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寿礼

“来人！”韩老爷不再犹豫，吩咐着：“大小姐欺凌庶妹，捏造罪名，无德无行！将大小姐带回家去，面壁思过，无事不得出院！”

        无德无行已经是极重的话了。这却是当着下人的面，不给韩雨染体面。今后这位大小姐再想令下人心服，可是难了……

        不顾韩雨染跌坐在地。韩老爷又道：“二小姐行善事，也为我韩家扬了名。这五十两银子就从我账上补过，再取两匹上好的绫罗，送到二小姐那里，权做安慰与嘉奖。”

        韩雨曦的丫鬟汀兰适时将她扶起，她柔柔弱弱谢过了爹爹。

        韩老爷被闹了这么一场，已经有些乏了。再看青菱还在现场，便客气的说：“韩某教女无方，让穆小姐见笑了。”

        “哪里。大家子常有些乱事，查清楚就好。”穆青菱礼貌的笑了笑。

        韩老爷便道，“穆小姐随着奔波了。不如同回府中，再饮杯茶……”

        穆青菱心想，这韩府的闲茶还是别喝了，当下向韩老爷客气推辞了一番。韩老爷也不再劝，带着面色灰败、等着禁足的大小姐回府去了。

        锦溪扶着穆青菱回去，刚走出巷口几步，便听得韩雨曦从身后赶上道：“穆姐姐！”

        穆青菱只好又停下来。

        韩雨曦方才哭得十分卖力，眼睛已经有些红肿。此时却堆出笑容来，有些羞赫地向青菱开口：“是雨曦带累姐姐奔波了。刚才也多亏了有穆姐姐在……”

        穆青菱摆了摆手：“无妨，今日之事实在是巧得很……”

        穆青菱将这个巧字咬得清楚，韩雨曦目光闪烁了两下：“还请穆姐姐不要怪罪，雨曦今天招待不周，在姐姐面前失礼了。长姐她……她也不是有意的……还请姐姐允我改日再赔罪做东吧。”

        韩雨曦这样子无辜善良极了。穆青菱却知道她的真面目。她笑容底下可是满口的獠牙呢，她曾经就是狞笑着，重重碾压着青菱的手……

        穆青菱心中恨意冰冷，敷衍答应了一句，便在下个路口与她别过。

        韩府的人去得远了，青菱便问锦溪道，“锦溪，今天在韩府里见到的这些事，你怎么看？”

        锦溪轻咬了下唇，思索了片刻开口：“嫡姐作威作福，欺负庶妹。庶妹被逼无奈，今日侥幸逃脱，却仍对姐姐心有不忍……”

        穆青菱冷笑着摇了摇头，少不得指点她，“你当真以为韩雨曦是被欺负的那一个？”

        锦溪仍旧不解，穆青菱便摇着头向她解说：“韩雨曦在韩老爷赶来之前为何支支吾吾，不肯说出实情？她去罢草堂，为什么拐了个大弯来到新市街？这么不顺路，怎么会是巧合？韩雨染有恃无恐要求来草堂捉奸，如果香儿不是亲眼所见，她们怎么有这样的胆子闹将起来？”

        这些问题是锦溪从来没有想到的。锦溪只是对韩雨曦拖累自家小姐有些不满，待到后来，见到韩雨曦跪地叩头，被押带着出门，便已经有些谅解了。又见那草堂中的孤儿时，已经重新对韩雨曦有了好感，只当她是个善良又胆小的姑娘。

        此时听了小姐这些话，锦溪却困惑起来。香儿见到的书生呢？韩雨染那般信誓旦旦，到了草堂后的惊愕也不似作假。这其中的确疑点重重。

        青菱已经将这整局棋看透，向锦溪道：“韩雨曦这场谋划，从半个月前开始。她预支银两，做的是好事，却故意遮遮掩掩，让人浮想联翩。”

        “她买下了草堂，雇来了书生。等嫡姐疑窦渐生，今日终于到了收尾的时候，香儿的跟踪只怕早已被她发现，才故意演些郎情妾意给这丫头看。待香儿飞快回去报信，草堂内早已换了布置。”青菱条分缕析道。

        锦溪已经惊出了冷汗。韩雨曦竟有这样的手段，这得是多大的胆子才敢布局！须知稍有不慎，一步踏错，就是万劫不复啊。如果韩老爷根本没有赶来怎么办？如果大小姐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怎么办？难道……

        “她请了小姐来，就是要确保韩尚书来到之前，自己的性命无虞，这才在要被堵嘴时，强贴着不让小姐走？”锦溪惊道：“小姐在场，她们总不好先闹出人命的。”

        “没错。”青菱有些欣慰，锦溪这丫头今日算是开了窍，“你看她将分寸拿捏得多么得当。韩老爷到来之前，她跪地求饶，没受半分皮肉之苦。也不辩驳，让嫡姐越发有了信心。韩老爷一来，她却激怒嫡姐，要用苦肉计了。”

        她忍到最后，才将事态完全反转。若不然，韩老爷怎么会气成那样，直接将嫡女发落了！”锦溪恍然大悟：“大小姐这一禁足，她行事就更加方便了。关起来反省的女儿怎么比得上在眼前尽孝的女儿？”

        “人心险恶，这些手段，说不定哪一日就要用到我们身上。从前我们没经过这些勾心斗角，既回了京都，今后可要惊醒些了。”穆青菱一双眸子透出了冷意。

        锦溪这才明白小姐的深意，当下又是钦佩又是感激，决心学着小姐，谨慎行事。

        而穆青菱只是暗叹，这桩事又让她见识了韩雨曦的手段。若不是有上辈子的经验，见识过韩雨曦的真面貌，今日少不得也要像锦溪一样受了她的蒙骗。以为她是个无辜可怜的弱女子了。

        今生她绝不会再被韩雨曦利用、让她踏着自己的尸体登上后位！

        回到将军府里，锦泠已经带着装饰店铺的人交了差。穆青菱经过这一番折腾也有些头疼，锦泠为她按着头，她却也停不住思索接下来要做的事。

        雪花膏可以预备着摆货了，做好的这些应该可以支撑几日的生意。今后雪花膏的制作便可以交给信得过的人来做。穆家的情报组织还没有着落，此事却要从完颜铭身上入手。

        对了，七皇子的寿辰也近了，寿宴上必定宾客众多，便于结交能人，发展势力的。青菱眼下还需为他备了寿礼来。

        休整了两日，又是个宜于出行的好天气。穆青菱打算出门，为七皇子采办寿礼。

        可是要采办什么东西，倒真让青菱犯了愁。

        七皇子亲自邀请，若是准备寻常礼物，虽不出挑惹眼，却显得太过敷衍，于发展人脉无益。若从库房里寻了贵重礼物，又显得太过端正了。七皇子送了只兔子给她，显然不是个拘束刻板的性子。

        “小姐，我听说七皇子淡薄权势，却寄情于山水花鸟，于书画一途也很有些造诣。小姐不如作幅画送他。小姐的画工那么好，这礼物一定又别致又精美，必定令七皇子满意。”锦溪建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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