任务。只不过是想借此机会，恩威并施，更好的拿捏将军府罢了。

        梁帝已经盘算好了，穆青菱会如何请求宽恕，会拿出多少证据来。自己会怎样责怪她办事不利，再表态看在穆将军忠心卫国的份上，从轻发落。可没想到，穆青菱不仅调查出了线索，竟然都已经把凶手逮捕了！

        当下穆青菱把韩府中发生的事、近几天的调查行程，向梁帝挑拣着描述了一回，只把能说的说了，又把不可言说的细节加了些修饰。

        梁帝听着她的禀报，忽然觉得，这丫头口齿清晰，逻辑也严密。把案件分析得头头是道，讲起话来有头有尾，倒某些大臣还强上许多。这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她也做到了，称得上聪明伶俐。

        再听着听着，梁帝的重点就跑到了别的地方。只看着青菱的嘴巴一张一合，唇上呈丹朱之色，身段也窈窕。长相明丽中还带着些青涩，这是未经人事的缘故。若是……

        穆青菱还未回禀完，梁帝的心思却已经跑歪了十万八千里。梁帝只觉得，将军府的嫡女，做个妃子倒是可以，生下子嗣却太过危险。到时候可以把宫中的皇子交给她抚养……

        青菱前世时，正是这样被皇家轮番利用。以她为媒介，榨干了穆府所有血肉。

        “穆爱卿生了个不错的女儿。”梁帝这一句话打断了穆青菱的陈述，“这次的差事，你办得很好。”

        穆青菱有一瞬间惊得寒毛倒竖。梁帝这话的语气，竟然和前世纳她为妃时的语气有些相像了。若是皇帝兴致一来，当场下了旨，那必然是不能违抗的。岂不是无计可施，要眼睁睁看着自己重蹈覆辙？

        “你母亲早早去世了，父亲又常在关外，或许没什么时间关照你们小儿女的事情，”梁帝说着说着，话语中已经带上了刻意显出的关怀，“你今年有多大了？看着也将近及笄之年了吧。不知你爹爹给你订过亲了没有？”

        果然，梁帝说到了这个上头。穆青菱平静下来，细细分辨着他的话音——他此时好像只是稍微有些动了念头，话里话外并没有下旨命令的意思，好像还是想问问自己的意思的。

        “父亲并未给臣女定亲，”穆青菱尽量把话回地稳稳当当，不显出惊慌与抗拒，以免反而触怒了梁帝，“只是，臣女自母亲去世之后，哀痛不已，确实没有嫁人的想法。只觉得时光易逝，明白了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道理。”

        “因此只想着日日在家中，多陪陪兄长。如今臣女的家人也只有这么多了。”穆青菱适当的在眼中带上了感伤。

        孝道的名号是个保命符。青菱知道，她说出这番话来，梁帝即便有心思也只得暂且压下了。

        梁帝果然不再提这事，安抚了一回穆青菱，无非是些“不必太过伤怀”，“在京都住的可还习惯”之类的官话，便命穆青菱退下了。

        出宫时，小太监只将穆青菱引到了太极殿外，就不再送她了。穆青菱百无聊赖，一个人穿过了重重宫殿，走到了御花园处。

        这时秋节将至，花园中却不见枯黄，长青的草木打理的郁郁葱葱，木槿花也开的正好。远远望去，仍旧是繁华似锦的一大片，显出皇家不同寻常的贵气来。

        御花园里正前呼后拥的走出来一群或花枝招展，或雍容华贵，姿态各异的妃子。皇后与林贵妃被拥在当中。穆青菱回避不及，忙跪在一旁请安。

        “呦，这不是将军府的四姑娘，穆青菱吗？”林贵妃叫出来穆青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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