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说话的人，陆念曾经在学校和他有过一面之缘。
而且非常不体面，甚至可以说丢人。
陆念原本以为他们年级不同，那次食堂只是意外，以后不会再遇上了。
但没想到，会这么巧。
陆念想起上次在职工食堂摔盘子的羞耻经历，有些丢人。
“但这里的光影有点问题。”温润如玉的学长全身心都投入在画上，没留意陆念的状态，扭头想找他要橡皮铅笔的时候，才愣了一下，唇边一贯的笑意浓了一些，“你上次见我们好像也是这样，魂不守舍的。”
陆念回神：“……不好意思。”
“没事，忘了做自我介绍，我叫温瑜，是这个画室的学生兼你们这个班未来的助教。”温瑜怕他尴尬，主动接过话头。
温瑜长相偏秀气，很温和沉静，一眼看过去就是乖巧的好学生，是邻家哥哥般的类型，让人忍不住亲近，心生好感。
陆念一瞬间想起顾景辞。
顾景辞同样也是温文尔雅文质彬彬的人设，却从第一眼就给陆念一种毒蛇的阴冷感。
陆念很快回神，也简单做了个自我介绍：“学长好，我叫陆念。”
“嗯，橡皮和铅笔给我吧。”温瑜也不再多说别的，从陆念手里接过橡皮，轻轻擦了擦苹果柄上的阴影，语气很耐心很温柔，不急不缓地拿着画笔，“这边梗部的阴影稍微浓了一点，像这样……”
他做示范时动作也不快，手腕轻轻用力，原先被擦淡了的苹果柄很快添上了新的阴影。
“懂了吗？”温瑜把笔尖对着自己，将素描笔还回去，见陆念点点头，又说，“那你自己试试另一个吧。”
陆念听得认真，动起手也不含糊，很快将温瑜说的东西融会贯通，重新修改过的苹果柄和温瑜示范的别无二致。
温瑜看着最后的成图，心理很满意，像这样点一下就通的学生教起来确实更省力。
他刚想开口夸一夸，面前又探过一个脑袋。
“温瑜哥，今天又要画苹果吗？”刚来的男生瘦瘦小小，皮肤很黑戴着圆眼镜，看上去一副机灵样，他似乎和温瑜认识，语气很熟稔。
“第一节课不都是这样。”温瑜笑笑，语气很平静，随后和陆念介绍道，“他以后和你一个班上课，也是高一的，但比你早一年来画室学习。”
“你好，我叫侯成岭，十二中的。”侯成岭探头探脑地打量着陆念，“成岭是，远近高低各不同的那个成岭。”
陆念：“……”
从自我介绍上来看，这位侯成岭同学，大概率能和沈思嘉处得好。
陆念也做了自我介绍，眼看着教室里的人躲起来，他将刚才练习的草稿收起来。
侯成岭身体歪在他这边，也顺便扫了一眼他的画，yue上心头，哀嚎道：“苹果怎么又要画苹果，我去年刚开始学画画的时候足足画了一个星期的苹果！有一段时间我连梦里都在画苹果！后来我再看到苹果都有心理阴影了。”
侯成岭幽怨极了。
温瑜听笑了，无奈摇头小声说：“他对苹果ptsd这件事遇人就要说一遍，你随便听听就行。”
陆念抿唇忍着笑，点点头。
“哎，我好不容易走出画苹果的阴影勉强接受苹果，今早我妈还给我装了俩大苹果，说是饿了可以吃，我现在宁愿饿死在这画室里也不会再多看苹果一眼了！”侯成岭吐槽完又问，“你学画画多久了啊？我看你基础还不错，像我刚学画画那会，那个苹果和鬼画糊，鬼话……”
侯成岭舌头突然打结，一个鬼画符半天纠正不过来，嘴巴动了又动，却始终发不出声。
温瑜笑着逗他：“成岭，来和我念，黑化肥发灰。”
侯成岭有六点要说：“……”
陆念适时岔开话题，回答侯成岭刚才的问题说：“只算手把手教学的话，学了二十分钟？”
顿了顿，他又补充：“不过我之前一直有自娱自乐随便画画的习惯。”
刚才还滔滔不绝的男生瞬间宛若雷劈：“你……是说，你就刚才和温瑜哥学了那么一会儿？”
陆念盯着侯成岭灼热又怨念的视线，点了点头。
下一秒，侯成岭抱着画架痛哭流涕语气辛酸：“苍天啊，为什么这么多人有画画天分，偏偏就我没有！”
他们说话间，教室里又来了几个人，其中一个人从侯成岭面前经过，去了陆念前面的位置。
侯成岭突然瞪圆了眼睛，小声凑到陆念身边说：“哇，那可是个土豪，我前两天在网上看到他那鞋子了，官方六万多呢。”
陆念也看了一眼，视线又往上，或许是环境太过陌生，男生脸上全是拘谨和小心。
侯成岭还没羡慕完土豪的鞋，门口又是一阵骚动，一下进来了四个高个子男生，而且一看就是一起抱团的那种。
其中一个手插兜的男生在看到坐在窗边的陆念后，轻挑地吹了个口哨，挑眉：“呦，大美女。”
他身边一个人没好气地用胳膊撞了他一下：“你瞎了吧？是个男的。”
陆念只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就再没给多余的反应。
侯成岭一改之前眉飞色舞的模样，蹙眉道：“陆念，以后尽量别搭理他们，他们中间最高的那个叫杨晨，学画画很多年了，水平还不错，在画室里横着走，见人就要说几句，还特别喜欢说别人画得丑。”
陆念有些疑惑：“这种人在画室里，其他学生没意见吗？”
“有意见啊。”侯成岭无奈地耸肩，“但这画室是杨晨他叔叔开的，状告到他叔叔那儿，一般就是加一些免费课，或者免去部分学费之类的，而且他下半年高三，也没多少在画室的时间了，能忍的也就忍了。”
“喂，小眼镜，又说你爹坏话呢？”
杨晨他们坐在了侯成岭斜后方，刚走到位置就听到有人说自己坏话，杨晨漫不经心地用手里的笔袋敲侯成岭脑袋。
侯成岭捂了下脑袋：“第一，我不叫喂。”
杨晨懒得听侯成岭废话，视线一转，落在了画风和画室其他人都不一样的陆念身上。
学艺术的人比普通人更加追求好看的东西。
“哎，小同学，认识一下，我叫杨晨。”
“没兴趣。”
陆念扫他一眼，坐直了身体。
授课老师很快进了教室，开始第一节课。
因为是刚开的课程，课上讲得东西也偏基础一些，上了大半节的理论课，才开始让他们练习最基础的静物素描。
闻野十二点多找到了画室，他原本是想出来把头发染回黑色的，毕竟黄毛真的看上去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而且走马路上很容易就会被同色系头发的小混混当成同行拦住，问到哪能弄点钱花花。
闻野表示：……银行在前面直走左转。
但出门的时候，闻野遇到了在小区遛弯的林外婆，林外婆说她给陆念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接，怕在画室出事，所以想让闻野顺道来看看。
闻野也就答应了下来，画室的位置也不难找，和前台说了找同学以后，他进去一间间教室找。
好不容易在最里面的一间教室里看到熟悉的身影，但此刻里面的情景让陆念警铃大作。
陆念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右手边贴了一个人，正弯着腰，头也几乎要和陆念的碰在一起。
两人之间几乎毫无缝隙，从后面看亲密无间到了极点。
弯腰的男生时不时歪头露出笑容勾引陆念。
反正看上去很不正常。
闻野来不及多想，赶忙上去拽着那男生的胳膊，将两人分开，然后叉着腰老母鸡护崽似的将陆念护在身后。
“你在干嘛你？”闻野语气很不高兴。
温瑜有些意外突然冒出来的男生，也有些疑惑他的态度。
闻野仰着头，语气义正严词高贵冷艳：“我告诉你，我们家陆念不喜欢男人靠近，也不喜欢男人，我劝你好自为之，不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不然最后受伤的只会是你自己。”
哪怕闻野莫名其妙冒出来，说话无厘头到极点，温瑜也没一点儿不高兴的模样，疑惑地看向陆念。
注意到温瑜不掺杂任何恶意的眼神，坐在位置上被闻野挡了个彻底的陆鸡崽，此刻只想从窗边跳下去。
如果可以，他还想拉闻野陪葬。
他已经在温瑜面前社死两次了。
陆念咬牙切齿：“闻！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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