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七二章 半夜鬼敲门
下午收工时，小武向黑掌柜请了五天的假。
黑掌柜没有问缘由，不但很爽快的批了假，而且还把他拉到一边，轻声的叮嘱：“如果实在是想不明白，你不妨到外面去转一转，走远一些，不要担心假期的事。你想明白了，再回来上工也不迟。”
小武又惊又喜，感激的双手合十：“多谢掌柜的。”
黑掌柜摆摆手，又恢复了平时的冷脸，说道：“不过，请假期间，是没有薪水的。还有，你这个月旷了三天工，按照店里的规矩，要扣六天的薪水。”
“是，掌柜的。”小武咧开嘴，从心底里笑了出来。在摩诃城里的任何一家铺子，请假期间都是没有薪水的，而旷工的惩罚更重。象玲珑阁这样，既不骂，也不打，只是按照店规翻倍扣薪水，算是最仁慈不过的了。
五天后，小武果然没有回来。他听从黑夜的建议，带上半年的积蓄，出远门游历去了。
担心他碰上什么危险，沐晚命香香暗中保护他。结果，黑夜以店里进货离不开香香为名，向沐晚请示，能否让他的那具分身顶了这件差事。
知道他是个护食的，心眼又特小。再看香香也没有意见，于是，沐晚笑了笑，同意了。
然而，小武的暂时离开，却被某些人误读。西林掌柜，就是那个被小武当众打脸的家伙，以为是玲珑阁畏于他在牛尾巴街上的威望，开除了小武。
人们说的没错。他确实是犯了红眼病。
玲珑阁从无到有，短短的小半年里，生意越做越红火。在摩诃城里的名气，比他打理了多年的两家铺面还要大。为此，东家没少明里暗里的指责他。
西林掌柜气不过，见玲珑铺里天天都有女人进进出出，自以为抓到了短处，理直气壮的带了五个护院过来踢场子。
不想，却碰到了一个牙尖嘴利，又天生神力的小伙计。这下，场子没踢成，反而自个儿的老脸被打到了灰尘里，面子丢了个精光。狼狈不堪的逃回去后，西林掌柜悲惨的发现，右手腕骨折了！
小武只是轻描淡写的一抓，自己的手腕骨就折了！西林掌柜吓得要死。什么报复、打回去……统统不敢想。甚至于，担心小武找上门来，他连铺子里也不敢去了，以养伤为名，向东家请了半个月的家。
不想，他收到消息，那个天生神力的伙计离开玲珑阁了！
再三确认后，西林掌柜全然忘了两个月前，惶惶然的躲在家里的情形，心里得瑟极了：哼哼，算玲珑阁识相！
那个厉害的伙计被开除了！玲珑阁还有什么可怕的？想起当日受辱的情形，他越想，心里越发不心甘。
不行，一定要找回场子！
经过上一次的事情，他意识到，人们在心里都是支持玲珑阁的。该死的铺子让女人们突然也有了赚钱的门道。不但女人们欢喜得很，把玲珑阁奉若神明，而且男人们也是乐见其成的。所以，他若再去指责玲珑阁赚女人的钱，肯定又是自取其辱。
事实上，自玲珑阁开了接待女客的先河后，摩诃城里，越来越多的铺店也开始接待女客。
好吧，就连他的东家也跟他提了好几次，说，佛祖只是说女人败家，可是，没有说女人不能够上街买东西。女人的钱，也是钱，是货真价实的钱，不赚白不赚。还说，玲珑阁接待女客，城主府和高僧们都没有出声反对……云云。
西林掌柜表示不服。
可是，除了接待女客这一项，玲珑阁再无其它的毛病。要怎么样才能搞垮这间该死的铺子呢？
吸取前一次的经验教训。这一次，西林掌柜暗地里打探了许久，终于想出一个极好的主意——放火烧掉玲珑阁的仓库。
他打听到，玲珑阁也是前店后院。而后院就是储货的仓库。黑掌柜等人在城里另有住处。伙计们都是城里的居民，下工后，也是各回各家。到了晚上，后院只有担当护院的常师傅独居，连个作陪的伙计都没有。
这个黑掌柜也是心大。西林掌柜抱着大肚子，不厚道的笑了：小黑掌柜呀，接下来，就让我这个老前辈告诉你，什么叫做生意场！
象这种事情，西林掌柜自己当然不会出面。为了遮人耳目，他借着去乡下收货的机会，雇了两个村里的混混。
两天后的后半夜里，这两名混混各自提了一只装满灯油的大油桶，避开巡逻的军士，摸进了玲珑阁的后院。
而西林掌柜在附近的客栈里包了一间房，窗户正好对着玲珑阁的后院。他早早的进入房间里，把窗户只打开一指宽，躲在后面，监视两个混混。
这两人在那村里是出了名的无赖，偷鸡摸狗、爬人家的院墙……都是做惯了的。两人提着油桶，翻进玲珑阁的后院，如履平地。
看着他们把灯油沿着墙根，一路浇过去，西林老爷从心底里笑了出来。
然而，就在这时，他突然觉得脖子上一片冰凉。
他低头一看，当时吓得三魂不见七魄。
妈妈咪呀！
一只惨白的，没有半点血色，比蛇还要冰冷的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这绝对不是一只正掌人的手！
他麻着胆子，抬眼看去。
一张没有血色，惨白的男人的脸，映入眼帘！
“放火，很好玩吗？”男人皱了皱眉头，用另一只手把自己的头抓在手里，放到西林掌柜的面前。
“砰！”脑子里象是有什么猛的炸开了。
“鬼、鬼啊！”西林掌柜惨呼一声，头一歪，当场没了气。竟是被活活的吓死了。
一股难闻的尿臊味，立刻在房里里弥漫开来。
不得不说，西林掌柜临死之前，真相了。
这个男人真的是鬼。确切的来说，他是一名鬼修。常龙手下的三十六鬼仆之一，阿一。呃，常龙说，前世已矣，以后大家就专心致志的修鬼道。所以，以前的名号都忘了吧。常龙给他们每人取了一个新名字，按照队列的顺序，阿一到三十六，轻松搞定所有鬼仆的名字。
常龙派阿一过来，是要警告一下西林掌柜。而阿一的本意也只是想吓唬吓唬西林掌柜。
不想……西林掌柜是挺有眼力的，却架不住天生胆小。他还没开始呢，这人就屎尿失禁，吓死了。
“真恶心。”阿一嫌恶的丢下尸身，把虚掩的窗户推开一半，化成一个白色的光团，在漆黑的夜幕里一闪而过，嗖的钻进了玲珑阁里。
紧接着，这家客栈突然热闹起来。
店里的伙计们提着油灯，把房门敲得山响。见里面没有动静，他们“砰”的踹门而入。
第二天，西林掌柜夜宿客栈，无意中撞破两个歹人潜入玲珑阁后院纵火行凶的事情，象插了翅膀一样，在摩诃城传开了。
知道消息后，很多人，其中不乏女人，纷纷跑到玲珑阁核实消息。
黑掌柜站在门口，双掌合十，不住的向人们道谢：“多谢关心，多亏西林掌柜撞破了歹人的行径，小店逃过一劫，没有遭受任何损失。”
为了感谢西林掌柜，随后，他备了一份丰厚的祭礼，与沐晚一道，由两名伙计扛着，一行人去拜祭西林掌柜。
西林掌柜的尸身已经搬回了家里。他颇有私产，住在靠近城堡区的一所两进的大院子里。
沐晚他们赶到的时候，院子里被女人们的哭叫声闹翻了天。
“怎么回事？”前院有人专门登记祭礼。沐晚看似无心的随口问道。
“造孽啊。”该男子摇头晃脑的叹气。
原来，西林掌柜虽然娶了五房妻子，却除了第三房妻子给他生了一个女儿以外，其余四房都没有一儿半女。
女儿是没有财产继承权的。这不，西林掌柜的尸身还没凉透呢，他的两个兄弟就迫不及待的过来接收财产了。
至于西林掌柜的妻子们和独生女儿，兄弟俩也都已经按排妥当了。一切按摩诃城的风俗习惯来：丈夫死后，妻子殉葬；未出嫁的女儿，如果没有议亲的，一律出家为尼。议了亲的，由叔伯们代为抚养、送嫁。
而西林掌柜为了生下嫡子，五房妻室都是按妻礼娶进来的。所以，她们都是他的妻子。
两兄弟只给西林掌柜停灵两天。也就意味着，五位遗孀必须在这两天里自尽。不然，出殡时，兄弟俩为了维护家族的名誉，有权利烧死她们。
西林掌柜的独生女儿今年才不过六岁，还没议亲呢。出殡之后，她会被送到城外的宝竹庵出家为尼。
是问，这一屋子的女人们怎么可能不哭死？
沐晚听完之后，眉头轻皱，心里沉甸甸的。
这时，从内院冲出来一个披麻带孝的年轻女人。她呼的在众位宾客面前，跪了下来，一边“梆梆梆”的叩头，一边哭喊：“各位老爷，救救我们，救救我们！不！我们不想死……”
她的话还没说完，几个腰上束着白麻布带子的婆子追了出来，骂骂咧咧的抓住她。
“作死的娼/货！”
“你对得起西林老爷吗？”
她们一边人往院里拖，一边上下其手，使劲的掐着年轻女人。
年轻女人痛呼连连，缩在地上拼死挣扎。
“这是第几房太太啊？”
“不知道。”
“看着挺年轻的。”
外院的男人们纷纷议论着。
“住手！”沐晚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果断的站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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