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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估计就最近几天了。”杨婧笑着说,心里有些忐忑,更多的是充满期待,想看一看这个“从未谋面”,却月月给她寄钱的哥哥是个什么样子的。
“等他回来了,让他在这儿住几天。”陈正说,山湾村那里,估计回去了也不安生。
“嗯,床铺我都整理好了。”
“在哪儿?”
“在我隔壁,前几天旁边的房客说是回家过年,明年不过来,所以把房子退了。”杨婧说着,看前方似乎有熟悉的人走过来,她连忙松手。
陈正看她一眼。
等到那人走过去,杨婧又重新挽上陈正的胳膊。
陈正笑。
不一会儿,二人推着一自行车的货到陈家大院子,陈家大院子旁边的小窗户口,挤了三四个人在买烟。
杨婧老远就听到叮叮脆生生的声音:“可是,可是,十块钱减两块五毛八分钱,我不知道等于几啊。”
“你算算。”邻居笑着说。
“我算、我算不出来,那个那个,要不要不,你别买了,我把十块钱还你,等我、等我、等我李婶汪奶奶回来,你再来买吧。”叮叮站在凳子上,把邻居手里的东西给拽回来,十块钱又还给那人,然后小脸看着窗户外面说:“下一个,你买啥?”
惹得邻居一阵哈哈大笑。
陈正忍俊不禁。
杨婧满眼温柔地看着叮叮肉肉的小脸,喜欢的不行,先一步进到叮当小超市里,把东西卖出去,找找零钱,这时,上厕所的汪丽敏,以及送爆米筒的李彩芸都回来了。
叮叮被杨婧从凳子上下来,说:“哎哟,妈妈,可把我累坏了。”
“杨叮叮同志,辛苦你了。”
“还行吧。”叮叮说。
杨婧笑起来,转身和陈正把从利民食品厂拉回来的东西,摆到叮当小超市里,随即便有人来买,李彩芸忙着给人拿东西。
杨婧、陈正从叮当小超市出来,抬眼便看到院子里放着的一排崭新的木质家具,漆了一层薄薄的黄漆,格外好看。
杨婧疑惑地问:“哪来的?”
陈正说:“不知道。”
杨婧走上前打量,做工精细用心,相当结实,杨婧认出这一排的家具,三扇门带个大镜子的是三开柜,一高一低带一块玻璃的是高低柜,五个抽屉一扇子小门的是五斗橱,带着薄薄窗纱的是菜橱子,方方正正两个抽屉上竖了块方方正正镜子的是化妆桌,桌子旁边放的是折叠椅子。
这一整套的还挺全的啊,杨婧默默想。
“妈,这东西哪来的?”这时,陈正问。
汪丽敏从叮当小超市出来说:“大军送给杨婧的。”
大军送的?
杨婧伸手回指自己,吃惊地问:“送给我?”
“怎么送给杨婧?”陈正问。
汪丽敏说:“当嫁妆啊,杨婧娘家不是没人吗?大军说这套家具是他作为杨婧娘家人,给杨婧置办的嫁妆,多体面啊,结了婚,不就是你们一起用嘛。”
“妈,你怎么就收了?”陈正蹙眉。
汪丽敏说:“我是不收啊,但是大军直接拉进来院子来,大军爸妈又过来说要不是杨婧,他们家就散了,说什么也要送给杨婧,一副我不收,他们就吃不下饭的样子,你让我咋办?”
陈正眉头皱更深。
杨婧倒觉得挺好,大军爸妈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人,整天念着是杨婧救了他们的命,把“大军打人”这事儿看得太重,杨婧接受这套家具,他们心里会轻松很多吧。
“马上我给送回去。”陈正说。
“送回去干啥?杨婧受得住。”汪丽敏说:“这年头市面上家具说贵其实也是贵,就是技术活儿,你忘了大军爸就是木匠,桌子椅子凳子啥的,对他来说轻而易举,以前大军厌烦他爸整这些,自从经过大军和袁生生这事儿之后,大军突然长大了,再不像以前那样吊儿郎当的,也知道疼爸妈了,现在跟着他爸学,经常跟着他爸拎着刨子,锯,锤子的,到人家里给人做柜子的,也能赚钱了,听大军妈说,这是大军亲手做的一整套家具,费了好长时间呢。”
陈正不作声。
汪丽敏又说:“杨婧省不掉要嫁妆的,比外面买的要结实耐用的多。好歹大军一份心意嘛。”汪丽敏说完看陈正。
陈正看向杨婧。
杨婧笑笑说:“挺好,我挺喜欢的。”
陈正默了默说:“我去找大军去。”说完陈正转身出了大院子。
“早点回来,马上就吃饭了。”汪丽敏在身后。
“知道了。”陈正应。
汪丽敏转头说:“现在大军真是变多了。”
“是该长大了。”杨婧说。
“嗯,回头找人把这些拉回山湾村,等到来年正月十六你发嫁时,再拉到新房去。”汪丽敏说。
“这么麻烦。”杨婧说。
“这习俗是要遵守的,最好是让你哥拉回去的好。”汪丽敏说完又说:“还有,过两天结婚前的下小礼也要办一办,陈正把手表、自行车、缝纫机和收音机都给你买好了。”汪丽敏说。
杨婧疑惑地问:“婚前下小礼?”杨婧想了想“下小礼”貌似就是订婚的意思。
“嗯,不过你不用担心,你作为出嫁的,不露面也行,交给陈正和媒人去办就行。”汪丽敏说。
于是下小礼那天早上,天刚蒙蒙亮,陈正就装着笔挺地起来,去找媒人,借了两辆车,带着派出所三位同事,拉着着“三转一响”去山湾村,放了长长一串的鞭炮,引得山湾村的人纷纷注目。
杨家那边虽然有韩淑琴、孙大红,但是基本没两人的作用,陈正早早联系上李主任,李主任找了杨家不远不近的亲戚,过来给杨婧撑场面,热热闹闹一场,之前大家都说杨婧杨东口中的“结婚又离婚”是骗人的,有户口本也不能洗白杨婧,当着面没说杨东杨婧,但是背地还是会谈,如今陈正陈公安愿意娶带着两孩子的杨婧,尽管他们会说陈正眼瞎,可是却着实对杨婧是羡慕,毕竟陈公安长相、工作、家世都是百里挑一的。
陈正早早地就给韩淑琴、孙大红的厨房里送了米、面、肉、菜,让杨家亲戚掌勺做了一大桌子菜,招待众人,韩淑琴、孙大红也凑上去吃的直打嗝,把剩下没用的米、面、肉、菜全部都藏起来。
陈正没理二人,反正下了小礼订了婚,杨婧就是半个陈家的人,他也不在意韩淑琴和孙大红,过场走完之后,他又拉着缝纫机、自行车、手表和收音机回了西七里。
韩淑琴、孙大红一见陈正走,忙回到西屋去看剩下的菜和肉。
“够吃两顿的呢。”孙大红说。
韩淑琴不高兴地说:“陈公安那么有钱,就买这么点肉,也不知道多买点,真小气!”
“就是。”
到了下午,杨婧下班时,看到新的二六架自行车开心不已,不过她不会用缝纫机,准备回头给汪丽敏让她用。
吃过晚饭,杨婧把手表带在手上,问:“多少钱?”
陈正说:“你猜。”
杨婧:“二十?”
“二百!”陈正说。
杨婧看着陈正说:“陈公安,你好有钱啊。”
陈正笑:“就比你富一点点而已。”
杨婧收起手表说:“把收音机拿出听,以后我儿子就不用去蒋伯家蹭蒋伯的收音机听了。”小叮叮特别爱听收音机,是属于蒋伯家的收音机一响,他就搬凳子坐那儿听那种,听了他会说,比如“话说,秦琼当时骑着一匹黑马……”学的有模有样。
“好。”陈正把收音机拆开,拿了四节一号电池装上,把电线从机身中拽出来。
叮叮当当眼睛睁的圆溜溜地看着收音机。
“妈妈,这咱家的收音机了?”叮叮问。
“对。”
“那我可以每天听吗?”叮叮又问。
“当然可以。”
“太棒了!”叮叮高兴地说。
等到收音机发出声音时,叮叮当当一起说:“响了,响了。”
陈正伸手拧按钮找频道。
叮叮连忙说:“叔叔,妈妈,我会找,让我找。”
“行,你来。”陈正说。
叮叮一下从被窝蹿出来,往床头一趴,小手捏着小按扭,边拧边听,一副“楼下蒋伯”的样子。
杨婧在旁笑。
陈正伸手把被子往上拉一下,把叮叮裹严实了。
叮叮把按钮转了一圈,听到一个说评书的,停了手,然后钻进被窝说好了。
“我也拧,我也拧。”当当要起来。
叮叮抱住当当说:“妹妹,你别拧,你一拧就找不到说故事的了。”
“可是,我想拧。”当当说。
杨婧、陈正互看一眼,一般情况下叮叮当当产生分歧时,他们不会干预,让两个小家伙自行解决,就像此时,叮叮退让一步,当当趴起来拧了一下,然后钻进被窝,叮叮重新拧到评书频道,接着躺回被窝。
两个小家伙也不知听懂没听懂,总之都是歪头脑袋,直溜溜地看着收音机,专注地听着,也不说话了。
杨婧看向坐在床边的陈正,问:“你现在不回去?”
“还早,回去太早我也睡不着。”陈正坐在小床边伸手对着火盆烤手,自从那场大雪之后,天气格外冷,他特别弄了个火盆放在杨婧的小卧室里,省得杨婧娘仨太冷。
“不冷?”杨婧坐在被窝问。
陈正看着她说:“还行。”
杨婧又同他聊了一会儿去山湾村的经过,比如下小礼是怎么下的,韩淑琴和孙大红的反应等等,陈正一一说给杨婧听。
说完之后,杨婧又问:“你现在还不回去?”
陈正舍不得走,说:“再等会儿。”
“不冷?”杨婧重复刚才的问题。
陈正抬眸看向杨婧。
杨婧望着他笑,他也笑。
杨婧笑着回头看两个小家伙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于是往床里面挪了挪,她看向陈正,笑笑,拍拍床面。
陈正立刻踢了拖鞋,脱了外套钻进被窝,一把楼着杨婧。
“动作别那么大,小心冻着孩子。”杨婧说。
“好。”陈正答应着,侧躺在杨婧身边,把叮叮当当被筒掖好,和杨婧单独盖一床被子,本来就不大,陈正又人高马大的,他这么一趟,杨婧几乎是睡在他身上的。
“床太小了。”杨婧说。
“不小,回头把两个小家伙单独弄个房间,咱们俩睡正好。”
杨婧白了他一眼,说:“今天辛苦你了。”
陈正低头看着她,昏黄的灯光下,可以看到她白净的脸蛋上细小的茸毛,微微颤动,像是挠着他的心口一样,让他心痒难耐,控制不住亲上她的脸颊。
杨婧微微扬头,回吻他。
陈正呼吸又粗重几分,搂着杨婧腰肢的手,探进杨婧的睡衣,揉着她纤细的腰肢,慢慢向上。
杨婧埋怨地说了一句:“你手上都是茧。”
陈正笑出声:“你真嫩,我轻点?”
“嗯。”陈正手上轻了,嘴上却重了,只亲的杨婧喊疼,他才放手,又拿着她的手自己胸膛上放,放自己下面放。
直到他释放出来,才消停,紧紧抱着杨婧,然后起身,系好皮带,去厨房弄热水,给她擦手。
“好恶心。”杨婧歪着身子把水放进温水盆里。
陈正边给她一根一根的洗手指,边看着她笑:“什么恶心,这可是好东西,没这东西,哪有那两可爱的小东西。”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杨婧冲陈正翻白眼。
陈正笑着给杨婧擦手,把盆送出去,再回来时候,又解皮带。
杨婧一惊问:“你一次还不够?”
“……”陈正松了松皮带说:“我就调整一下裤子而已。”
杨婧唰的一下脸通红。
陈正笑着趴在杨婧身上,亲着他的脸说:“等结婚那天,你就知道我几次了。”
“滚蛋!”
陈正一阵轻笑,搂着杨婧又揉又亲,然后才回自己房间。
第二天一早,杨婧照旧没有带着叮叮当当去利民食品厂,因为利民食品厂的学前班放假了,叮叮当当只能待在家里,让汪丽敏看着,汪丽敏巴不得孙子孙女天天在自己跟前呢。
“妈妈,你早点回来喔。”叮叮拿着勺子,喝一口稀饭之后,冲着杨婧说。
“好。”
“你可别让我担心哟。”叮叮说。
杨婧笑:“是,当家的,我会按时回家的。”
“那妈妈你和叔叔走吧。”叮叮挥着小手。
“杨叮叮同志、杨当当同志在家也要乖哟。”
“好。”叮叮当当捧着碗同时点头。
杨婧和汪丽敏说了几句,便和陈正一人推一辆自行车去上班了。
叮叮当当继续吃早饭。
吃过早饭之后,汪丽敏在厨房洗碗。
叮叮当当去小超市帮忙卖东西,不一会儿,大路上有人喊着:“叮叮,当当,出来玩儿啊。”
“好。”当当在小超市里答应着,然后和叮叮说:“哥哥,走,咱们出去玩。”
“不行,我要卖东西。”叮叮坚定地说。
“可是,我想出去玩。”当当说。
“你去吧,不要和人打架喔,如果、如果、如果人家要打你你也打人家,打不过来找哥哥,哥哥替你报仇。”
“好。”当当认真地点头:“哥哥,我去玩了。”
“去吧。”
李彩芸在一旁听着杨婧这两孩子的对话,捂嘴笑不停,等到汪丽敏过来时,她又说一遍给汪丽敏听,汪丽敏搂着叮叮亲了一口说:“叮叮,你也去玩吧,这儿有汪奶奶和李婶,等我们忙不过的时候,再喊你。”
“那好吧。”叮叮跑出去找到当当,和小伙伴们一起玩耍。
汪丽敏和李彩芸整理着叮当小超市里的东西,时不时向窗外看叮叮当当。
叮叮当当正玩着弹力球,弹力一触能飞老高,几个孩子玩的小脸红扑扑的,也不知疲倦,正在这时,叮叮的弹力球弹到路中间,落在一个男人的脚面上。
男人手上正拿着一张信封,在找西七里陈家大院,冷不防一只弹力球在自己的脚上,失了弹力,滚在地上,他弯腰捡起来。
“叔叔,那是我的球球。”叮叮跑过来索要:“你还给我吧。”
男人看着叮叮的目光一窒,上下又打量叮叮一遍,不确定地喊:“叮叮?你是叮叮?”
叮叮一脸茫然地看着他,问:“我是叮叮,叔叔,你是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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