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烤鱼

　　
当天晚上，余烬吃着硬如柴腥如土的烤肉，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不是在沉默中消亡，就是在沉默中爆发。
上神大人惦记着陶盆里活蹦乱跳的肥鱼，说什么也啃不下烤肉了。
她双眼亮晶晶的问银西:“想不想试试本尊的手艺？”
银西咬着肉，不太确定的点了点头。
余烬于是削了两段中午采来的竹子，指挥银西把鱼剖干净。
肚白肥嫩的鱼，清香的竹，余烬无意间发现的茴香苗，炖做一筒架在火上。
半柱香后，勾人馋虫的香气弥漫开来，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咽了口唾沫。
“好香啊……”
“那丑东西真的能吃？”
“巫也太厉害了吧，什么都知道！”
余烬嘴角微勾，把滚烫的竹筒用兽皮垫住，烫得她抓住耳尖咋呼了好一会儿。
银西笑了笑，只觉得这样的巫可爱得紧。比刚捡回来时成天冷着张脸鲜活多了。
鱼的鲜味扑鼻而来，然而众人却不知如何下口。
角落里不知谁小心翼翼的提了一句:“我阿爷年轻的时候，说大石部落那头的人送过他一只这种东西，但是烤出来又黑又腥，里头还有硬邦邦的刺，险些要了我阿爷的命呢！”
巫做的鱼显然不是又腥又黑。
银西莫名有些与有荣焉，嘴角翘了翘，请缨做这“第一个吃鱼”的人。
余烬挑了一大块鱼腹部的鱼肉，递到他嘴边，还不忘交代:“小心些。”
只当她是提醒烫，银西半点没放在心上。嘴里的肉滑腻鲜香，入口即化似得，他大嚼大啖惯了，砸吧砸吧便咽了下去。
脸色猛的一变。
银西捂着喉咙，痛苦的干呕了两声，顿时脸色涨的通红。
族人惊的哗一声全站起来了，方才说话的人颤巍巍道:“族长这，这是也叫那要人命的刺害了？”
余烬:“……”
亏她挑的还是鱼刺最少得部位，这狼是傻得么？也不知道嚼嚼就吞下去！
不过族人大抵是没吃过鱼的，想必也就不知道怎么吐刺了。
扶额一叹，她放下竹筒，扶着银西的背轻拍，用一些简单的技巧教他自己把鱼刺扣了出来。
吐出来之后，银西看着那透明小小的一根刺，如临大敌。
就是对上最凶猛的野兽他也有一战之力，没想到今天差点死在这东西上！
“这到底是什么凶兽！好厉害！”
余烬嘴角微抽:“不是凶兽，就是一只鱼而已。”
说着，她向众人展示如何挑出鱼肉中的刺，再三保证不会有事后，哄一位勇士吃下。
不怕死的勇士脸上的表情从慷慨赴死到惊喜:“世上居然有这么鲜美的食物！”
学会了正确的食用放法之后，众人放开了胆子吃，一时之间惊叹之声不绝于耳。
余烬挑眉，戏谑的回头瞧族长大人。
“银西，你不是很厉害吗？”
银西想像那晚喂药一样堵住她的嘴。
只不过今晚之后，河里的鱼就遭殃了。
悠闲的日子过惯了，鱼们养了一身的膘，平时见了人不说怕，还不惮于甩人一尾巴的水。
可那晚之后，什么都变了！
恐怖的人类，将目光放向他们，部落的炊烟袅袅中，今儿传来烤鱼的香味，明儿是莲藕炖鱼、香菇草鱼……
一时间鱼心惶惶，闻人色变。把半辈子落下的逃命本事拾掇回来，看到人影便拍着尾巴争相逃命。
久而久之，金河部落一带的鱼成了身材最健美，鱼肉最紧致的鱼。
此为后话。
大雨过后连着几天都是晴朗，余烬便和银西商量着把竹屋的建造提上日程。
严寒将至，竹屋可以让一些分不到山洞的人熬过这个冬天。
白日里，男人们热火朝天的建造竹屋，余烬便跟着女人到山上采集。
原始世界和她以前待过的小世界有些不同，这个时节山上还有许多野果子野菜。
余烬教众人认识了一些无毒的蘑菇、野菜。并强调:“除了我说过的，其他没见过的绝对不能采回来吃。”
那些竹笋后来她混着肉炒了一些，吃过的人都说好。
于是继鱼之后，竹林也遭殃了。
金河部落的人守着一片沃土，却没发现其中妙处。
余烬早想四处走走找些有用的东西了。
昨天族里有只小狼崽回来时，头上挂着一株鲜红的小草，狼崽好奇咬了一口，顿时涕泪横流。
他母亲吓得求她:“巫啊，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余烬却发现那红色的东西是辣椒！
没有辣椒的世界是没有灵魂的！
她已经勾画出了酸辣鱼，爆椒蘑菇一系列美好未来。
当即问了小狼崽发现辣椒的地方，今儿便自己来找了。
后山相对偏僻，寂寥的连鸟鸣都不大眷顾，前面热火朝天的干活声在这也听不到了。
余烬找了一会儿，突然听到一阵咳嗽声。
“难道嵩山部落的细作还在？”
这般想着，她放轻脚步，打算给对方一个出其不意。
“咳咳咳……”
等她跳出来，却发现是一位老人家。
老人喘着气，靠在石壁上休息，看到她一慌。就要跪下。
余烬忙扶住他:“老人家，怎么一个人出来了？山上很危险的，有什么需要告诉我们去就行了。”
老人嗫嚅了一下，红了眼眶，自嘲的笑道:“巫别开玩笑了，我年纪到了，是时候离开了。”
“离开？！”余烬一惊，随即冷了脸:“是族里有人赶您？告诉我是谁，我去找他理论！”
听到她的话，老人却像是听到什么惊人的言论，愣了好一会儿才呆呆道:“不是，是年纪到了……”
耐心问完老人怎么回事，余烬心都凉了。
原来部落里的老人到了一定年纪就会被放弃。
资源是稀少的，为了后辈的生存和发展，老人们会自愿且悄悄地离开，从此自生自灭，在大荒之中找个没人知道的地方死去。
之前得了风病的人，本来也是要被放弃的，在余烬的坚持下才活了下来。
原始世界，弱肉强食，本是常事。
余烬却不能接受。
她眼眶有些红，难得用了压迫的语气，冷然命令老人:“回去！”
“没有人可以轻贱生命，你自己也不行！我教你打渔，你能够养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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