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八章 汴京公子
煌光刀修齐,是一位长相粗犷的年轻人,一脸络腮胡子,眼神却并不犀利,平静柔和,这样的反差不但没有让人觉得不舒服,反而让仍觉得协调。
修齐身背一柄窄刃长刀,不疾不徐的走上擂台。擂台上本来上演闹剧的两个农民,赶紧跑下擂台,生怕跑慢了,被这些汴京贵公子盯上。
董元坤也手持宝剑走上了擂台,两人对面而立,小眼睛对大胡子,长刀对长剑。
“截剑派,董元坤。”
“无门无派,修齐。”
互报姓名后,修齐从背后抽出长刀,董元坤从剑鞘抽出长剑。
两人几乎同时启动,奔向对手,修齐由下而上、有左及右的一刀斜撩,董元坤用剑格的位置迎上修齐的长刀,在触碰的瞬间,使了个巧劲儿,并不硬拼,而是顺着长刀划向修齐的持刀之手。修齐的长刀是没有格挡的,如果被董元坤这么顺斩下,不弃刀就要断手。
修齐当然不可能弃刀,手腕用力,手中长刀的刀身旋转了一圈,把对方的长剑压在了刀下,然后另一只手抓住刀柄的尾端,再次一记斜撩,这一次是两手持刀,力量极大,速度也极快。
董元坤向右跨出半步,手中的长剑也脱离对方的长刀,这半步让修齐十分的难受,他本来一刀由右下到左上的斜撩,威猛无比。可对方的这半步,让自己进退两难,在继续斜撩,势必斩了空气,可是收刀的话,对手能给自己机会吗?
当然不能,董元坤顺势用肩头恨恨的顶了一下对方的心口,因为不是生死搏杀,所以他也没有用全力,可这一记肩撞,仍然让董元坤一阵胸闷,收刀后退。
董元坤根本没有给对方有喘息的机会,提剑刺向对方的胸腹部,修齐在后退中挥刀拨开对方这刺,身体更加快速的向后退去,他必须摆脱对方的攻击,才能重整旗鼓。
可董元坤怎么不会他的打算,剑尖被对方拨开,顺势一剑斩下,此刻的修齐只有硬接,两件兵器第一次发生正面碰撞,叮的一声刀剑分离,董元坤没有再逼迫,站在原地,等着对方重新调整。
修齐却站定后,没再发动攻击,而是双手持刀,垂下刀刃,“我输了。”
“顶多算平局吧,修兄并未和我截剑派对敌过,对我截剑派的剑招都不熟悉,如果再过几日,修兄思索明白,再打,我也讨不得好去。”董元坤看起来颇为欣赏这位磊落的年轻刀客。
“刚刚你那记肩撞,如果用上大部分内力,我不死也得倒地。尽管你暗中收了手,我却不能装作不知。过几日是过几日,今时今日这场比斗,我输得心服口服。”修齐把刀插入后背的刀鞘说道。
修齐说罢,走下擂台,来到吴旬面前,抱拳道:“我未能赢得比试,那银子我不要了,告辞。”
吴旬觉得脸上无光,可他知道这种没有门派牵挂的江湖人不好惹,除非杀了他,不然得罪了他们,保不齐什么时候抽冷子给自己一下,虽然不甚高兴,可嘴上仍然笑道:“两码事,邀修兄来助拳本就说好了,只要愿意出手就出二百两银子,如果赢了还另加,若这样的账我赖掉,那在这汴京城我吴旬也没脸再露面了。”说着吩咐左右,递上装银子的包裹。
修齐犹豫很半天才伸手接过这袋银子,可他脸上却很痛苦,好像在做一个十分艰难的抉择。接过银子后,转身离去,背影萧索。
陈璞把这些都看在眼里,但却没有多事,男人总要背负责任,当尊严和责任放在一起二选一的时候,选责任的才是真男人。
董元坤不喜不悲的走下擂台,回到陈璞身边,“其实很侥幸,对方厉害的招数都没有使出,我是占了我截剑道出其不意的便宜,往往第一次与我截剑派对敌之人都很难赢,但是让他们回去琢磨透彻,再打的话,结果就不好说了。这位修齐,刀法和人品,都值得称赞。”
童长风也走了过来,站在了苏且还身边。
陈璞细细的打量了一下童长风,跟自己无论是长相和气质都相去甚远,还好童长风没有去过海济城,不然他真的没有办法装下去。
因为他实在是太好辨认了,少年老成,长相平庸,但是手指修长白皙如女子,也没有盛气凌人的气势,给陈璞的感觉就是个老好人,很符合杏林高手的形象。
“董兄弟果然身手不凡,难怪且还总跟我说,南海截剑派后继有人,定然会在董兄弟手上更上一层楼。”童长风说道。
董元坤谦虚,“侥幸,并不是我多厉害,只是对方不熟悉我截剑道。”
苏且还刚要说话,肖鼎和吴旬也走了过来,肖鼎身材微胖,好像眼神不太好,总要眯起眼睛才能看清人,此刻他正眯起眼睛上下扫视着陈璞。
吴旬说道,“告状精,不给介绍一下新认识朋友?”
“陈璞陈公子,来自江南路,跟董兄弟一道来汴京游玩。”苏且还说道。
陈璞看这气氛,和自己想的根本不一样,本来他以为两方一定势成水火,一番比试,输得一方必然会恼羞成怒,撂下狠话就走。而眼前的这两方人,好像都无所谓,输了也不觉得多丢人,赢了的也没怎么耀武扬威。
这汴京的公子圈,有点儿意思。
陈璞笑道:“这不马上要会试了吗?我是想着最后的自由时光好好的乐呵乐呵,就带着妻子和家人出来逛逛,一入朝堂,身不由己,诸位肯定明白。”
他们几人中只有肖鼎是准备走功名这条路的,所以听闻陈璞的话之后,倍感亲近,“陈公子还是举人?幸会幸会啊,我也是准备参加今年的会试的,江南路可是出大才的地方,不知陈公子在江南路的乡试成绩如何?”
陈璞还没说话,董元坤就抢白道:“江南路的解元,就是他了。”
肖鼎顿时又把陈璞层次在心中拔高了一大截,各路的解元每两年十八位,那可都是必定会做官的,如果为人在机敏些,那大多能混的不错。而这其中,最厉害的三路解元,便是晥陵路、东山路和江南路,皆因哪里百姓富庶,能念书的人很多,十人中选解元和百人中人选解元,那自然是没法比的。
吴旬这个时候不耐烦道:“一说起会试,你小子就两眼冒光,也没看你拿个解元回来。”说完从身后的一群人中拉出一位公子哥,转向苏且还和童长风,“今天的事儿就这么了结吧,那淸倌儿我们这边不会再找她了。”说完看向他拉出的那位公子哥。
那公子哥儿一脸的不甘心,可是比试既然已经结束,他就必须要尊崇,这是汴京公子圈的铁律,除非你不想在汴京混了,虽然不情愿,可还是说道:“我连杏花楼,都不会再去了。”当然不会再去了,再去得多丢脸。
童长风也说道:“那就散了吧,我们得摆上一桌,庆贺一下。”
肖鼎笑道:“那行,你们去庆贺。陈公子,咱们也摆上一桌亲近亲近,以后就是同僚了,这样的不期而遇,着实难得啊。”
苏且还说道:“陈公子我们已经邀请过了,并且已经答应了我们的邀请,你们想邀请也得往后排,还得看人家愿不愿意。”
陈璞心中苦笑,他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外地人,还变成了馅饽饽了呢,两边儿都抢着结交,“要么咱们就坐在一桌上,要不谁的邀请我都不接了,你们这样把我放在火上烤,我不上当。”
吴旬哈哈一笑,“陈公子也是个妙人啊,快人快语,我喜欢。不像告状精他们,天天冲烂好人。”
童长风和苏且还对视一眼,童长风决定道:“那就天食府,先说好,今天我做东。”
“我呸!我吴旬,什么时候让别人做过东?”吴旬直接顶回去。
眼看又要争执起来,陈璞跟茶娜要了一枚铜钱,“我出个主意,我手中有一枚铜钱,一面是写着弘德通宝,一面写着武阳万世,你们两方各选一面,然后我把这铜钱抛向空中,落地后,哪一面朝上,就哪方做东,众位以为如何?”
童长风率先同意,“这个办法好,交给老天爷,我们要武阳万世。”
吴旬也点头,“就这么办!那我们就是弘德通宝。”
陈璞用拇指把铜钱弹向空中,铜钱不停的旋转向上,然后落地,一群人想孩子似的围着一个不停旋转的铜钱看,以他们的身世何曾正眼看过一枚铜钱,可当下却无比的在意。
最后,弘德通宝的一面朝上,吴旬哈哈大笑道:“痛快!这比刚刚擂台能赢,还痛快!哈哈!”
童长风和苏且还虽然不甘心,可还是表现出足够的风度,没有在意吴旬的叫闹,童长风说道:“既然已经有了结论,那就出发吧,我还真有些饿了。”
这么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开赴天食府,这样的阵容,在汴京还真是天字第一号了。
路上,吴旬问陈璞,“陈公子,你带着这头黑牛是什么品种,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太神骏了。”
“你可别这么说他,他是听得懂的,你们可能只觉得他是黑牛,在我眼中他和我们没有区别,是我的家人。他名字叫做师弟,至少百岁了,曾是弥陀山中一霸,后来被高僧点化,皈依了佛门,他厉害着呢,你们可别惹他。”陈璞解释道。
师弟这个时候非常配合的哞——了一声,很是骄傲。
众人都惊异于师弟的传奇经历,更是惊讶于他好像真的可以听懂人言,还能给予反馈,这太神奇了。
天食府是汴京最大的酒楼,三层高楼,做工讲究,陈璞在门口叮嘱小二,带师弟到后院,并且准备一大盆的猪肉糜,然后给师弟送去。小二傻呆呆的看着陈璞,牛不吃草?可他认识陈璞身边的贵公子,这些个汴京的顶级公子哥联袂而来,天食府还从来没遇到过,所以小二就是一万个不理解,也会认真照办,就是陈璞让他给那黑牛磕头,他都会照办。
直接进入三楼最大的房间,所有人都落座以后,做东的吴旬开始点菜,这期间陈璞让茶娜和桑柔一起去把客栈中大伙都叫来,另摆一桌。
茶娜本来有些不情愿,陈璞小声跟她说道:“小柔自己去,我不放心。我这里你不用担心,在汴京,没有比跟在这些人身边更安全的了。”
桑柔和茶娜走出去以后,陈璞叫来小二,把边上的房间也包下,要了一桌素斋。等这边的酒席上满,那边薛丁山众人也到了,分别开席。
众人吃了些酒菜,填了填肚子,话便开始多了起来,肖鼎问陈璞道:“我这一路思来想去,也没想起来江南路有哪家陈姓的高门大户,可若说陈公子是寻常百姓家,我怎么看也不像,可以解惑否?”
“我自己就是做生意的,我的买卖诸位可能都没听说过,我就不卖弄了,现在也就是勉强维持,提供个衣食无忧的生活而已,不足挂齿。”陈璞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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