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三回 神兽麒麟
四皇子自听了二皇子的话后,便一直处于盛怒中,满脑子只余一个念头,那就是立时结果了庄敏县主的性命,让贱人知道,他就算再落魄再潦倒,要她的命依然易如反掌,让她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悔青肠子,也只能凄凄惨惨的赴死,还真没想过庄敏县主忽然死了,会产生什么后果给自己带来多少麻烦。
这会儿经庄敏县主提醒,他由不得不思忖起这个问题来。
贱人再怎么说也是上了玉牒,为皇家开了枝散了叶的正室皇子妃,忽剌剌就死了,死前还没有任何病痛,内务府与宗人府岂有不过问的,便他们不过问,又岂能没有风言风语传出,一旦传到父皇耳朵里,父皇本已厌了他,再加一条“无情无义,无故杀妻”的罪名,这辈子他就真是再无翻身之日了。
的确不如贱人说的,好歹让她活着回到盛京,与长公主府达成共识后,再不显山不显水的让她“病故”,自然也就不会惹人动疑,也不至于与长公主府因此交恶了,长公主府是大不如前了,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且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强,不说别的,明儿自己续弦时,长公主府若从中作梗,自己的好事还能成吗?
当下思忖已定,四皇子遂冷声吩咐起阮道林道:“明儿便传出话去,茉心自来了热河后,便一直水土不服,因你们娘娘跟前儿离不得她,所以一直强撑着在服侍,但撑到昨儿夜里,终于撑不住发起高热来,今儿已是起不来床了,等过几日再传出她的死讯时,自然也就不会惹人动疑了。至于你们娘娘,茉心既时时不离她左右,又岂能有不过了病气的?记得过两日便传个太医来,再怎么说她也仍是本殿下的正妃,可得好生瞧瞧才是。”
阮道林忙一一应了,四皇子方又看向仍抖个不住的庄敏县主,哼笑道:“你别以为本殿下暂时饶你不死,你的缓兵之计便奏效了,你便可以背着本殿下为自己谋一条生路了,本殿下告诉你,本殿下要你三更死,便谁也不能留你到五更!”
吩咐阮道林:“传信回京,让钟嬷嬷即日带了瑶儿璟儿出府去住,除非本殿下回京后,让你亲自持了本殿下的信物却接他们回来,否则便让钟嬷嬷带了他们一直在外面住,决不许踏进盛京半步!”
阮道林又是恭声应了,四皇子这才冷冷冲庄敏县主扔下一句:“你辛辛苦苦怀胎十月,九死一生生下来的孩子,你都不心疼,那本殿下自然也不会心疼,反正他们的命都是本殿下给的,也不算犯了人伦。”拂袖而去了。
余下庄敏县主看着他主仆二人的背影消失在了视线以内,半晌方似被人抽走了浑身的筋骨一般,软软瘫倒在地上,闭上眼睛,任眼泪横流起来。
她当初为什么要鬼迷心窍,去找宇文承川告密啊,就像殿下说的,宇文承川因他的缘故,早视她若仇人无异了,就算信了她的话,也不会自此就感激她喜爱她,继而让她将来成为皇后啊,她真是被猪油了心了,如今可好,不但母仪天下的梦想这辈子都实现不了了,还不是自己死,就得自己的一双儿女死,——她怎么就落到了这样的下场,她真的好后悔啊!
次日,茉心因水土不服病倒了的消息便在小范围内传开了,随行的一名低阶太医去瞧过以后,摇着头表示很不乐观,而事实也果然如此,茉心的病情当晚便又加重了,至第三日上,更是汤药都喂不进去了,终于于第四日凌晨时分落了气。
本来区区一个宫女病死了,就跟往大海里扔进一粒小石子似的,根本激不起任何水花。
可随着当日庄敏县主及她跟前儿服侍的另一个丫头也病倒了,症状与茉心还都如出一辙,四皇子方引起了警觉,不但立时将庄敏县主主仆隔离了,只派了四个婆子寸步不离的服侍,还让太医开了方子熬了药给自己殿内所有人都服食,并具本禀明了皇上,说在确保自己及自己殿内的人都没有染上病之前,自己殿内的上下人等都不出门了,每日的一应供给也只让人远远的投递进去即可,以确保不让病症蔓延开来,造成难以估量和挽回的恶果。
消息传开,一时行宫上下都有些恐慌,不过绝大多数人想着自己根本没与四皇子殿内的人接触过,太医也再三向皇上保证,九成九不是时疫,而是庄敏县主主仆朝夕相对,难免过了病气给彼此,大家也就渐次平静下来,以前怎么过活,如今仍怎么过活了。
四皇子自编自演的这场好戏能瞒过其他人,却瞒不过宇文承川与顾蕴,夫妻两个一得到消息,便知道四皇子这是要对庄敏县主赶尽杀绝了,虽这样的结果原在他们的预料之中,依然觉得四皇子太过绝情,到底二人夫妻七年,还生了两个孩子,他就算看在孩子的份儿上,便放庄敏县主一条生路又何妨?毕竟事情已圆过去了,他也没受到多大的惩罚,只以后将她关起来,让她再不能兴风作浪也就罢了。
不过想起原是庄敏县主无情无耻在先的,亦不怪四皇子恨成这样,也就不觉得四皇子过分了,这二人一个半斤,一个八两,倒是应了那句话“物以内聚,人以群分”,也幸好是他们做了夫妻,而不是男的娶了别人女的嫁了别人,不然可不就得多祸害两个好儿郎好女孩儿,乃至两个好人家了?
只可怜了他们的两个孩子,若这辈子他们都不知道真相也就罢了,一旦哪日知道了,也不知是该恨母亲的好,还是该恨父亲的好?想来唯一能恨的,也就只有自己了……顾蕴因忍不住与宇文承川叹道:“他们两个狗咬狗也就罢了,就是可怜了两个孩子,摊上这样的父母,也不知前世做了多少孽?”
宇文承川却道:“父母是谁也没法选择的,他们既享受了身为他们夫妇子女的一应好处,自然也该承担一应不好的,怪只怪他们投错了胎,以老四夫妇的贪婪和无情无义,便是现在不出事,以后也会出事的,这也是他们姐弟的命,半点由不得旁人。”
顾蕴觉得他说的有道理,点头道:“也是,他们的父母都半点不为他们考虑了,我们这些旁人又是操的哪门子心?他们是可怜,大伯父白发人送黑发人,不也一样可怜吗?”
顾准当日当着皇上和文武亲贵的面,力证顾蕴的清白时,虽口称顾芷为‘罪人顾氏’,还说自己早当没这个女儿了,但终究是自己的亲生骨肉,顾芷又死得着实可怜,死后还只能横尸乱葬岗,做孤魂野鬼,连香火供奉都没有,顾准又岂能真一点都不伤心难过,一点都不自责后悔?
事实上,顾蕴前日见他时,虽隔了一定的距离,依然发现他憔悴了好些,苍老了好些,可见还沉浸在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里,偏还要尽力克制着,不在人前表露出来,也够难为他了,所以顾蕴有此一说。
宇文承川叹道:“大伯父是不容易,老话说‘儿不嫌母丑’,反过来也是一样,当父母的又怎么可能真恨自己的儿女恨到死之后快的地步?不过是恨铁不成钢罢了,所幸不日就将返京了,回去后有大伯母母子几个的安慰,想来大伯父应当能很快走出来。”
“希望如此罢。”
庄敏县主主仆的病如太医所说,将养了四五日后,果然开始有所好转了,四皇子殿内也再无其他人表现出同样的病症,显然的确不是时疫。
皇上方松了一口气,又在行宫逗留了几日,便下旨返程了。
眼下已是九月,再到木兰围场逗留十来日,回京时便得十月中下旬了,盛京历年都是进了十一月便开始下雪,大部队必须赶在十一月前顺利返回盛京,不然又要多耗费大量的人力和财力,皇上历来勤俭,自然不愿意看到那样的结果。
返程与来时一样,也是内务府的人提前一日出发,赶在御驾抵达前,把营帐都扎好,一应补给也准备好,更兼大家来时都有赶路的经验了,倒是比来时要顺利几分,也轻松惬意几分,以致大家都觉得,似在不知不觉间,便已抵达了木兰围场一般。
木兰围场离盛京快马加鞭的话,已只得五六日的距离,气候也与盛京差不多,已有入冬的迹象了,但这并不能降低大家的热情,尤其是男人们的热情,总算可以纵马驰骋,大显身手了,他们可得好生表现一番才是,指不定就入了皇上的眼,得了御赐的彩头乃至一官半职呢?
木兰围场自然也有行宫,今上虽勤俭,隔一年来一次木兰围场打围狩猎却是没有间断过的,就更不必说先帝们在世时,也都爱好来打围狩猎了,不建个行宫怎么好落脚安置?
只是木兰行宫因依山而建,规模就要比热河行宫小上许多了,但远远望去,青砖绿瓦掩映在婆娑花木之间,虽比不得热河行宫的巍峨庄重,却更多了几分天然的灵秀,也是一个好所在。
宫宇的规模既小了许多,大家自然也不能住得像热河行宫那般宽松了,所以顾蕴以太子妃之尊,也只分到了一个小院落,不过三间正房并左右两间偏房而已,就更不必说其他人了。
好在比起住营帐,这房子已经好上许多了,大家倒也没有什么怨言。
照例看着白兰紫兰等人收拾好了屋子,顾蕴才去了院子里,熟悉周边的环境。
彼时已是暮野四合,远处有炊烟缓缓而上,再弥漫开来,天际的云则像是泼了浓墨重彩般,翻滚不休,低垂的压着连绵起伏的山峦,比之热河,又是另一番瑰丽的景象。
顾蕴一时不由看得痴住了,这样好的景色,在盛京里几时见过?连宇文承川回来了都没发觉。
还是宇文承川笑说道:“蕴蕴,你怎么一个人在外面,你在看什么?”
她方回过神来,道:“出来熟悉一下四处的环境,没想到天空这么好看,一时看待了,皇上那边已经都安置妥了吗?”
宇文承川点点头:“都安置妥了,我们也早早用了膳,早些歇下罢,明儿一早就要去围场狩猎,皇上说了,女眷们愿意去的都可以去,你可以自在的跑马了。只是一点,围场大多数地方都草深林茂的,你不要乱跑,想去哪里,也记得不能让白兰紫兰离开你半步。”
有了在热河行宫差点儿被二皇子和四皇子算计的前车之鉴,此番的狩猎宇文承川自然要加倍的提高警惕,毕竟想算计他、算计东宫的人实在太多,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可不想给人以浑水摸鱼的机会。
顾蕴自然明白他的顾虑,少不得一一应了,夫妻两个方一边说着话,一边进了屋去。
翌日,晴空万里,倒是个难得狩猎的好天气。
顾蕴打早起身用过早膳,换过一身骑装,又让白兰紫兰带了两身骑装一身常服并两件大毛衣裳备用后,才被簇拥着去了外面与其他宫眷女眷们回合。
就见五皇子妃六皇子妃等人俱已侯在那里了,也都是穿的骑装,盛京的闺秀们固然琴棋书画、女工厨艺才是该学必学的,但骑马也是一项基本技能,且越是门第高的人家,越是看重这个,毕竟他们这样人家的女儿嫁入皇室宗室的机会也要比寻常人家大得多,那骑马出行或出行便是免不了的,譬如现在,所以此番伴驾的宫眷女眷们,十个人里倒有九个人是能骑马的,只水平参差不齐而已。
大家行礼寒暄过后,待人都到齐了,便一起去了宫门外上马。
顾蕴分到的是一匹枣红色的马,皮光水滑,精神抖擞,一看便知是好马,内务府的人倒是挺会办事,但白兰紫兰依然围着马细细查探了一番,连马掌都没有放过,确保马没有丝毫问题后,才请顾蕴上了马。
她们主仆的这一番行径,瞧在别人眼里,便是摆明了信不过内务府,但因为五皇子妃六皇子妃等人也都是一样的反应,六皇子妃还笑言:“这马我们毕竟不止骑一日,自然得加倍小心,才能愈加安心。”
内务府的人便也不好多说什么了。
大家各自上了马,待前面来了金吾卫相请后,便依次打马出了木兰行宫,跟在了狩猎的大部队后面,再后面则是奉命沿途保护她们安全的两百金吾卫。
不紧不慢的跑了约莫一个多时辰的马,大部队便进入木兰围场的中心狩猎区了,先遣部队便加快了马速,惊得藏在草丛里的野兔山鸡白鹤什么的一阵乱跑乱飞。
女眷们则手握缰绳,三三两两的骑马走在一处谈笑着,悠闲的好似出门踏青一般。
很快到了营地,大家稍事休整一番后,男人们便狩猎去了,女人们闲着无事,也三三两两的约着或是跑马,或是看风景去了。
顾蕴与五皇子妃六皇子妃本来就是一个小团体,三人身份又高,一般人不会不长眼的硬往她们的小圈子里凑,现下也是一样,眼见三人约好了去跑马,别人便都尽量避让开来,不往她们活动的地点四周凑。
三人于是很畅快的跑了近半个时辰的马,才就近择了一处水草丰美,景色宜人的地方坐下稍事歇息。
自有跟来的人忙忙铺了毛毡在地,又把随身带着的茶点果子摆好,方各自退下,以便她们妯娌自在说话儿。
六皇子妃擦了额头的汗,又端起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后,才笑道:“真是好久没有像今日这般痛快过了,只可惜这样的机会太少,不过正是因为机会少,才显得弥足珍贵,若日日都颠在马背上,就不是痛快,而是痛苦了。”
顾蕴听得笑起来:“可不是,就跟日日让你山珍海味,冷不防给你一顿清粥小菜,你会觉得清粥小菜可口,日日让你吃,你却几顿便会寡淡得受不了,是一样的道理,倒是五弟妹的骑术很好啊,太出乎我的意料了,我原还以为,像五弟妹这么斯文的人,指不定根本不会骑马呢。”
五皇子妃闻言笑道:“不怕大皇嫂笑话儿,我在嫁给我们殿下之前,还真不会骑马,都是嫁给我们殿下后,我们殿下手把手教的。”她家世是众妯娌里最弱的一个,自然没条件像其他妯娌那样什么都学遍玩遍,好在她家殿下待她好,相形之下,那些好坏得失也不值一提了。
顾蕴与六皇子妃对视一眼,笑容里都带出了几分促狭来:“原来是五皇弟手把手教的啊,啧,真是好生让人羡慕。”
“可不是,我可太羡慕五皇嫂了,不过到底是怎么个手把手法,五皇嫂告诉我,我回去也好让我们殿下也那样教我啊。”
把五皇子妃臊了个大红脸,啐道:“人家正正经经的与你们说话儿,到了你们嘴里,便全都变了味儿,可真是那啥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起身作势欲走。
顾蕴与六皇子妃见状,忙一左一右拉了她,笑道:“我们也是羡慕你,打心眼儿里为你觉得高兴和幸福,才会这样说的,你既不喜欢,我们再不说了便是。”
五皇子妃也不是真的要走,见她们见好就收了,才坐下笑道:“大皇嫂与六弟妹难道就不幸福不成,谁不知道大皇兄眼里心里只有大皇嫂一个,六皇弟与六弟妹也是蜜里调油啊,你们倒打趣起我来。”
六皇子妃笑道:“听五皇嫂这么一说,我们妯娌三个可不都是有大福气之人?也得亏我们遇上的夫君都是真正的良人,若遇上的是……”说着竖起四根手指头,“若遇上的是那样的人,这会儿才真是哭都哭不出来了。”
庄敏县主因“病情”一直反反复复的,除了从热河行宫出发当日由四皇子抱着上车时,在人前短暂露了一下面以外,便再未在人前出现过了,亦连今日这样所有年轻宫眷女眷都出席了的场合,她也称病未出,时间一长,又岂会一点都不惹人动疑?
纵丝毫内情不知的人们都免不得猜测,难道四皇子妃不是病了,而是另有猫腻?听说以往贴身服侍她的丫鬟们,不是“病”死了,便是与她一样,已很长时间没出现在人前过了……若说这其中没有蹊跷,真是傻子都不能相信。
就更别说多少知道几分内情的五六两位皇子妃了,所以六皇子妃才会有此一说。
听六皇子妃提起四皇子夫妇,顾蕴与五皇子妃脸上的笑都淡了几分,片刻,五皇子妃方道:“他们家的事,我们是既没立场去管,也管不了,且由他们去罢,总归……二人都不是什么好人就是了。”
顾蕴也道:“凡事都有因才有果,也不能全说……”也竖起四根手指头,“全说是他的错,不过就是狗咬狗罢了,我们理他们呢。好了,只怕该用午膳了,我们且回去罢,省得其他人见我们没回去,只能饿着肚子白等着。”
五皇子妃与六皇子妃闻言,也就打住不再多说,起身各自翻身上马,回了营地。
果然大家已在等着用膳了,出来狩猎,自然不可能像在行宫那样饭菜也是热的,汤也是热的,何况这么多人,光带食材就够劳民伤财了,不过就是跟来的厨子就地熬一锅粥,一锅汤,大家就着带来的干粮小菜果品点心将就用点而已,至于男人们,就更简单了,连皇上都是在马背上草草解决,何况其他人。
只是顾蕴身份最高,不管是第一碗粥还是第一碗汤,论理都该先奉给她,她没回来,其他人可不只能干等着了?
一时用膳完毕,大家歇息了一会儿,着实闲得发慌,又不能像男人们一样狩猎去,骑马女眷们都行,拉弓射箭就个个儿歇菜了,韵妃便看向顾蕴笑道:“太子妃,反正大家闲着也是闲着,要不您组织大家来赛一场马,再设点什么彩头,如此便既能打发时间,又能让大家都尽兴了,未知太子妃意下如何?”
顾蕴见大家都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又不知道男人们几时能尽兴回来,总不能一直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的干坐着,遂点头笑道:“韵妃娘娘这个提议甚好,那本宫想一想怎么定比赛规则罢,不过在定规则以前,得先确定一下有多少人愿意参加的?”说着一一扫过在座众人。
众人着实闲疯了,心里也早不知道后悔了多少次不该来了,难道她们在马背上来回颠簸两三个时辰,就是为了来这里枯坐的?还不如留在行宫里睡觉呢。
闻言都跃跃欲试的说要参加,顾蕴忙让白兰统计了一下,竟足有三十多个人。
她想了想,笑道:“既然大家都有此雅兴,这样罢,参加的人每人都拿一样首饰出来,每五人一组比赛,每一组夺魁的人不但将其他人的彩头都得去,还有资格与其他组的魁首一道争夺最后的魁首,得最大的彩头,至于这最大的彩头,本宫今日戴的这支和合二仙的步摇还算勉强拿得出手,大家意下如何啊?”
说完,将髻间的金步摇取了下来,让白兰捧着四下里走一圈,以便人人都能看清楚。
太子妃发了话,便不好众人也只能强忍着,何况顾蕴的规则着实有趣,她那支步摇又着实精致名贵,旁的不说,只其上那颗龙眼大的“鸽血红”红宝石,便没有千金买不来了,谁能不心动,遂都笑道:“但凭太子妃娘娘吩咐。”
韵妃见状,也取下了自己腕间的一对翡翠缠丝嵌宝手镯,笑道:“既是本宫提议赛马的,本宫也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这镯子虽不若太子妃娘娘的步摇贵重,也是本宫素日心爱的,就拿出来做个添头罢。”
说得大家的兴致越发高昂,于是抓阄分组,各自拿出彩头,热火朝天的开始比赛起来,不觉便过了近两个时辰,才决出了最终的胜负,却是云贵总兵赵将军的长媳夺了头筹,让其他人艳羡之余,也只能感叹一句“家学渊源”了。
顾蕴的步摇与韵妃的镯子自然便让赵大奶奶得了去。
赵大奶奶少不得谢了恩,其他人则少不得向她恭贺道喜,又有素日与她交好之人嚷嚷着让她请大家吃酒的。
正热闹之际,有金吾卫远远的打马过来了,及至近了,翻身下马行礼禀道:“禀太子妃娘娘,韵妃娘娘,皇上在前面的密林里偶遇了一只神兽,据几位阁老和翰林院的大人们辨认,应当是一只麒麟,这可是真正的祥瑞之兆,皇上龙颜大悦,只神兽跑得太快,眨眼便不见了踪影,所以皇上特地打发微臣回来调护卫娘娘夫人们的两百金吾卫前去一道搜寻。”
麒麟?
众人闻言,都是又惊又喜,这样只存在于传说中,从未有人亲眼见过的神兽,竟于今日让皇上给遇上了?要知道麒麟又称‘仁兽’,主太平,丰年,福禄与长寿,在所有生灵里,地位仅次于龙而已,也就不怪皇上高兴了。
顾蕴因忙说道:“既是如此,这位大人请快调了人马前去增援父皇罢,只是一点,他们都走了,便只剩下我们这些女眷了,眼见天色也不早了,万一出现什么猛禽猛兽的,只怕……能不能多少留点人马下来?”
那金吾卫闻言,恭声回道:“这一点太子殿下也想着了,特意禀了皇上,皇上便说只调一百五十人前去增援即可,仍留五十人护卫娘娘夫人们,太子妃娘娘尽可放心。”
顾蕴这才放下心来,这么多女眷,个个儿都手无缚鸡之力,真遇上了什么危险,可不全只有白白送命的份儿?
遂摆手笑道:“那本宫便不耽误大人了,大人自便罢。等一下,本宫多嘴问一句,阁老们与翰林院的大人们又是如何知道那神兽是麒麟,毕竟谁也没见过真正的麒麟不是?”
这话倒是问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忙忙都看向了那金吾卫。
后者忙笑道:“太子妃娘娘有所不知,那神兽乍一看像鹿,却又生有龙角,身上还有鳞甲,尾巴则像牛尾,据翰林院的大人们说来,每一样都符合古籍上有关麒麟的记载,微臣等虽不若翰林院的大人们学识渊博,能认出那是麒麟,也有好些人是亲眼看见了那神兽长相的,所以十之*错不了。”
这么说来,这事儿真是意外,而不是人为提前安排好的了?顾蕴思忖着,打发了那个金吾卫,待远远的看着后者将一百五十名金吾卫带走后,心里仍没法真正的安定下来,她总觉得这事儿不寻常,可又说不出到底不寻常在哪里,只盼是她多心了罢。
彼时众女眷已就此事议论开来,都在好奇麒麟到底长什么样儿,又纷纷感叹:“想不到这辈子竟还有看到真的活的麒麟的这一日,这样的福气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当然也不乏拍皇上马屁的:“可见皇上果然是不世出的明君,不然怎么偏就让皇上遇上了神兽呢?”
一时整个营地倒比方才还要热闹几分。
只是一直等到天都黑了,也不见御驾回来,亦没有人回来禀告到底怎么安置她们这些女眷,是让她们就地扎营安顿,还是让人先护送她们回行宫……众女眷这才慌了神,对麒麟的期待之情也大打折扣了,都看向了顾蕴和韵妃,等着二人拿主意。
可顾蕴与韵妃能有什么主意,纵有主意,也轮不到她们做主,总得等圣谕到,唯一能做的,便是尽可能的安抚众女眷了:“大家别着急,父皇/皇上必定已在回来的路上,很快就能到了,等父皇/皇上到了,是留下还是回去,自有主张的,我们且再稍等片刻,横竖这么多人呢,也没什么可怕的。”
一面吩咐人生火,熬热粥热汤给大家喝,总算让大家的情绪平静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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