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四零章 无利不起早

　　贪狼星君郁闷极了。他的人监视五个二流家族，居然失败了！本来好好的。这五个家族一直是在监视之中。然而，过了正午，他的人便陆续回报，莫明其妙的脱靶了——所谓“脱靶”，是北斗七星宫的暗探们专用的黑话。意思就是，监控失败。
　　怎么会失败呢？明明这些家族的一举一动都在监控之中！贪狼星君还没有反应过来。妖界那边也传来不好的消息：朝天阁的召令到达之后，那些驿馆的主官们飞快的彼此传讯，相互串联。然后，他们都各自召集了驿馆的下属们，当众宣布闭关两个月，驿馆的一切事务都暂且由副使大人管理。
　　对于仙人来说，闭关是最常见的事。所以，关于仙官闭关，是有相应的条款的。《仙官守则》里也有明文规定。但凡主官闭关，计划只闭关三个月及三个月以下者，由副主官暂代；计划闭关要超过三个月者，主官必须申请离职。
　　这些人显然是熟读了《仙官守则》，并且试图利用这一条，躲过二十号的叙职。到时，回来叙职的会是这些副使大人。
　　在商议时，阁老们也想到了这一招。但是，他们以为只有个别人敢如此变相抗令。所以，当时的决议是：抗令者，就地免职，并以渎职者抓捕归案。
　　现在，是所有的主官都要公然抗令！
　　贪狼星君哼哼。《仙官守则》里可没有说，法不责众！
　　仙界一共有九重天，每一重天都有五品官。九重天的五品官加起来，虽然不能说多如牛毛，但也确实是一抓一大把。再说，天庭缺什么，也不会缺人做官！一个萝卜，一个坑。才起出九十多个小坑，都不够候补萝卜们填补的——在天庭里，有一种仙官叫做候补官。这些人因为闭关之类的原因，失了实职。各种品阶的候补官都有。等有了实缺了，他们才能摘掉帽子，重新上任。
　　一般来说，品阶越低，候补官的数目便越大。五品的文职在仙官序列里算不得什么，候补官多着呢。
　　在确定那些人都闭关了后，贪狼星君令暗探们撤回了仙界——毕竟是在妖界的地盘上，暗探们不好逗留太久。不然，再过三两天，妖界那边就会给天庭递抗议书了。
　　次日，紫徽阁会的例会上，他通报了此事。
　　吴真君回应道：“我们朝在阁暂时还没有收到那些驿馆的上报公文。”按照旧的天庭法规，主官闭关两个月，无须报告上级部门；但是，按《仙官守则》，主官闭关一个月，必须报告上级部门审批。
　　司命星君摇头：“到时，他们肯定又会狡辩，说来不及细看《仙官守则》，不知有新规定。”
　　“不知所谓。”
　　“愚蠢之极。”
　　众阁老的脸上都现出了鄙夷之色。《守则》早就发给了他们。一句不知道，就能免责吗？这样也能行的话，这世上就没有人会遵守天规了。反正，一旦违反了天规，说句“不知道”就行。
　　天规的约束性，从来就不是因为人们知不知道而存在的。换句话说，违反天规的人，知不知道天规，并没有关系。只要执法者审判量刑时，知道相应的条款就行了。
　　吴真君最痛恨的就是这种目无法纪的人。他气愤的用手指头将玉石桌面戳得“咚咚”响：“可见宁扬之余孽有多张狂！”
　　“自古邪不胜正。”贪狼星君不屑的说道，“在凡界有一句土话，秋后的蚂蚱，蹦不长。他们就是那秋后的蚂蚱。”
　　大家都被逗乐了。
　　屋子里的气氛顿号变得轻快起来。阁老们谈笑之间，给这事定了调——如果到了二十号，回来叙职的是副主官们，那么，这些主官就是公然抗令。天庭当依照《仙官守则》的相关规定，对他们进行严肃处理。同时，二十号之间，继续监控这些主官所在的家族。‘脱靶’了？没关系！他们的屋舍、田庄、店铺等财产都在。盯着这些，他们早晚得露面。
　　最后一个议题是：明天的小朝会推迟到后天。
　　原因是：明天，君上府上办喜事，抽不出空来。而阁老们也都过去观礼。
　　度厄星君甚是担心：“明天不会出乱子吧？”
　　大家都知道他所说的“乱子”是指什么，齐齐的看向贪狼星君。
　　“我已经布置妥当了。就怕宁扬不会现身。”后者很肯定的说道。
　　于是，大家都放心了。
　　青天界，青帝府。
　　常龙带着阿一他们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进府后，阿一他们各回各屋。常龙则是径直去了前院大殿，报告虬龙族使者出使妖界一事。通过契约传讯，毕竟只能说个大概。很多细节，还是要当面汇报，才能说清楚。
　　果然，沐晚听着听着，神色变得越来越凝重。待他说完，她伸出右手，飞快的掐算起来。
　　常龙见状，捧起高几上的茶碗，喝了一大口——事有轻重缓急。回府后，他急吼吼的过来说事，连茶都顾不上喝一口。一气说了那么多的话，感觉口都快说干了。
　　良久，沐晚放下右手，叹道：“我还是算不出宁扬的现状。不过，我算到，魔界近段有大变故发生。就应在三位魔圣尊的身上。具体是什么，我没有算出来。”
　　常龙闻言，放下手里的茶碗：“虬龙族和九重天魔界有关联？”
　　沐晚点头：“真龙一族是真魔。虬龙一族为旁枝，与魔界那边有关联，并不稀奇。”
　　常龙蹙眉细想，觉得也有道理。好吧，之前，他是先入为主了。虬龙一族自称是“三界守护者”。他就将虬龙一族当成了上古仙族。事实上，从血统上来论，虬龙一族是实打实的上古魔族。
　　想到这里，他禁不住摇头轻笑：有些偏见，真的是根深蒂固的。
　　以他为例，从炎华界，到九重天，他与黑爷共进退，性命相交；三重天的花田魔尊，也与他并肩战斗过。
　　可是，提及“魔”，他下意识的还是想到了很多负面的因素。
　　在这方面，姑娘比他要开明得多。或者说，姑娘对魔，以及魔道的认识远甚过他。
　　敛了心，他好奇的问道：“虬龙族的使者在这个时候出使妖界，难道是想游说妖界与魔界联合不成？”
　　沐晚耸耸肩：“妖界与仙界交好，也是本朝天庭之事。在上古时期，很多妖族一直都是魔族的盟友。”
　　这段历史，常龙曾听黑夜和香香都提及过。
　　即使是在本朝天庭，妖界与仙界结盟，但是，私底下，各妖族和魔族之间仍然互有联姻。天庭对此很是恼火，常常诘问妖界。结果，那些妖族的回答很是无奈：为子嗣尔——据说，很多妖族只有与魔族，才能孕育出纯种的后代。
　　因为那些妖族一而再的强调，他们只是传统的联姻，并没有违反盟约，所以，天庭也只好作罢。
　　而听姑娘话里的意思，却是对妖界与魔界再度结盟，并不感到意外。
　　“那，我们就这样看着妖界左右缝源？”常龙说道。
　　“左右缝源？”沐晚轻笑，“以现在的形势，你觉得可能吗？或者说，虬龙族早不动，晚不动，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去游说妖界？”
　　对于虬龙族的动机，常龙其实也认真分析过。只是他还不是看得很透彻，故而不敢妄下断语。经沐晚如此一点拨，他心中立时明了：“虬龙族与宁扬是一伙的！”
　　沐晚很肯定的说道：“妖界自以为这手平衡术玩得漂亮，殊不知，他们其实是在鸡蛋上跳舞。”
　　常龙冷笑：“那我们就看着他们到时是怎么一个鸡飞蛋打。”
　　不料，沐晚却意味深长的说道：“不，我们不能袖手旁观。”
　　“姑娘的意思是……”常龙愕然。
　　沐晚笑道：“老常，你也跑了好几趟魔界了。接触过形形色色的魔，你说，他们那边的魔有什么样的共性？”
　　常龙闻言知雅意。在姑娘的心目中，黑夜、魔兵营，还有花田魔尊及其部下，是“我们这边的魔”。而魔界的其他魔，才是“他们那边的魔”。两者从来就不是一回事。
　　而姑娘问的是后者共同的大毛病。
　　不假思索，他张口就答道：“无利不起早。不见兔子不撒鹰。”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沐晚抚掌笑了。
　　常龙心里亮了堂：“所以，妖界一定有宁扬想要的东西。”心思转得飞快，他忍不住问出口，“会是什么东西呢？”
　　“这就要看虬龙族使者在出使期间，都接触了那些妖族。”沐晚说道。
　　哎呀，没有认真打听……常龙起身：“等典礼过后，我带着阿一他们再走一趟妖界。”
　　沐晚也从主位上站了起来：“这些都暂且放到一边。今明两天，我们府里的头等大事是办喜事。老常，明天招呼客人的事，就只能落在你和阿一他们的头上了。府里人人都添置了新衣。你和阿一他们的，都直接送到你们的院子里去了。你去试试看。”
　　“好的。”常龙应下，又问道，“府里的防务是谁在负责？”
　　“由阿铁他们三个负责。黑夜亲自布置的。”沐晚答道。
　　按理说，黑夜大喜，阿铁他们是要出来招待客人的。然而，一来，大家对魔兵营的偏见一时难以消除，再者，明天宾客如云，安全是第一要务。魔兵营上下也没有空出来迎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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