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问心
黄河沿岸。
道道村落中，都有一个故老相传的传说。
传说黄河当中住了许多妖怪，这些妖怪在饥饿的时候，往往会兴风作浪，翻起滔天巨浪，为祸两岸。
想要平息滔天巨浪，只能填饱妖怪的肚子。
只有它们吃饱了，好好去睡觉，黄河才不会泛滥。
于是，很多不明白根源的人，便会祭一些牲畜到黄河之中，想要以此填饱那些妖怪的肚子，让它们不再兴风作浪。
一次没用，第二次便会加大祭祀的数量。
两次没用，继续加大。
到了第三次，另外一个可怕的传说，就会浮现在家住黄河两岸的百姓的脑海里。
“它们要吃人嘞！”
在这样的想法下，有些人就会做一些可怕的事情，比如把一些拐来的女子扔下黄河，或者是拐来的孩子。
因为黄河已经泛滥很久，外加又没有到雨季，或者今年的雨季刚刚过去了。
某个地方，突然就出现了黄河平息的场景。
古代里面交通虽然不便利，可是口口相传的威力却极为之大。
在这般故事的引诱下，很多人都会在黄河不断泛滥中，把一个又一个活生生地人推下去。
没用，就扔更多的人下去。
一直到黄河平息为止。
做这件事的人，他们知道这件事是错的吗？
真就只是那些道士的错？
如果是。
那，流传于黄河两岸的故事，又都是怎么回事？
林栋在问自己的内心。
以剑道筑基，是好事，但也并非全是好事。
剑势，往往以刺最利，不论是劈砍还是横扫，都不如刺多矣。
虽然到了一定的地步，剑势不论横扫还是劈砍，威力都差不了太多。
可是，剑这种兵器，创造出来时，用的就是它的刺。
正是因为这一点，古往今来如果有的话，以剑道筑基的人，最忌讳的往往就是心境出现问题。
剑，只有一往无前，方能得胜。
除此之外，都是邪门歪道。
所以，在林栋放弃杀戮过多，转而直接选择离开，并且只是告诫了一番渡口村的百姓后，他的心境就出现了一丝问题。
因为当时他想的是，杀个干净。
后来却觉得，那些愚夫愚妇或许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错，什么又是对。
但真的是这样吗？
……
不知道对错，为什么他们不把自己的老婆孩子推下河，反而是找的外人？
不知道对错，为什么会有
“渡口村还是富，要是我们村也富裕一点，肯定也能请来仙长做法”
“买不起孩子，怎么办？”
“太贵了，现在外面的世价都一两五了，这还是女孩，男孩要更贵一些”
“哎，什么时候跟渡口村一样富就好了”
类似于这样的感慨？
他们分明知道对错！
那，林栋只是告诫一番，他们真的会就此改正，从此走上光明正大的阳光大道吗？
不会的！
他们只是觉得林栋多管闲事。
旁边的村子，也大多都会觉得自己有钱了再去做的话，就偷偷摸摸地，千万不要招惹到林栋。
他们不会改的。
真要是改，林栋就听不到周围这些声音了。
林栋的心中，杀意已起。
“道长叔叔，您看起来好像不太舒服，是饿了吗？”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出现了，之前那个对林栋充满警惕的女孩，拉着林栋的衣服道：“您快醒醒，别吓我，我好害怕……”
“呼！”
林栋扭曲的脸色逐渐恢复过来，揉了揉女孩的脑袋道：“道长叔叔没事，只是刚刚有点困，做了个噩梦。”
“哦，那就好……”
女孩这才松了口气，随后她偷眼观察了一下四周，压低嗓门对林栋道：“道长叔叔，我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
“说吧，道长叔叔不会给你说出去的。”林栋又伸出手揉了揉女孩的脑袋，女孩显得很享受。
女孩一边享受着林栋的按摩，一边平静道：“其实，我不是被人拐来的，我是被父亲推到集市卖掉的，那天是一个阴天，中午的时候下起了小雨，还有不小的风，很冷，我的心也很痛……”
林栋手中动作一顿，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从那天开始，我就知道自己没有家了，跟其他孩子一样被推下河，或许是一件好事也说不定，直到后来看到了道长叔叔你，我才想要活下去。”
女孩继续讲述着，语气之平淡，仿佛说的是外人的事一般。
当故事讲述到了最后，她紧张兮兮地盯向了道长叔叔：“我，我不想回去，您能带着我一起走吗？实在不行的话，您，您也可以把我送到春香楼，听说里面吃得好，睡得好，就是要陪人睡觉……”
“谁跟你说的？”
林栋打断了女孩的话，随即才发现自己语气有些重了，忙压下了心中愤怒，柔和道：“跟着贫道，可是要吃很多苦的。”
“是渡口村那些坏人说的，不过他们后来说，我长得不够漂亮，不值得走那一遭。”
女孩有些可惜地摇了摇头，又感慨似地道：“但好几个跟我一起来的女孩，都被送走了，我知道，他们应该是被送去好吃好喝的春香院了。”
“想跟着贫道，以后就要忘掉这些东西……好了，道长叔叔也问你一个问题吧。”
林栋不想继续纠缠于这个问题了，否则对女孩来说，绝对是一种偌大的伤害。
哪怕这伤害不是现在，但她早晚都会知道真相。
女孩满是好奇地道：“道长叔叔也有不知道的事情吗？”
“叔叔我又不是生而知之，怎么可能什么都知道呢？”
林栋摆摆手，笑容满面地道：“另外，我这个问题你回答起来可要老老实实的，不能有一点掺假，不然道长叔叔在以后可不教你本事了。”
听到不教自己本事，女孩不怎么在乎，她怕的是林栋会不喜欢她，于是她满脸认真地点头：“行，道长叔叔问吧。”
林栋深吸口气，问道：“你觉得，渡口村的那些恶人，是不是消失了更好一点？”
女孩坚定点头：“嗯，他们消失了，就不会有跟我一样的人被买来了，不过人怎么可能会消失呢？道长叔叔说笑了。”
林栋笑了：“对啊，人怎么可能会消失呢？就当我说了个笑话吧。”
人心中的恶念，怎么可能会消失呢？
平常自然不行，除非遇到了比他们更恶，比他们更恐怖一百倍的人，他们才会真正地不敢为恶。
林栋的心境，当即便解开了，修为与此同时也随之轻而易举地突破到了筑基中期巅峰。
此时的他距离筑基巅峰，只一步之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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