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蒲公英绽放之日（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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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7，898，899……”
凌晨5点。
狭窄的出租屋内。
打着赤膊做俯卧撑的男人，已经浑身是汗。
“921，922，923……”
大颗的汗水“吧嗒吧嗒”地滴到他身体下方的垫子上。
每一颗水珠落地，都绽开一朵硕大的水花。
膨胀的肌肉紧绷着，发出“叽叽嘎嘎”的声音。
成股的汗水，如同岩壁间的泉水，从肌肉上溢出。
“998、999……1000……”
做完一千个俯卧撑，男人倒下了。
他胸口的汗水，连同垫子上的汗水，发出“啪”的一声。
四溅的汗水落到四周的地板上。
陈枫，只是一个平凡的上班族。
如果说有不平凡的地方，那应该就是，他刚刚做了1000个俯卧撑。
如果还要说有什么不平凡的地方，加上这1000个俯卧撑，他在过去一年里，一共做了十万个俯卧撑。
“接着，还有1000个仰卧起坐。”
陈枫自言自语。
他疲惫的肉体好像又注入了生机，再次充满活力起来。
他转过身，躺下，双手抱头，卷动腹肌，开始做仰卧起坐。
“1、2、3……”
整个狭窄闷热的出租屋内，只能听到粗重的呼吸声——
还有汗水落地的“噼啪”声，和电风扇单调的摇头声。
……
一年前。
陈枫和所有其他平凡的上班族一样，并没有锻炼计划。
全部的锻炼项目，只限于每天在公司的跑步机上慢跑十分钟。
他的房子租在公司800米远的一个小区里，月租金800。
工资扣除五险一金，房租水电伙食费，每个月能攒下5000多。
没有不良嗜好，有时候会氪金看点小说。
早晨8点20起床，煮一个鸡蛋，烤两片面包。
晚上6点下班，但基本都是在公司吃晚饭，吃完后习惯性加班到9点之后，再慢悠悠回家。
看小说，刷视频，十一点钟，准时睡觉。
睡觉的时候，坚决把手机放在门外，不给自己躺在床上玩手机的机会。
因此，每天早上都能准时起床，然后，开始同样的一天。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两年。
直到有一天，他的脑海中响起了一个声音。
“叮！宿主被救世主直播系统选中，将获得资格开启系统。”
“在开启系统前，宿主必须证明自己的能力，完成不可能挑战。”
“不可能挑战：完成十万个俯卧撑，十万个仰卧起坐，五万个蹲起。”
“完成挑战后，救世主直播系统将再次开启。”
然后，脑海中的声音就消失了。
他环顾四周。
因为是在加班，空荡的办公室，只有他一个人。
电脑屏幕正停在浏览器上，没有接通音响。
也就是说，刚才脑海里的声音，不大可能是个恶作剧。
“系统？”
他尝试性地呼唤了一声，但没有得到回音。
刚才的声音彻底寂静了，只留下悠长的沉默作为回声。
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他找了一张纸，一笔一划，把刚才听到的话写了下来。
“救世主直播系统。”
“不可能挑战。”
用笔头摩擦着下巴，陈枫思考这些词汇的具体含义。
今年他24岁。
按照现在的生活轨迹，他会在25岁跳槽，28岁再跳槽，月薪达到一万五。
干到中层后，职级摸到天花板，30岁后开始秃顶。
32岁开始相亲，恋爱2年，35岁和一个还算凑合的相亲女结婚。
36岁有了娃，为了娃的奶粉，小说也不看了，游戏也不能打了。
陈枫不是一个悲观主义者，他只是一个现实主义者。
自己的这种条件，人生必然会在不断的损耗中度过。
现在，有了一个开启系统的机会。
这也许会改变他的人生轨迹。
他对于一切选择，都遵从自己的一套价值基准。
性价比高于期待值的事，就值得做，反之则不值得做。
基于他的价值判断，毫无疑问，他应该去尝试一下。
于是他马上开始了计划。
天才和平凡人之间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天才天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而平凡人总是需要提醒。
陈枫是个平凡人。
正因为深知自己是个平凡的人，所以他喜欢做计划。
以年为跨度的计划，要精确到每日。
以日为跨度的计划，要精确到每分。
足够详细，足够具有可执行性，然后一丝不苟地执行它。
这是陈枫作为一个平凡人，能在毕业当年就拿到8000月薪的秘诀。
十万个俯卧撑、十万个仰卧起坐、五万个蹲起。
如果分解到每天。
一千个俯卧撑，一千个仰卧起坐，五百个蹲起。
那么，只需要一百天，就可以完成这个不可能挑战。
当然，当前，他在体能上只是个弱鸡。
所以，需要循序渐进，逐渐加码。
再考虑到中途需要加入休息的时间，完成期限定在365天之后，应该是具备可执行性的。
于是，陈枫正式开始了他的“不可能挑战”。
第一天，100个俯卧撑，100个仰卧起坐，50个蹲起。
第一天过后，他感觉浑身骨头都快断了。
第二天，200个俯卧撑，200个仰卧起坐，100个蹲起。
第二天结束，他觉得自己的身体要完蛋了。
第三天，他仍然顽强地爬起来。
300个俯卧撑，300个仰卧起坐，150个蹲起。
休息一天后，继续进行。
陈枫确实是个平凡的人。
平凡人会有惰性，会有负面情绪，会被痛苦击垮。
在长时间的艰苦努力后，他可能会产生怀疑。
怀疑那天听到的那个声音是否存在。
怀疑是不是自己幻听了。
或者怀疑那段记忆，只是一个不切实际的梦。
平凡人是很容易放弃的。
正因为他深知，自己只是个平凡的人。
所以他在最艰难的时候，都选择相信以前的自己。
他相信自己在清醒时的判断。
他的日程安排是科学的，规划是合理的。
所以在每逢坚持不下去，想要放弃的时候，他都会告诉自己：
现在自己的想法，只是挫败感之下的冲动。
在冲动下行事，是不明智的。
而明智的选择，应该是遵从自己前期定下的计划。
一年的时间内，没有应酬，没有吃请，不跟朋友出去玩。
因为认为女生特别浪费时间，所以不聊骚，不去结识新异性，不理妹子搭话。
中午在公司午休的时间，他也在做俯卧撑和仰卧起坐。
工作养活自己之外的所有时间，都用来了锻炼。
被老板批评不加班，被同事抨击不重视交际。
被偶然认识的漂亮女生批判没人情味，被老妈嫌弃不相亲。
中午每顿饭额定四两饭，二两菜，二两肉。
把员工食堂的菜谱打印回家，如果当天没有肉食，会在家自己提前水煮鸡胸肉。
因此，被同事在背后起了“鸡胸肉”的诨号，他也不在乎。
一年时间过去，他坚持了下来。
而这份坚持，此刻迎来了回报。
“叮！系统绑定成功。”
“系统开始发放随机新手奖励，请问是否抽取？”
努力一年终于有了回报。
身上的汗水还在静静流淌。
电风扇不知疲倦地发出声音。
本来以为自己会欣喜若狂，但他没有。
陈枫平静地说：“抽取。”
“新手奖励抽取完毕。”
“宿主获得能力：无限预知。”
“无限预知：宿主可以预知未来10天内发生的一切，不消耗时间体能，并且可反复预知。”
说完了，系统还在他眼前展示了一下，“无限预知”的使用方法。
展示是以陈枫为主角进行的。
眼前出现的画面，是陈枫在一个繁华的街道上行走。
“嘭！”
巨大的枪声响彻街道，街道上的人们四散而走。
而陈枫捂着肚子，跪在了地上。
他摊开手心，发现双手被自己的鲜血染成了鲜红色。
随后，整个画面破碎。
街道上，陈枫睁开眼。
而他身上完好无损。
原来，刚才的只是他预知的场景。
然后，他猛然俯身。
“嘭！”
一声枪响在上空飘荡。
一颗子弹几乎是贴着他的身体飞了出去。
展示画面结束。
陈枫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他掏出一张纸，抽出签字笔。
签字笔落下，却没有划出痕迹，只留下一个点。
墨水渐渐浸透纸张，在纸张上留下一朵黑色的花。
然后，笔尖剧烈抖动起来。
以那朵黑色的花为源头，纸张上出现了一行字：
1.无限预知，可以以第一人称视角预知未来。
这是这个能力的第一条规则。
他有个习惯，不管什么事，他都喜欢进行总结，然后写下来。
写下来比单纯在脑中思考，更直观化。
接着，他又写下第二条和第三条规则的总结：
2.预知未来的界限是10天（240小时）。
3.预知未来无消耗，不消耗时间或消耗极短时间。（待证实）
最后，他落笔，写下第四条和第五条规则：
4.预知未来时，同样拥有现实身体的全部机能，也拥有痛感。
5.在遭受致命伤害后，预知终止。（待证实）
……
以上五条规则，阐释了一个逆天的能力。
这个能力超出了他的认知。
他听说过，世界上存在武道高手。
有的修炼到一定境界的高手，有移山倒海的威能。
有的觉醒了神通，会飞，会用念力。
但从没听说，有人能预知未来的。
就算是有，也有着极大限制，只能勉强预测一个模糊的未来。
而他的无限预知，近乎bug。
只要他有钢铁般的意志，和耐心，拥有这个能力的他，甚至可以屠神。
刚想到这里，系统又在他脑海里发出了声音。
“叮！新手奖励发放完毕，现在开始发布任务：第一次直播。剧本已选定。”
“剧本内容：屠神。”
“叮！新手奖励发放完毕，现在开始发布任务：第一次直播。剧本已选定。”
“剧本内容：屠神。”
陈枫的嘴角扯了一下。
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什么都不说，好像也不符合气氛。
他挺想给系统表演一个原地劈叉。
系统没有理他的内心戏，冰冷无感情的声音再次响起：
“末世之世，诸神苏醒。”
“诸神黄昏后，这片无神的世界，已和平万年。”
“奥林匹斯山沦为鬼域，王座上不见神影。”
“诸神已成骸骨，神力却再现生机。”
“人类面对诸神，是屈服于神力的诱惑？”
“还是奋起反击，用凡人的智慧，战胜诸神？”
“剧本要求：
1.从众神的震怒下拯救人类。
2.全程直播，直播间热度峰值需达到20万人数在线观看。
3.宿主自身不得死亡。”
“神又如何？让他们随着旧时代彻底覆灭！”
“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
主线剧情：拯救人类。
诸神苏醒后，会开始有计划的屠杀人类，拯救的人类越多，完成剧本奖励越好。
拯救50人（及格）——你为人类保存了火种。
拯救5000人（普通）——你成了幸存者的新神。
拯救50万人（良好）——你庇护了一座城市。
拯救5千万人（优秀）——你是展现人类伟大精神的标本。
拯救5亿人（传奇）——你被奉为救世主。
拯救所有人（完美）——“人类无知的幸福，是你最大的荣誉——致无名英雄”
支线剧情：
宿主请任意探索，一个个地击败那些神，夺取他们的神力吧！
杀死宙斯：0/1 （未完成）
杀死波塞冬：0/1 （未完成）
杀死哈迪斯：0/1 （未完成）
杀死雅典娜：0/1 （未完成）
杀死阿瑞斯：0/1 （未完成）
杀死赫菲斯托斯：0/1 （未完成）
杀死赫尔墨斯：0/1 （未完成）
任务完成保底奖励：弥补“无限预知”的一个重大缺陷。
任务失败惩罚：无。（但是，没有观众的直播系统毫无意义。）
……
面对着一本正经让他去屠神的系统，陈枫叹了口气。
仍然是照例在纸上进行总结。
“屠神。”
陈枫把第一个任务的名称写在纸上。
看着纸上简单的两个字，陈枫感到压力山大。
屠神。
从这两个字，他就可以感受到无穷多的信息量。
并不是弑神，也不是杀神。
是“屠神”。
需要将那些高高在上的神，像杀猪、宰牛、宰羊一样，一个一个的，屠杀掉。
从屠杀名单上看，这里面最弱的神，是赫尔墨斯。
就是那个跟爱马仕同名，浑身奢侈品的神。
脚下穿着飞靴，永远跑在风的前面。
手里拿着盘蛇杖，是全天下商人、小偷、盗贼的祖宗。
他是风，是给日月传递信息的信使。
是诡计和诈骗之神。
是行路者和商旅的守护神。
如果传说是真的，他的速度可以达到亚光速。
别说是凡人，武者都未必能碰到他一下。
碰都碰不到，怎么杀？
还有波塞冬，只要在海里，就是无敌的。
无法在海里被杀死，受了重伤，只要回到海里，就可以马上恢复。
只要他在海里，核弹都奈何不了他。
关键是，他一直在海里。
哈迪斯，在冥府，冥府的门在哪边他都不知道呢。
难道为了去杀哈迪斯，要自己先死一个？
更别提宙斯，作为真正的掌控雷电，这位是天庭主宰、众神之神。
只要圣火不熄灭，他就不会死。
据说只有拥有“希望”的力量，才能杀死他。
可是现在，让他上哪儿去找“希望”？
所以，这个支线任务，几乎无法完成。
而在众神的愤怒下拯救人类？这个任务倒简单一些。
哪怕是在众神时期，人类也并没有灭绝。
传说中宙斯引发了灭世大洪水，而丢卡里翁造了一艘方舟，和自己的妻子幸存了下来。
自己没有那么大的能力拯救所有人，但达成一个合格总是没有问题的。
只是，线索还是太少。
除了任务条件，这个剧本没有任何提示。
这一次，宙斯说不定不会用洪水来灭世了。
“系统，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吗？”
“有。”系统的回答斩钉截铁。
“……这么肯定？”
既然真的有神，那之前“屠神”的任务，就并不只是一个玩笑。
“或者说，是不是这样，”陈枫换了一个思路，“之前所谓的‘屠神’，只是一个直播剧本，是一种节目效果，只需要表演出‘屠神’的场景，表演出拯救世界，或者干脆剪辑一个视频出来，就可以了？”
“并不是，是要真真切切地从诸神手下拯救世界。”系统再次斩钉截铁地回答。
陈枫心里很苦。
“那你说世界上有神，为什么之前这么多年，人们都没有发现神呢？”陈枫心里还有最后一丝幻想。
系统继续冰冷地说：“之前世上没有神，你开始直播后，就有了。”
“……”
这也太疯狂了。
意思就是说，为了让自己直播拯救世界，这个系统造了一群神出来呗？
它到底是何方神圣？
“请宿主不要抱有幻想，诸神已降临，人类的世界危在旦夕，请宿主尽快开始直播，并且拯救世界。”
“……”
陈枫放弃幻想后，再次问：
“系统，有没有关于诸神的线索？”
系统似乎终于被问得不耐烦了，脆生生地说：“没有！”
“咻——”
好像老式显像管电视机关掉电源的声音，系统就此没有了音讯。
怎么叫它都不出来了。
那么从现在开始，一切只能靠自己了。
……
陈枫是个连做俯卧撑都要做个计划的人，屠神这种事，当然也要做计划。
不过，他没有那么大的心，恨不得马上杀上奥林匹斯山，从战神殿一直砍到赫拉的花园，手起刀落手起刀落，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的预知能力也不是万能的，不过是预知能力，谁还不是个神了？
普罗米修斯就是先见之神，预知能力，他也有，说不定还能克制自己的预知。
雅典娜是智慧女神，说不定会预料到自己的预知。
在他看来，宙斯、雅典娜，这两个人……不，这两个神是最危险的。
最好碰都不要碰。
把这两神从名单上划掉。
冥王哈迪斯，海神波塞冬，这两个神，主要是主场优势太明显。
而自己没有孙悟空的本事，不能随心所欲地进水里，所以这两个神，杀不杀，待定。
他在哈迪斯和波塞冬的名字后面画了两个问号。
接下来，是阿瑞斯、赫菲斯托斯和赫尔墨斯。
阿瑞斯是个很有意思的神。
他是战神。
不过，是前任战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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