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至暗时刻

　　这是她第一次想要否认检测结果，她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
可是，事实就是事实，无法逃避的事实。
叮铃铃，电话响了起来，曾莹接起电话，这是检验科李主任的电话，“小曾，结果出来了吗？”
“主任，您估计的不错，检测结果出来了，报告显示……显示……”
曾莹不忍心说出口，毕竟，这等同于剥夺廖清玄未来的外科手术生涯！这是何等残忍！
“是什么？”李亚主任的声音很低，他也在屏住呼吸。
“阵发性睡眠性血红蛋白尿症！流式细胞术是金标准，它给出了这个答案……这个……”曾莹不忍心说下去，李主任这次让她用的方法学就是流式细胞术，对于该病来说，就是检验学科中的金标准。
“是吗？确定了结果，是吗？”李亚主任的声音很平静，可是仔细听去，能发现李亚主任声音低落而又苍白，仿佛一瞬间老了很多岁。
“是的。”曾莹咬了咬唇.瓣，“我做了复检，是真的。”
“嗯，你觉得廖清玄这次发作，可能是阵发性睡眠性血红蛋白尿症的哪种并发症？”
“我不知道，李主任，能引起昏厥和鼻出血的，溶血和血栓都可能，尽管廖主任的腿部有淤青，可是这淤青到底是血栓还是皮下出血后的溶血，未从可知。”
曾莹只能如实诉说自己的观点。
“我会跟呼吸科孙主任说这件事，好了，你也累了一天了，去休息吧。”李亚主任叮嘱道。
曾莹挂断电话，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仪器，她的检测亲手了结了廖清玄未来的外科手术的生活，他以后该怎么办？他只能坐坐门诊了吗？这对于廖清玄而言，是多么大的憋屈？
曾莹握紧手，她想，她应该去安慰廖清玄，不管如何，尽可能的让他调整好心态，即便今后只能坐门诊，她愿意陪他走出人生的这个低谷。
只希望，廖清玄能够振作起来，能够不要失去对事业的信心。
曾莹垂头丧气的走出检验科，刚想去急诊科ICU探望，却发现另外一个廖清玄出现在她的眼前。
这是廖新弘？
曾莹抬起头看向廖新弘，只听他为难的说道：“我听到你跟李主任说的话了，我和我哥都是这个血红蛋白尿的特殊病，是吗？”
“嗯，是的。”曾莹点点头。
“我这里有一包红糖姜茶，你帮我送到18床，可以吗？”廖新弘眼里有着期待，也有着恳求，“我……我以为我再见到她，是上天给我的机会，但是我现在的病，怕是没有办法照顾她了……我……你帮我看有吗？”
“她叫什么？”曾莹看向廖新弘，她更想知道这个砸中廖清玄小腿，让廖清玄在ICU抢救的女人，姓甚名谁，她刚想问问这个女人，为什么要伤害廖主任。
“柳溪，她现在小产，身体正虚弱，你一定要让她多保护自己。”廖新弘将红糖姜茶塞到曾莹的手里，“我希望她能够早点走出流产的阴影。我哥那边，我会去帮忙。”
廖新弘转身离开，只留下曾莹看着手里的红糖姜茶，这个廖新弘关心那个叫做柳溪的女孩，多于他的大哥。
难道，廖新弘不知道，廖清玄之所以命悬一线，就是那个叫做柳溪的女人导致的吗？
尽管柳溪不是故意的，可是她已经对柳溪有了排斥。
可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她又怎么能真的撒手不管呢？到底，这个人是廖清玄的弟弟，她也许以后还要跟这个人常相见。
曾莹握了握手里的红糖姜茶，走向妇产科18号床，才来到妇产科18号床，就见到一个消瘦的女孩，呆呆的望着外面的风景，一动不动，周围的床铺早就空了，只剩下她一个人。
曾莹本是心里充满了不忿，可当她推门而入，看到这个形单影只的女人时，善良的曾莹还是心软了，她将红糖姜茶放在柳溪的床边，声音柔和，“这是廖新弘委托我带给你的红糖姜茶。”
柳溪转过脸来，泪眼婆娑的看着曾莹，“廖主任因为我的不小心砸到，现在还没脱离安全期，是吗？”
看来柳溪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至少知道自己闯了什么样的祸事。
“是的，廖主任现在还没脱离安全期，你别多想了，你先养好自己的身体吧。”曾莹轻声说道，只是心里却对柳溪有了些许的怜悯。
这个女孩一个人呆在这里，小产时期，没有男人陪伴，没有父母陪伴，就这样孤零零的。
什么时候女人最脆弱？一定是流产之后，她最虚弱的时候，是最脆弱的时期。
这个时候，怕是柳溪最希望的就是孩子的父亲陪在身边，告诉她没关系，还会再有孩子的。
这个时候，男人应该给她炖小米粥，帮她养身体。
“你知道吗？我很难过，真的很难过。”柳溪泪水滴滴落下，“我当时把廖主任当成了廖新弘，我不想让他看到我的狼狈样，看到我没有选对人的凄惨样子。我没想到，竟然砸到了廖主任。你能……帮我跟廖主任道个歉吗？”
柳溪抬起头，那双哭肿了眼睛里面都是悲伤，她知道自己错了，可是她没有办法挽回错误。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柳溪这样的模样，她还是心软了，也不怪她了。
也许吧，柳溪也是个可怜人，只是自己太过在乎廖清玄的安危了，而怒气横对。
“你也是医生，对吧？你能不能，帮我跟廖主任说句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是把他当做廖新弘了。”柳溪握紧曾莹的手腕，言辞恳切。
“我会帮你转达的，你先养身体吧。”曾莹拂开柳溪的手，“等你养好身体了，再去跟廖主任道歉吧。”
曾莹转身想要离开，却被柳溪在阻拦去路，“你……你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
曾莹疑惑的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只听柳溪期期艾艾的说道：“我很久没见到廖新弘了，能不能帮我问问，他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柳溪的话让曾莹眉毛轻挑起来，生气？只怕很多人都生气，都对这个让廖清玄生病的女人生气。
可是，她又能怎么说？
“不会，你想多了。”曾莹安慰一句，“你还年轻，现在要是哭坏了身子，将来对宝宝不好。”
曾莹转身离开，她不想看着这个哭成泪人的女孩，这个女孩是这样的无助，让曾莹骂不出口。
郁闷徘徊在曾莹的内心之中，她走到妇产科的病房走廊上，这里有丈夫扶着妻子慢慢走路的，有婆婆抱着新生儿去洗澡的，有焦急等待产妇好消息的岳父母，也有抚着肚子慢慢走路的准妈妈。
这里是人间天堂，是新生儿到来的地方，是家庭温暖汇聚的地方，这里的温暖打湿了曾莹的眼眶。
不知不觉，曾莹想起了在电影院里，廖清玄借着递给她爆米花的机会，握住她手的瞬间。
他一定是想跟她说些事情的，也许，她那个时候不该害羞，不该后退，现在，他已经昏迷了。
而她再也没有机会跟他说句话，说一句，她对他到底是什么感觉的话了。
泪水打湿了曾莹的眼眶，她的心扭痛在一起，这一刻，她后知后觉的发现，尽管以前跟廖清玄吵吵闹闹，但是她不知不觉喜欢上了这个讲究实事求是的男人，这个严肃又充满温情的男人。
曾莹握紧手，她没想到自己对于感情的认知，竟是这样的后知后觉，也想不起来，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了廖清玄这个男人的。
只知道，那天廖清玄疲惫不堪在她办公室里趴着睡觉时候，心里是温暖的，她当时觉得廖清玄一定是把她所在的地方当成心灵归处，才愿意在检验科而不是呼吸科小憩。
只知道，那天廖清玄送她们检验科酸奶时候，自己的心里甜甜的，第一次明白大学时代，为什么舍友最喜欢接受男友的礼物，更喜欢男友送礼物给整个宿舍，这是一种炫耀，也是一种难言说的小幸福。
现在，一切都随着廖清玄的倒下而消失了。
原来，她不知不觉之中，对他的喜欢有这么多了，而她多希望，在他耳边对他说一句，她如他一样，也喜欢他。
曾莹越走越快，她的泪水越流越多，来到急诊科的时候，刚好看到吴晓，吴晓看到室友兼闺蜜这般哭泣的模样，轻叹一口气，拿出纸巾递给曾莹，“莹莹，你怎么了？”
“廖主任……”曾莹沙哑的声音响起来，询问着吴晓，廖清玄最新的情况，“现在怎么样了？”
“廖主任现在生命体征是平稳的，应该是度过了危险期，想必是快清醒过来了。”吴晓小声说道。
“那我去看看他。”曾莹想要去ICU病房，却被吴晓拉住了手。
“莹莹，你最好别进去，一会孙主任会过来，只怕廖主任不希望这个时候，你在场。”吴晓的声音很低，而且言语里有着为难。
“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我不能进去？”曾莹意外的看着吴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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