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一梦南柯
“啊——”微尘吓得把口红都扔掉了,才发现他一脸奸笑,故意逗她。
“你,你——”
她狠狠在他胸膛捏了两下,皮深肉厚,指甲都掐不下去。
“坏人!”她气呼呼地说。
“还不是你先使坏。”他伸手一揽,轻轻把她揽在怀里。
他们就这样对视着,近在咫尺,呼吸相闻。
她坐在他的腿上,捏着他的耳垂,“你今天去哪了?”
“去见一个朋友。”
“男的还是女的?”
她像一个管家婆,不知觉管起他的所有事。
“男的。”他笑着说,“有了你,每天晚上都要缴械给你,我能去找什么女的!”
微尘羞的捂住他的嘴巴,满脸绯红。
他拉下她的手突然问:“微尘,你知道南柯一梦的故事吗?”
“南柯一梦?”
“对。南柯一梦。”他半闭着眼睛,长长的眼睫在黑暗中闪动。
“唐代有一个姓淳的书生,嗜酒任性。有一天生日,他在门前的大槐树下和朋友饮酒作乐,喝得烂醉,朋友把他扶到廊下休息。迷迷糊糊走来两个穿紫衣的使者请他上车,马车朝大槐树下的一个树洞驶去。一入洞穴,里面别有洞天,晴天丽日。车行数十里,行人不绝。景色繁华。前方朱门上悬挂金匾,上书'大槐安国'。丞相出迎,告之淳书生,国王愿将公主许配,招他为驸马。淳书生十分惶恐,不觉已成婚礼,与公主成亲,并被委以'南柯郡太守'。他到任后矜矜业业,把南柯郡治理得井井有条,二十余年,上得君王信任,下受百姓拥戴。和公主婚姻和美,子女众多。不料檀萝国突然入侵,他率兵抗敌,屡战屡败,公主又不幸故亡。书生连遭不幸,万念俱灰,辞去太守职务,仍由两名紫衣使者护送回乡探亲。车出洞穴,山川依旧。书生返回家中,只见自己的身子仍睡在廊下。不由吓了一跳,惊醒后,发现落日的余晖照在墙上,仆人正在打扫庭院。朋友们都以为他只是小睡了片刻,而其实他梦中的那些经历整整像过了一辈子一样。”
故事讲完,两人皆是一时沉默。
“南柯一梦,一梦南柯。微尘,你说对那书生而言哪一刻才是真实,哪一刻才是幻境?你说他留恋的是自己的醉生梦死的逍遥自在还是和公主的鹣鲽情深?”
“你今日是怎么呢?”她捧起他的脸,小声问:“还没到晚上,就给我讲睡前故事?”
“你这傻东西。”他被她的话逗乐。
“陆西法,你突然说这些怪力乱神的话让我好害怕。”
“不要害怕,我也是有感而发。”陆西法抱紧她,说道:“微尘,你知道吗?我的人生就像极端的两个世界,前二十年把人生的苦全吃尽了,过了二十岁,就像南柯梦中的书生,突然被两位紫衣使者接到了大槐安国,做驸马,娶公主,当起南柯郡守。我有时候也会害怕,一觉醒来,一切都是梦境。要不是陆泽阳死了,我就永远不是陆西法,不会遇到你,更不会和你在一起——”
“我不喜欢听你这样的话!”微尘坐起来,直直地看着他,仿佛好像要一直看入他的心里。
“你是陆西法,今天是,明天是,永远是!为什么要对发生了事情还要进行怀疑呢?没有人能拿走属于你的东西。你的人生也不是南柯一梦。”
安静的办公室里,她的眼睛亮亮,晶晶闪动的是人的眼泪。
“陆西法,你摸摸我。我是真的,是真的!你别吓唬我!我害怕——”她把他的手贴在脸上,冰冷的眼泪润湿他的掌心。
人生如幻,都是梦境而已。
佛都言,走到最后终是一场灰飞烟灭,尸骨无存。
季微尘不知道,他是在害怕。害怕在这宇宙洪荒的一点点小命运,那么巧刚刚好就遇到了她。
也许在遇到她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花光此生所有的运气。
在荒芜的世界行走,再没有,再落寞,再一无所有。
他都想能收获一点什么,哪怕明明知道伸出手后握到的不过是什么也没有的空气,也想伸手去紧紧握住。也许这就是这无聊的人生和愚蠢的人类所孜孜以求的未来和希望。
他有些累了,有些倦了。轻轻说:“微尘我想要你,我想要和你结婚。”
前面的“要”是欲望,后面的“要”是情感。
“嫁给我吧。”
这应当是世界上最草率的求婚,她嘤嘤哭着,失去的恐惧让她迫不及待地点头答应。
他伸过头来用吻堵住她的哭泣。
“我想要你——”
感情得到满足,现在他需要满足原始的欲望。
“陆西法,不可以!这是办公室——”
他才不管,情欲上脑,还管这里是哪里?
先上了再讲。
他放肆的大掌放肆游走,勾动她的心弦。
头发乱了,妖娆地散落在胸前,更添几分妖艳。
他的大手绕到她的身后,在背脊上缓缓滑到臀部。
“别啊——”她被吓得夹紧双腿,无意中却让他更加兴奋。
他吻着她的小嘴,勾挑着她的欲望。
微尘的眼睛随着他的手指而变得迷离,嘴唇徐徐轻吐幽兰。
“你想要我做什么?”
她如何回答得出来,他又要她回答。
“我……也要你……”她被欲望支配着,完全失去意识。
“你上来,自己动。”
“你——”
她气得要杀了他,咬了咬唇,慢慢爬到他身上。
两个胆大妄为的家伙在嘈杂的办公室沙发上热情地进行了一次从心灵到情感的深入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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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西法是恐怖的行动派,说要结婚,下午就昭告天下。
微尘还来不及酝酿心情,季家人的祝福纷至沓来。
听说他们要结婚的消息,大家好像都不意外。陆西法居然说,趁热打铁,不如下个星期就把婚礼办了吧。
老爷子一翻老黄历,曰:成,下周三是黄道吉日!宜婚嫁!
季微尘拼命抵抗,大骂他们是疯子!
女孩子的婚礼,一生一次,怎么能这么潦草?
她对自己的婚礼和未来还有许多憧憬,要铺满鲜花的礼堂、要祝福欢笑的人群、要拖满二十米的漂亮婚纱、还要美丽的珠宝花环。这一切都需要时间去准备。
陆西法急了,抱着她一遍遍地吻着,说道:“宝贝,我们可以先结婚,然后再慢慢筹备婚礼。”
“不行!”她窝在他的怀里笑得妩媚,琼指按在他的薄唇上,笑道:“我不能这么急忙地嫁给你,因为我这一生只嫁一次。”
她的话让他无法辩驳,但也想出一个对付的坏招。
他含笑着衔着她的珠贝耳垂,坏笑着说道:“我劝你还是快快准备,早早嫁给我。”
“为什么?”
“万一肚子大起来——”
“陆西法,你这个坏蛋!”她跳起来拧他的耳朵,“结婚前,都不许你碰我!”
“那可不行!”陆西法抓过她的手,无赖地在她耳边笑道:“就是我愿意,你也忍不了啊。”
她真是要羞愧得无地自容了。
微尘的爱情婚姻有了着落,结婚的对象又是如此优秀。老爷子兴致高涨。趁着这个机会,玄墨向爷爷再次说出了自己想要求学的心愿。
老爷子依旧是强烈反对,但也不是像第一次狂风骤雨般的激烈。他是阴阳怪气的语调再加上淡淡的不屑。一口一个,随你们去吧,源源反正是你们的孩子。你们的未来,你们自己决定。
比起暴烈的强悍反对,老爷子的消极抵抗,更加显示出一位老者在失去力量和权力后的落寞和孤单。
自从知道玄墨、微雨、源源要走,老爷子的精神就开始萎靡,性格也开始阴郁。也失去侍弄兰花的兴趣,常常枯坐在温室,一呆就是一整天。
看到爷爷心情不好,微尘严令任何人在这段时间内惹到他,尽量地要哄着他,逗着他,顺着他。
如果以为家里只有老爷子一个唉声叹气就大错特错。老爷子是大叹气,微澜是小叹气。
从安宁温泉回来之后,谷自新来找过微澜好几次,在爷爷面前对自己过去的行为进行了深刻的检讨和忏悔。
谷自新都如此低声下气,微澜还是对他提不起劲来。
浪子回头金不换,谷自新能改过自新,季老爷子很是高兴。
“微澜,见好就收,你也别再乱七八糟地东想西想。我看,自新那孩子已经很不错。你也快快准备准备婚礼,嫁过去吧。”
老爷子圣旨一下,微澜不想回去也得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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