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归来前夕

雪堡，并不是一年四季都耸立在雪中的，更多时候，它更像是一尊伫立在荒原之上的石像，镇守着马雷诺帝国的北境。

        这里是马雷诺帝国通向北国的通道，也是贯通东西的跨国长路中间的一个枢纽。

        马雷诺开国皇帝打下这片疆土后，将这北方的土地划给了雪堡家族的祖先，尊为公爵。当他与马雷诺开国皇帝来到这片土地的时候，皇帝问他给这片土地取什么名字。

        “雪中的城堡，就叫雪堡吧。”

        “……真是符合你审美的名字。”

        距沃仑特·凡·雪堡派出骑士去接回自己的私生女，已有小半个月，虽然得到了格林菲尔报平安的消息，但沃仑特心中仍然有些担心。

        接回马琳娜遇到的阻力，比他预计的还要大一些。

        除开长老院的几个派系之外，还有自己的其他子嗣。各种力量互相牵制，沃仑特实在抽不出人手，只能派几名雪鹰骑士团的精锐暗中前往南方。

        虽然那几个小伙子实力只相当于一般的冒险者，但是其他方面的素质在军中都是数一数二的存在，更重要的是，这些人都是沃仑特亲自提拔上来的少壮派，忠心程度都是有保证的。

        “老爷，早上风大，披上斗篷吧。”

        一名穿得周正的老者走了过来，递给站在阳台上的沃仑特一条毛皮披风。

        “有劳了，大卫。”

        沃仑特接过披风，没有披上，只是抓在手中，眺望着通向南方的大路——若是在平时，这位公爵老爷大概只会扫视一眼他的城市，然后开始一天的工作。

        作为沃仑特的助手，大卫很清楚自家老爷的想法，交代了今天的重要工作和午饭的内容之后，便默默地退了出去。

        这几天来，沃仑特眺望南方的时间越来越长。

        大卫关上公爵房间的厚重木门，安静地退了出去。

        雪堡设有一个大食堂，供公爵府上的官员与家族成员用餐，一切以方便为主，并没有繁琐的规定。上至公爵，下至女仆，都能够花同样的钱买到同样的午饭。

        这是雪堡家族的传统，一直延续到了现在。

        家族的重要成员只有在每周例会上才能碰头，一些成员的红白喜事和酒宴招待，也为成员之间提供了一个交流的场所。

        除了私交很不错的，家族成员们大多没其他的什么机会交流。

        沃仑特用餐的时间并不固定，是为了避开了一些打着算盘想在他面前刷脸的人。通常沃仑特会正巧赶在饭点或者等用餐时间差不多结束，才会与大卫或者是其他助手来到食堂，吃上一顿简单的饭食。

        与公爵共同吃饭，也成了雪堡的年轻人中让人羡慕的经历。这是连公爵的五个子嗣，都不常有的机会。

        沃仑特端着盘子，要了两块三明治和一杯茶水，坐在了一个女仆的对面。

        公爵大人出现在了用餐的高峰时期，这是相当少见的事情，而坐在普通女仆的对面，却没有让人惊讶太多。沃仑特是一个随性的人，这并不是什么怪事。

        这个女仆大概还是个新手，紧张地有些不知所措，连吃饭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最近大风天，尽是灰尘，工作辛苦吧？”

        “啊……啊不辛苦不辛苦。”女仆意识到了公爵是在与她搭话，连忙回答。

        “没事，不用客套，我让大卫多安排了两个人，这么大的地方，灰也大。不过又不能关上窗户，空气不流通的话，这老宅子就有一股闷味。”

        “多……多谢公爵大人。”

        一些青年才俊羡慕地看着那个女仆，期待着这样的机会有一天也会降临在自己的头上，很多被提拔上去的人才，都曾与沃仑特共同吃过一顿午餐。

        沃仑特随意地问着女仆的工作情况，这也是他了解下面的一种方式，信息来的来源，当然要自己确认才能保证其真实，否则，很容易疏忽一些手下注意不到或者干脆直接隐瞒的问题。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沃仑特牢记于心。

        吃完了两个三明治，沃仑特便端起茶杯，嘬了一口。这种茶水对消化有帮助，是购买三明治附送的可选饮料之一。

        就在这时，一名身着轻甲的士兵出现在了食堂门口，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普通的士兵，通常不会出现在这个食堂。一旦出现，那么就是有什么大事，即将要发生了。

        士兵一眼就锁定了沃仑特，一言不发，快步走去。腰间的佩剑上，银色的雪鹰骑士团标志格外显眼。从他的神色上来看，沃仑特隐隐已经猜到了他即将汇报的是什么事情。

        沃仑特放下茶杯，对女仆歉意地一笑，说道：“不好意思，突然有些急事，能麻烦你帮我收拾一下餐盘吗？”

        这是沃仑特第一次拜托别人收拾餐盘。

        女仆看着沃仑特，有些机械地点点头。

        沃仑特站了起来，径直走向士兵。

        “过来说。”

        士兵还没说话，沃仑特便首先开口，然后快步向食堂外走去，士兵默默跟了上去。两人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食堂。

        食堂瞬间安静了下来。

        不知情的人们噤若寒蝉，并不敢讨论刚才的事情。而一些少有的知情人，连饭都没吃完，便起身离开，准备将消息汇报给各自的主子。

        这些人的离场也算是正式宣告了，真的会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

        “公爵大人，格林菲尔他们，回来了。”士兵汇报道：“他们现在正在小偏厅，已经安排人送了饭过去。”

        “辛苦了。”沃仑特嘴角不自觉地挑了起来，难以掩藏心中的激动，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么强烈的情绪波动了：”你先退下吧，我马上过去。“

        玛丽……我们的女儿……回来了。

        想起了故人，沃仑特眼眶居然也有些红了，傻笑着轻轻擦了擦眼眶，又突然开始纠结起见面时要穿什么衣服，说什么话。

        接着，更多的问题在沃仑特的脑海中爆发，一时间，沃仑特竟然僵在了原地。

        不过在几秒之后，沃仑特便将这些杂乱的念头甩开，连忙动身，往小偏厅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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