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弱小、可怜、还结巴
脑海亮起警报的陆可昀立刻用他的大长腿夺门而出，冲到院子里去看他新种的小葱和大蒜，假装自己刚才什么都没说。
这只鹤妖太可怕了真的，明明有张天仙似的皮囊，开口总能把人吓个半死。
话说回来他这么爱吃，为什么身材还这么好？腰是腰腿是腿，八块腹肌半块不少，跟大明星似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不公平。
可怜人家明星天天吃清水煮菜叶，他呢，他连幽冥的鬼鱼都抓来吃，凶残得不得了。
摸摸一茬茬努力生长的小葱，可可爱爱令人心喜，这才是阳间该有的东西嘛。
说来这葱是陆可昀特地从郊外挖来的野葱，香味特别浓郁，葱蒜这些东西种在地里有些浪费，他就直接栽院子里，每天做饭都能摘新鲜的。
池塘边一排八个花盆，四盆葱四盆蒜，离远了看傻傻分不清楚。
等到冬天再种几盆水仙……哪天要是眼花恐怕全家都得吃爆炒水仙，到时白禾仙肯定大发雷霆——潜意识自然而然地觉得到了冬天白禾仙依然会住在这里，陆可昀一时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曾经那个坚定的无神论者被命运上了难忘的一课。
想白禾仙白禾仙到，因为看多了《情深深雨濛濛》，现在他也不穿自己那套白底织金广袖长袍了，换了身民国时装，还老问陆可昀时尚不时尚。
时尚不时尚很难说，反正挺怀旧的。
还好人长得好看披麻袋也无所谓。民国鹤美人没再提刚才那个“狗精好不好吃的话题”，而是变戏法似地从袖子里拽出一本书递给陆可昀：“千年珍藏，拿去好好研究。”
“给我的？”陆可昀受宠若惊：“不会是修仙秘籍吧。”
有件事也很奇怪，既然世界已经离奇到鹤可以修炼成鹤妖，树可以修炼成树妖，就连田螺都能变田螺姑娘，那人为什么不能修炼成人妖……好的，确实不能，这得做手术。
接过秘籍仔细一看，封皮上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大字：这些都好吃。
画风突变，一个吃字道尽所有。
“这东西，难道是食谱？你写的？”
这发展不太对劲啊，通常情况下不该是仙丹或者长生不老之术一类的东西，最不济也教他几个小法术才能开展奇遇不是嘛，给本食谱什么情况，他的志向又不是去新东方。
白禾仙拿眼白觑着他：“既然只会家常菜，那就好好学，这可是私家菜谱，寻常神仙妖鬼想看都看不到，便宜你了。”
陆可昀：……他是不是应该表现得感激涕零啊。
但神仙妖鬼哪个会想要看菜谱啊摔！
大概是为了证明白禾仙的话，白大白二白三闻风而来纷纷围到他身边渴望地伸长脖子，仿佛他手里拿着的不是菜谱而是什么香饽饽。
十分勉强地“咕咕鸽”叫。
“算了仙君，别偷偷威胁它们了，好歹是你血缘最近的亲鹤。”就欺负它们脑子不好使。
沉默。
两秒钟后，三只鹤哗啦一下散去，继续无所事事地在农庄里散步。
翻开这本古老泛黄摸不出是什么材质的千年珍藏，陆可昀神情复杂，目光不停在书和白禾仙之间转来转去：“咳咳，仙君的字，还挺有个性的。”
差不多就像抓了只田鼠让它用爪子捏着蚯蚓写出来的那么“好看”。
白禾仙闻言眼神飘向右上方，假装对树梢挂着的一只蜘蛛很感兴趣，打算把这个“夸奖”直接混过去。
陆可昀却发现bug。
“不对啊，你不是先前都觉得人类做菜难吃吗，怎么会记菜谱呢。”
在陆可昀充满科学探索精神的反复追问下，白禾仙不得不承认这菜谱并不是他的，而是刚刚去一只田鼠精那里“亲切和善”地拿来的。
……还真是只田鼠精啊，陆可昀几乎都可以想象那只小可怜是如何在恶霸鹤美人脚下瑟瑟发抖的了，心疼田鼠精。
“虽然妖怪，不是，仙君们可能不太讲究这个，我感觉还是拿什么东西平等自愿地交换下比较好吧。”陆可昀小心翼翼地建议。
可能已经晚了，那只田鼠精也许都被白禾仙给吃了，就为了本菜谱，突遭无妄之灾，苍天何其不公！
“你瞎说！”白禾仙顿时暴躁：“我的食谱里哪有田鼠这种东西，再说他都成精了，我们从不吃成精的同伴——有仇的除外。”
“咦，原来不是大妖吃小妖啊，那牛渚矶的鱼……”
“那些都是普通鬼鱼，没修炼的。”
行吧，普通鬼鱼，妖怪的世界就是这么丰富多彩光怪陆离。鬼鱼是普通的，也不知什么鱼才不普通。
“那田鼠精怎么样了？”
虽然没有葬身鹤腹，但无端被抢了记录多年的菜谱还受到大妖威吓，估计整个鼠都不太好。
关于这点白禾仙完全不同意。
“他好着呢，作为交换我让他到你田里去住了，有我罩着，从此再也不用担忧被人类和别的妖欺负，不比东躲西藏快活么。”
说的倒是有理有据令人信服，只是为什么田鼠精一只妖精还会被人类欺负？
白禾仙冷哼一声：“人类什么不敢欺负，逢山开山遇海填海。那种小东西胆子本来就不大，成了精也没什么本事，那一只更是连说话都结巴。”
自动忽略前面半句，陆可昀在脑海里勾勒出一只胖乎乎的田鼠用小爪爪捂住脸结结巴巴说话的模样，糟糕居然感觉有点萌。
对萌萌哒小动物升起无限怜爱。
现在再看菜谱上那歪歪扭扭如春蚓秋蛇般的字体也不觉得丑了，说不定真是田鼠精拿蚯蚓当笔写出来的呢，那画面就算出现在儿童向动画片里也完全没有违和感。
“你对别的小妖精很关心啊？”白禾仙满脸狐疑。怎么这个人类难道敢对他有所不满吗。
陆可昀一本正经地表示：“保护环境关爱自然人人有责。”小妖精也属于大自然的一份子，完全没问题，他真是个好公民。
这本田鼠精珍藏食谱里面记了许多陆可昀闻所未闻的菜式，有些应该是从人那里偷吃过的，有些食材则看名字就不像人吃的东西，估计属于妖怪专属食材。
比如什么肥肥兽肉，听着就脂肪特别多。
白禾仙催着要他赶紧找几道容易做又好吃的来大快朵颐，陆可昀正好翻到一页“煿金煮玉”，食材只需要最普通的一样，笋。
夏天还没来，现在正是挖最后一茬春笋的好时候，虽然不及春初那些鲜嫩，但做煿金煮玉需要油炸，略厚些更有滋味。
正好陆可昀记得附近山上就有几片野竹林，他下地时曾见过，连忙拉着白禾仙带上锄头去挖笋。
白禾仙瞪圆眼睛：“我堂堂仙君，如何能去泥巴里淘食。”
“池塘里淘就不是淘了？”之前祸祸了他满塘螺蛳呢，陆可昀直接塞把锄头给他：“那你要不要吃？我一个人要挖好半天的。”
“……算了，看在你如此弱小无依的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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