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 归途(10)
“陈洛阳!”
张水玲把酒杯狠狠摔在地上,疯也似的跑过去抱住他,伏在他的背脊上哭道:“洛阳,我不甘心……为什么是她?为什么?如果是泡泡,我认!但是她……她为你做过什么?什么也没有,不过就是坐享其成而已!你不爱泡泡了吗?你忘了她对你、对泡泡做过什么吗?她差一点——”
“够了!”
陆西法回头把张水玲掀开身体,“不要随意批评微尘,她再不好,也是我妻子!”
“她配吗?她配吗?”张水玲歇斯底里的吼道:“你醒醒吧。如果你不是陆西法而是陈洛阳,她永远都不会多看你一眼。她那样的女孩说好听是为了家族不得不牺牲自己的婚姻去联姻,其实就是为名、为利,她根本就不懂得感情是什么?如果她真懂你,懂得感情是什么,就不会背叛,更不会在最后选择离开!”
“张水玲!”他气得脸都白了。
她看到他克制的愤怒,不敢再说,唯唯拉着他的手哀求,卑微得只差没有跪下。
“洛阳,她和我们,和我、和你、和泡泡都不一样……我们就像长在两个世界的树,生长环境不同,生活观、价值观、人生观都不一样。你们在一起不会有幸福的!”
“是吗?”他冷冰冰地问。
她抬起头坚定地说:“是。当然是。”
“未必吧?”他的声音轻飘飘的,“你忘记了吗?泡泡和未然就生活得很幸福啊。”
张水玲整个人像被冻结住一样,脸色雪白,身体摇摇晃晃,晃晃摇摇。
陆西法把手从她的掌心中抽出来,漠然而又无比心痛地说:“张水玲,你不要骗自己。我们的爱在我回到陆家之前就已经消亡。真正爱名、爱利、又虚荣的人是你。”
“在这个世界上真让我体会到爱情美好和温暖,让我觉得成长、让我觉得被深爱的人是微尘。不管她以什么方式和目的来到我身边,和她在一起的时光是我人生里最快乐的时光。哪怕她伤害过我,伤害过我的感情。可我不怪她,经过得越多,我越理解。当初我应该更加保护她,把她放在最重要的位置。我爱她,过去爱她、现在爱她、未来依然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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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城
程露露在永城小镇上盘恒两日,齐心始终没有和她联系。不禁有些灰心。层层的线索,层层地断跌。
她就像陷在一个大迷团里,不停地深入答案,却又发现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远。手里仅有的也不过是一叠季微尘在催眠下的故事而已。
她反复看着那个故事,能看出的端倪真的很少。
故事的主线不过是一个痴情女子被有心病的负心汉抛弃的苦情爱情戏码罢了。
它和现实有联系,但陆西法说,那些联系,风马牛不相及。
唉!
越琢磨脑袋越痛,程露露觉得自己都快得病,要看心理医生。
小薇好几次催她赶紧回去,心理工作室已经积压许多病人。逼得程露露不得不放下齐心的事,预定返程的高铁列车。
她本来都已经收拾好行李,准备去高铁车站时,突然接到言母的电话。
“喂,请问你是——“言母的声音非常虚弱,“程……程小姐吗?我看到你名片上写着心理咨询师……请你马上来县人民医院的急诊室一趟……好不好?”
说完,言母便哭得泣不成声。
程露露不敢耽搁,放下行李,匆匆把季微尘的资料抓起来塞到包里。在酒店门口招了辆接客摩的,迎着寒风往县人民医院赶去。
到了县医院的急诊楼前,程露露感到自己快吹成了冰棍,四肢僵硬像个火柴人似的往急诊大楼里走去。
言母仍旧穿着两天前的衣服,头发凌乱,目光呆滞地坐在急诊室外的等候区椅子上。
“阿姨。”程露露跑过去,轻轻问道:“出了什么事?”
言母什么话也没说,眼睛一直盯着医院的麻色地面,突然伸手紧紧抓住程露露的胳膊,双眼中涌出泉水一样的眼泪。
“阿姨,怎么呢?齐心师兄呢?”
言母的手颤巍巍地举起,指着走廊尽头的房间。
程露露抬头一看,赫然发现上面三个大字“急救室”正亮着红灯,紧闭的大门上还贴着四个大字,“闲人免入”。
“齐、齐心师兄在里面?”她不敢肯定。
言母点点头。
“他发生了什么,车祸?”
“自……杀。”
“啊!”程露露呆若木鸡,一时难以消化听到的讯息。
言母在她身后,终于沉痛而压抑地痛哭。
“为什么?为什么这些孩子—个一个都要走这条路?”
言母狠狠捶着自己的胸膛,咚咚的闷响和哭声在空旷的走廊传得悠远。
“阿姨,你别哭、别哭。”程露露蹲下来,搂着言母的肩膀安慰着。“可能……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他就是和叶子一样……他们……他们……都一样……都是一样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失去一个还不够,还要加上一个吗……”
“阿姨,你别哭。有话慢慢说。”
程露露从悲伤的言母口中断断续续得知,自从言希叶去世后,齐心的精神状态就一直不稳定,饱受躁郁症的折磨。
两天前祭拜完师姐,回到家后,情绪就很低落。
他把自己关在言希叶以前的房间中,不吃不喝不说话。当时因为刚刚祭拜完爱女,言母自己心绪也很灰暗,没多在意。
哪知道今日一早,打开房门,就发现他倒在地板上,身边放着大量的酒瓶和药物。
120送到医院,医生诊断:酒精中毒、巴比妥类药物中毒?
稍学过医的人人都知道,巴比妥类药物是强效的镇静安眠药。它和酒精加在一起会发生不可逆的化学作用,严重的至会造成肝脏组织的坏死。
齐心医科高材生,不可能不知道这两种东西混在一起的厉害。他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对生命厌倦到了极点。
不是自杀是什么!
程露露的心不禁内疚起来,自己不听莫缙云劝告,冒冒失失跑过来找齐心,确实太、太鲁莽。
齐心若真有个三长两短,她且不是要后悔一辈子?
程露露满心愧疚,陪着言母一刻都不敢离开。
两个小时后,急救室的灯终于由红转为绿,医生推门出来。
“医生,怎么样?”言母和程露露忙迎了上去。
谢天谢地,因为送医及时,齐心转危为安,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
言母放下心来,程露露心里却有一点悲凉。
急诊医生医得好齐心身体的病,却医治不好他心里的病。
她不知,齐心和言希叶究竟经历了什么?
才会一个又一个精神失常后,走上这条不归路?
齐心经过紧张的急救后,从抢救室转到留观室继续治疗。程露露把言母劝回去休息,自己留下来陪夜。
她太想第一时间和齐心师兄说说话,她想,齐心醒来的时候也许会想和人谈谈。她留下来或许能有一线机会。
夜深人静,灯火通明的留观室并不安静。不时有医生、护士走动。滴滴答答的心电监护上红红绿绿跳动的波形数值。门外是人来人往的人群也在演绎着人间的悲欢离合。
陪夜无聊,又是守着一个不亲不挂的人。
为了打发无聊,程露露从包里拿出季微尘写的《浮生若梦》解乏。
看着看着她的眼睛皮就粘在一起,脑袋一歪趴在齐心的病床边睡着了。
程露露醒过来时,时间已经过去了四五个小时,窗外天色大亮,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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